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心下了然,转而与那刀客周旋——自己的逍遥游步法,刚好克制他的刀路。

那剑客滑开一步让开掌风,心下更是恼怒,挺剑便向龙溟刺来。

龙溟失了兵器,自然不能硬接,只得左闪右避,满庭游走,只见一柄剑尖一会儿擦着他腰间险险而过,一会儿离他咽喉不过毫厘,端的是险象环生。间或出掌一击,却总是功亏一篑,还没触到对方衣角,长剑就及时回援化解攻势。

那剑客颇为得意:“看你还嚣张!” 见龙溟纵身一跃躲进一片灌木丛,大笑道,“躲也没用,快快束手就擒吧!”边说边迎向灌木丛。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三支利箭,破空之声如龙吟一般,声声相属,竟似从四面八方而来——这正是龙幽也曾使过的三星连珠。

那剑客大惊失色,连忙挥剑抵挡。

正当此时,第四箭射来,这一箭更快、更劲,竟然后发先至,直刺向他的咽喉。

那剑客如何反应得及?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倒地不起。

那刀客还在与凌波缠斗,听到声响,下意识转头去看。凌波觑准了机会,一掌按向他悬枢穴。

几乎同时,龙溟也一箭射到,又是直取咽喉。

两相夹击之下,刀客拼着被凌波击上一掌,挥刀击落羽箭,腰间中招,忍不住一声痛呼,可左手却向胸口伸去——性命危急时刻仍不忘祭出的法宝,定是极棘手的东西。

龙溟心中一凛,举箭就射,仍是对准了咽喉。

凌波也意识到不妙,出手如电,点向他左肩肩井穴,欲制住他的动作。

刀客只来得及一声闷哼,手中的信号火弹只拉开一半,就已一命归西。

龙溟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似乎都有许多话要问,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正文 章二十八 黄雀在后(9)

凌波顿时万分尴尬,刚才出手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却不得不头疼该怎么面对自己这鬼鬼祟祟的跟踪行为了。

除了尴尬,困扰她的还有许多疑问,这两个人是谁?因何与之为敌、又为什么非要取他们的性命?更重要的是,龙溟来杨府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非要瞒着她不可?

龙溟看她一副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模样,心里暗自偷笑,面上则是泰然处之,就像两人本来就约好同来似的,自顾自走上前去,在那刀客身上一阵摸索,搜出一块巴掌大的羊皮,递给凌波:“这是证明他身份的文牒,以后或许能用上。”

凌波忙点头接下,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不知名的文字,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虽然蓄着胡子,但显然是汉人的长相。

凌波皱了皱眉,原来他们就是投降夜叉之人,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龙溟一把将插在那人咽喉的箭拔起,顿时血流喷涌而出,周围的嫩草黄土迅速染上了黯黑的斑点,又很快连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即便在暗夜中,也同样触目惊心。

凌波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赶忙撇开了头。

龙溟又走到那剑客身边,割下他一片衣角,依样葫芦地抽出箭矢,若无其事地擦拭起来。

他们带进长安城里的箭矢本来就不多,不能浪费。凌波虽然知道这道理,但仍忍不住心下惴惴。

“跟我来。”龙溟说道,“在下一拨守卫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话虽如此,可龙溟却并没有翻墙而出,反而向着杨府深处走去。

凌波怔了怔,那些问题又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但还是决定忍住不问,紧紧地跟在后面。

两人越过一道道贴着封条的朱漆木门,停在一间房前。

这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打理得十分仔细,门内透出一股檀香的气味。

“这里是杨家祠堂。”龙溟低声解释道,伸手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里黑洞洞的,借着微弱的星光,依稀可见左右两面分别供奉着两尊神像,塑像前则是一排排高低错落的牌位。

龙溟走进几步,略略一看,摇摇头:“不行,太暗了。”

凌波叹气,划亮了火折。

这祠堂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供奉的牌位少说也有上千个,正对着的墙前是一尊伏羲大神的塑像,他的面前只有三面牌位,想来应是杨氏的祖先了。

龙溟借着火光,一边走一边默数着两侧的牌位,见凌波恭恭敬敬地对着伏羲的雕像行礼,也跟着弯了弯腰,随即停在一面牌位前,伸手一扳,只听得背后啪的一声轻响,相对的那面牌位倒了下去,底下露出一只小箱。

两人都赶了过去。那箱子颇为精致,檀香木的质地,镂刻着福禄寿三星,边角皆包着金,还配了一把镀金铜锁,富丽已极。

龙溟向凌波要来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砍,那铜锁应声而落。箱子内厚厚一沓泛黄发旧的纸,龙溟拿出几张,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又随手翻了翻下面的,索性一股脑全部拿出来堆在一旁。

想来这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他不得不旧地重游的原因了。凌波点燃了一只烛台,也跟着好奇地翻看着,可惜不过是些地契、抵押之类的文书,倒的确是富贵之家最宝贝的、必须藏好的东西。

翻着翻着,箱子就见了底。两人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