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千户大人他总在织绿帽子>第49章 你把我送回给董君白吧

  夏日余热散去,中京城里吹起初秋凉爽的风,我的伤也总算恢复了许多,不必每日躺在床等人伺候。

  而是变成了坐在椅子上等人伺候。

  今日天气晴朗,秋风凉爽,午饭过后,雁长飞把我抱去院里树下,放在一张摇椅上。

  我躺在摇椅上透过树叶破碎的缝隙看湛蓝天空,一丛杂草从上方移进我的视线里:“吃点儿什么果子?”

  我思忖片刻,道:“林檎果吧,再来一碟糖豌豆。”

  雁长飞使人去厨房取,自己在另一张摇椅上躺下,两人如同两个老头,远处是边洲坐在池塘边上钓鱼,眼里带着笑意,似乎很享受钓鱼的乐趣。

  “边洲性子好,年纪轻轻沉得住气。”雁长飞夸赞道。

  雁长飞最近疯了,看到边洲的时候便在我耳边提一上一句边洲的好处,听得我耳朵起茧。

  平时我都忍着他,怕我一发火他又会发病,但今天天朗气清,早间大夫又来看过伤说能碰水了,心情本来是不错的,结果就听见这招人脾气的话,败了我的心情。

  我一个没忍住,冷笑起来:“哦,我也觉着他不错,那你把我送给他吧。”

  雁长飞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卢青枫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自若地看向他:“疯话吗?我只是一个小妾,物件,还是瘫了的物件,董君白把我送给你,你自然也可以把我送给边洲,你不是想撮合我和边洲?直接把我送给他不就行了?”

  雁长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神色不自在极了,思考片刻后,道:“不送,人家边洲也是我漠国一个小部族的王子,他父亲将他放我身边历练,你配不上他。”

  我呵了一声:“我知道了,您这些天是在逗我玩?”

  雁长飞移开视线,脸颊莫名泛起红,起身道:“本王去厨房看看。”

  我闭上眼:“去吧,再让厨房做碗银耳雪梨羹,给我降火。”

  听见雁长飞脚步声在檐廊下远了,我睁开眼,叫了边洲一声。

  边洲对于响应主人的命令向来利索,听见我叫便立马扔下鱼竿过来,冲我一行礼:“王……千户大人何事吩咐?”

  我打量他一番,问:“你们家王爷说你是漠国一部族的王子?”

  边洲眨了眨眼,回答道:“王爷所说不假,属下是漠国狼突部排行最……”

  我打断他:“看在你是王子的份上,放你一日假,你出府玩去吧。”

  边洲:“啊?”

  “我说放你一日假。”

  边洲茫然:“可属下今日原本就是轮休啊。”

  我:“既然是轮休,你还待在府里做什么?”

  边洲挠挠头:“属下想在府里钓鱼。”

  我:“出去钓。”

  边洲看着我,脸色终于垮了:“……”

  我也看着他,边洲大概是想回来被卸胳膊的痛,一脸不情不愿行了礼,过去收了鱼竿走了。

  雁长飞端着吃的东西回来了,喂我吃了一块林檎果后问:“边洲呢?”

  我:“被我杀掉了。”

  雁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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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长飞此人应是黄泉之下爬上来讨债的鬼,大夫早上才说了我伤口好多了能碰水了,当天晚上他就把我下了水。

  水里还撒着粉色的花瓣,浮着两只木雕的鸭子。

  “把这些东西给我捞出去。”我坐在浴桶里,阴沉着脸。

  “自己捞。”雁长飞撸起袖子,将浸水的帕子拧干,一手扶在我后脑勺,一手直接将帕子往我脸上粗鲁地一顿擦。

  我:“雁……唔……飞!”

  洗完了澡,雁长飞拿张浴巾将我整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去。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只等着化成幺蛾子的蚕蛹,烛火跃动,屏风外传来雁长飞洗澡的动静,我把浴巾挣散了,在床上摸索,却没摸到我要的东西。

  “裤子呢?”我问。

  雁长飞在外间答:“没拿进去,等着,待会儿我给你穿。”

  虽然能下水,但仅靠自己还是下不了床的,我拉过被子盖上,静静躺着。

  过了一会儿,听外面动静应该是洗完了,但是雁长飞还没有进来的意思,卧房里浮起一阵香气——是雁长飞在点熏香。

  “每天都点,是不是想把手无缚鸡之力的瘫子活活熏死?”我说。

  “以前嫌我臭,”雁长飞转过屏风进来,身上只有一身单薄的雪白中衣,赤着双大脚踩在地砖上,皱着眉,“现在香了,又嫌熏人,你还嫌弃我什么,趁早说。”

  “你的胡子。”我如他所愿,由衷道,“你的胡子茂密得能在里面养一窝鸟,我时常好奇伸手进你的胡子里掏一掏,能否掏出几枚鸟蛋来。”

  雁长飞一脸冷漠:“你越发恶毒了,明天大夫来,得让他瞧瞧你的心。”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因此也不觉得他在骂我,只道:“裤子,究竟什么时候给我?难道裤子也要找边洲来替我穿吗?”

