见状,沈天放都不由得怀疑了。夏侯瑾轩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沈公子,咱们要不要自承身份?”

不待沈天放回答,那汉子再度亮起了大嗓门:“啥?你嘀咕啥?哎呀真不利索!”话音未落,只见他一跃而起,顺着绳索爬到了渡船上。

底下弟兄们立刻惊呼:“大哥!危险!别去!”

“怕啥?”那大汉扭了扭脖子,“抬着头说话,脖子都酸了,还是这样方便。”

暮菖兰扑哧一声笑了:“这位大哥好爽快!佩服,佩服!”

那大汉登时笑了:“好说,好说。”

还待再说,忽听得一声娇叱:“黄大伟!我叫你不要冲动你怎么就是不听!被人逮了我可不管你!”

此言一出,那黄大伟还来不及反应,夏侯瑾轩和暮菖兰已如离弦之箭般奔到船舷边,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终究还是暮菖兰快一些,只见小船上一名少女叉腰站着,满面怒容,一对杏眼又黑又亮。

两人一照面,俱都愣住了,暮菖兰不敢置信地问道:“妹子,是你吗?”

正文 章三十七 人间别久(2)

面前的少女不是瑕是谁?她又惊又喜地唤道:“暮姐姐!”

夏侯瑾轩只慢了一步赶到船边,正好看到这一幕。

前不久还在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就俏生生地立在眼前,仍是一身鹅黄的衫子,就如三月里新吐蕊的花儿一般,娇嫩而充满活力,难怪瑕姑娘偏爱这颜色。

他顿时怔立当场,纵然有千言万语,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瑕转过头来看向他,那如粼粼湖水般的大眼,不知曾多少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此时正充满了惊讶与喜悦,倒映在他的眼底。

他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一刻的重逢,字斟句酌地考虑着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真到了这一刻,又似乎什么也不用多说,一切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的四目相对之中。

瑕定定地看着夏侯瑾轩,半晌,轻启朱唇:“暮姐姐,这位……这位姑娘是?”

此言一出,现场霎时一静,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暮菖兰笑岔了气,趴在船舷上险些起不来。

夏侯瑾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身行头还没来得及换下,登时苦笑不已,纵有再多旖旎情思,此刻也俱都化作了泡影,无奈道:“瑕姑娘,是我呀。”

“哎?乌鸦嘴?”瑕掩唇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跃上了渡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着眼前尽管形容狼狈仍不掩丽色的“姑娘”,这柳眉杏目、樱唇瑶鼻,不是夏侯瑾轩是谁?

一贯实诚又直爽的瑕姑娘忍不住感叹道:“你……你可真好看!”

夏侯大少爷心中无限哀鸣,终于体会了一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滋味。

瑕原本同他一样,也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一刻的重逢。然而不同的是,她的想象却要暴力得多。

夏侯瑾轩这一走,端的是潇洒无比,却不知留给她多少半途惊醒的噩梦和无法入睡的夜晚。就冲着那些悄悄流在被窝里的眼泪,少说也得揪着他的耳朵好好教训一顿,才能稍解心中不平。

可被这令人惊艳的扮相一冲击,这股子怒气加怨气竟是无处发挥,只能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又忽然觉得他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黄大伟一头雾水地左看看、右看看,转向瑕问道:“你们认识?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瑕仍在呆愣中,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不要紧,就见黄大伟忽然横眉怒目,手中钢刀嚓地一声出鞘,嘴里嚷嚷着:“可逮着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负心汉!”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夏侯瑾轩再度呆住,幸好暮菖兰反应快,长剑出鞘一格一拨,口中说道:“这位好汉悠着点,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瑕也帮腔道:“快住手!谁告诉你他是……他是……”后面那三个字实在是不好开口。

黄大伟看向瑕的目光十分迷惑,悻悻地收了刀,伸手一指夏侯瑾轩:“不是你说的么?这家伙一声不吭偷偷跑掉,害的你千里迢迢到处找。这还不算负心汉么?”

暮菖兰扑哧一笑,促狭地睨着夏侯瑾轩:“哎,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

“暮姑娘……”夏侯瑾轩扶额长叹,这个时候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吧?

瑕早就红透了双颊,气鼓鼓地否认道:“你胡说什么?我找的是暮姐姐,才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