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意难平>第22章 兄弟

  该来的躲不过,薛淮玉没说什么,让那弟子在前带路。

  秋云尘也要跟上,却被拦住,“秋盟主,长老只请了薛掌门一人,还请秋盟主不要为难我们。”

  两人两相对视,薛淮玉说:“回去吧,他们不能对我怎么样。”

  薛淮玉的武功,那位胡长老定然不及,但就怕他耍诡计。于是他点头道:“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放信号弹,我一定赶来。”

  这话是说给七玄洞弟子听的,自然会被如实禀告上去,要不要为了一个弟子同时得罪逍遥门和武林盟,就看他们的了。

  说完秋云尘深深看了薛淮玉一眼,才转身去了另一条道。

  穿着七玄洞服饰的人却没将薛淮玉带到胡长老那里去,而是上了山,进了紫竹林。

  林中有石灯星星点点,雨丝不时沾到人的衣衫上。路是铺了石板的小道,两侧有石柱缠着绿藤,花架下,是晃晃悠悠的秋千。

  秋千上坐了个人,红衣如火,薄衫飞扬,油纸伞挡在花架上,银色的面具遮掩了全部面容。

  薛淮玉面无表情,丝毫不诧异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带路之人消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把此地留给了他们。

  “谷长老真是闲情逸致。”

  正在荡秋千的人只歪了下脑袋,靠在绳子上,两手一用力,秋千又飞向了半空,“不比教主闲,还能挣个门派之主当当。”

  说着那道身影闪到了薛淮玉背后,又尖又长的指甲戳了戳逍遥门衣裳上绣的竹叶,“绣什么竹子?真当自己是个君子了不成?”

  这话讽刺的不是薛淮玉,不是段如海,而是当年一剑了结姬笑离的剑神沈故。

  传闻剑神最爱竹,逍遥门后山禁地里便有一片竹林,什么样式的都有。

  却没人知道,原魔教教主姬笑离,也爱竹。只是身处雪原,几乎见不到罢了。

  薛淮玉不顺着话走,只问:“谷长老可是在雾居山待得无聊,所以出来走走?”

  “属下当然是想教主了,教主一走,我要处理的教务多不胜数,于是倍加思念您了。”

  谷长老的话从来都是真假参半,想念是真,也是假。

  “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是想着教主生辰快到了,给教主送个礼来。”谷长老拍拍手,就有人提着一个布袋子走进来,将袋子远远一扔,就又隐于林子里了。

  这借口找得蹩脚。别说其他人,就连薛淮玉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的生辰。

  薛淮玉没有动,只望着袋子,“薛淮玉?”

  谷长老夸赞道:“教主聪明,正是薛家那个小子,之前看到他在七玄洞那边鬼鬼祟祟的,就抓了过来,正好听说您杀了七玄洞一个弟子。”

  听说还是个背后有人的,不愧是教主啊,谁都敢惹。

  知道人是谁,薛淮玉才来了兴趣,走过去一剑划开布袋,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嘴被堵住,只有眼睛狠狠瞪着他,眼睛里满是血丝。

  薛淮玉把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就听到一阵破骂声:“杜承元死了?你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亏大哥如此信你,你竟然是魔教教主?我也一样,之前真以为你是个被魔教蛊惑的可怜人!”

  “哈哈哈哈……”

  “薛淮玉”又哭又笑,他最不该的,就是把这个人救回家去,引了只虎狼入室。

  说到底,还是他害了那么多人。

  薛淮玉看着和他一样的脸上露出如此精彩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亲手抹了人脸上的泪水,“把他关起来吧,怎么说,他都是我的亲弟弟。”

  “呸!”“薛淮玉”仰头看他,“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觉得恶心。”

  “那你呢?口口声声说我是个畜生,却挑唆杜承元来杀我,你以为,陆长天一定能赢我?”薛淮玉冷眼俯视,“你不过也是个视他人之命如无物的……畜生。”

  “那总比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要好得多!”

  薛淮玉不欲与人再作口舌之争,只吩咐谷长老,“把他带回去,关起来,最好永远都别放出来。”

  “谨遵教主之命。”

  谷长老让人把“薛淮玉”带走,然后禀告:“听说教主东西搜寻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祝影?”

  薛淮玉道:“祝影难寻,古籍上曾经指示过的地方都找遍了,现在就差一个地方了。”

  “教主说得是神医谷?神医易钰师承百花圣女,他们俩都是从雾居山出去的,或许,还有祝影的种子在。”

  薛淮玉摇摇头,“不,百花当年叛教,用祝影救了她的心上人,种子在那个男人的后代手里。”

  “那,教主找不到那人的后代?”