  雁长飞拿来裤子,拎起我一条腿:“边洲出府去了,还没回来。”

  我:“你可以叫别的护卫来,或者门房,或者后厨的火夫。”

  雁长飞俯下身一手将我腰捞起来,裤腰提上,黑着脸:“别说作践自己的话。”

  我:“作践自己怎么了?我只是个物件,随意被人送来送去,还作践不得了?”

  “是董君白把你送来送去!”雁长飞忽然一手掐住我下巴,长长的卷发笼在我脸侧,两眼直盯着我,“我可没把你送给谁!”

  我:“你只是现在不想而已,哪天你想了,随时都能把我送人,我现在是个废了武功的瘫子,想逃都逃不掉,只能任人摆布。”

  雁长飞看了我一会儿,眼神冰冷:“这些天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的一双眼珠子也瘫了?”

  我垂下眼帘,没回答,片刻后雁长飞松开了我,在外侧躺下,照旧把我捞他怀里去靠着。

  “你的武功不会废的。”雁长飞声音从我脑后传来,“今日伤口已经能碰水,大夫说过两日给开药浴的方子,很快就能全部恢复。”

  我:“废了,我变成废人了。”

  雁长飞:“你不会变废人,习武之人体魄强健,这点儿伤算什么,会好的。”

  我登时就火了:“什么这点儿伤?!我挨了好几刀!痛死了!躺这么久身上都长疮了!你说得倒轻松,又不是你躺在这儿,又不是你成了个废人……”

  忽然一只手按上了我的头顶,轻轻一按。

  “不是废人。”雁长飞粗闷的声音温柔道,“枫儿不是废人。”

  我仿佛真被他安抚了,静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不是废人,那为什么……不来看我?”

  “什么?”雁长飞疑惑道,“谁?”

  我声音比刚才稍微提高了一些:“我说我不是废人,那为什么……董君白不来看我?”

  “……”屋里一阵死寂。

  雁长飞原本按着我头的手移了下来,掐住我的脖子,冷飕飕道:“本王把你弄死让董君白来看你的尸体。”

  我感觉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并没有真的用力,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后,道:“那也是可以的。”

  “卢青枫你别太猖狂……”雁长飞咬着后槽牙发出声音,“你也知道你现在是个任人拿捏摆布的瘫……”

  “把我翻过去行吗?”我道。

  雁长飞先是一愣,继而一手捞住我肩膀,一手捞我胯把我翻了个身面朝了他,不耐烦道:“翻过来干什么?!”

  房里蜡烛还没熄,四目相对,我看见他脸被气得发红,胡子都气得要抖掉了。

  我头一回对于惹怒雁长飞感到一些歉意,然而想说的话我还是要说。

  “雁长飞,”我道,“董君白把我送你,我现在就是你的……那你是不是也能把我送回……”

  “闭嘴!”雁长飞怒喝道,犹如一只被人揪了胡子的狮子。

  我毫无畏惧地继续惹怒他,看着他双眼认真道:“你把我送回给董君白吧。”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雁长飞眼神阴沉了下去,支起一肘,俯视我。

  我嘴上没说话,只看着他眼睛,心里却答是。

  雁长飞绝不会把我怎么样,这么些天我已经观察透彻。虽然我们时常吵架,他也经常语出威胁,但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是不会真的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的。

  我暂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我认为就算是他喜欢我,也不至于迁就我到如此地步,因为如果是董君白这么对我,我自认为不会做到雁长飞这份上。

  如果董君白对我说让我把他送给哪个女人,我会一剑把他捅死再自刎和他死一块儿。

  但雁长飞不同,他对我很好,百般纵容,但又会想撮合我和别人。

  也许只有一个解释是合理的,那就是雁长飞的脑子有病。

  所以我可以哄他把我送回给董君白,他的脑子与常人不同,兴许会答应也不一定。

  然而雁长飞没有答应,他一手掐在我脖子上,拇指抵着我的侧脸,道:“卢青枫,我生气了,但是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话收回去。”

  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是这么个软柿子要我收回来:“雁长飞,你把我送回给董君……唔!”

  胡子扎了我的脸,温热柔软的薄唇封住了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