  “找倒是找到了,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

  “那,需不需要属下……”谷长老用手掌在脖子上一划,意思是让他去解决。

  薛淮玉瞟了谷长老一眼,没说话,转身朝紫竹林外走,等走到尽头处,才道:“不用,那个人我自己解决。”

  尽头处正是揽月山巅,薛淮玉顺着小路走到姻缘石旁,从树枝上摘了条红绸。

  红绸两端是人名,中间绣了日期。

  一端绣着秋齐柏,一端绣着苏悬铃。

  这红绸似有些年岁了,金丝都脱落了不少,差点看不出上面绣得到底是谁了。

  薛淮玉重新将红绸系到树枝上,往空崖派走去,雨水将他彻底打湿。

  秋云尘自薛淮玉跟七玄洞的弟子走后就静不下心,眼看这雨越下越大,他抓起伞就冲了出去。

  花寒想跟着,却被顾萧满一把抓住,“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云尘自有法子。”

  前段时间秋云尘和薛淮玉那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样子,顾萧满哪里看不出来,他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把这种事看错。

  何况秋云尘也完全没有瞒他的意思,就明晃晃地等着他问呢。

  这小子。

  他虽是长辈,但到底不是亲生父母,也不能从中插手,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管这么多做什么?

  顾萧满把花寒往旁边厢房拉去,“走,我今儿还有道残局没破,今晚破不了不准走。”

  “不是,顾叔,少爷,少爷他……”

  “行了,走吧走吧。”

  这边薛淮玉站在院门口,还在犹豫他是直接就这么去见秋云尘,还是先回去洗漱一番再去找秋云尘,就见秋云尘把门从里边推开。

  秋云尘看到浑身湿透的薛淮玉,急忙上去把人拉进门,脱了外衫擦拭湿发。

  薛淮玉就静静等秋云尘给他把头发擦了一遍,然后看眼前的人眼眶微红,心念一动,把人揽入怀中,“我没事,刚刚那个七玄洞的弟子并没有胡长老的指示,他是偷偷来找我的,把我带到了个僻静的地方,我已经把他解决了。”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秋云尘的背,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红绸,“我们等天晴了去一趟姻缘树吧,把这个挂上去。”

  这话听得秋云尘又喜又怒。喜得是薛师兄要和他私定终身,怒得是这人不顾自己身子,淋了一身雨回来。

  也不管什么红绸了,什么私定终身了,秋云尘把薛淮玉拉回屋子,逼着人泡进热水桶里,他则立在一旁替人洗发。

  彻底洗干净后,薛淮玉躺进放了汤婆子的被子里,发丝垂在床边,秋云尘端了碗姜汤进来,让他喝了,就坐在边上给他擦拭头发。

  秋云尘抚上薛淮玉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热后,才道:“今日你肯定累了,睡吧。”

  薛淮玉抬眸看去,是秋云尘柔和的双眼,和浅笑着的容颜,他垂下眼睛,不再去看,他怕自己会心软。

  夏季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第二日一早就彻底停止。

  薛淮玉睁开眼就看见面前放大的脸,他拂开秋云尘脸上散乱的发丝,又替人捏了被角,准备起身。

  怀中突然塞进来一个人。薛淮玉把人揽过,靠在床头,透过纱窗看外面的天色,“卯时过了,该起了。”

  他不小心瞄到压在枕头下,镶满了宝石的匕首。前些日子这把匕首就被秋云尘当定情之物送给他,只是当时他没收,说等个好日子再说。

  秋云尘说过,这把匕首,是他母亲的遗物。

  母亲啊。

  秋云尘把脑袋捂在薛淮玉怀里,一时不想起。昨夜他什么都没想,就把人拉进自己房间,等薛师兄睡了,他也鬼使神差地钻进了被子,今日就被当场逮住了。

  薛淮玉哪里知道秋云尘的心思,只当他赖床,捞过叠在床尾的衣裳披在身上,把怀里的人放回另一边枕头上,“你再睡会儿,我去擂台那边看看。”

  昨晚就有消息传来,说七玄洞陆掌门出关了,正往空崖派赶来。

  他得去找商千羽商讨一下此事。

  听到这个,秋云尘也不再躺了,翻身就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薛淮玉失笑:“还有逍遥门的长老和弟子呢,而且七玄洞距空崖派虽不远,他再赶路,都总得要个几日。”

  可秋云尘经历了昨夜的心惊肉跳,哪里还敢放薛淮玉一个人出门,薛淮玉也只好随他去了。

  见两人从一个屋里出来,顾萧满只在心里感叹自己老了,花寒反应可就大了。

  之前天天黏在一起就算了,今日竟光明正大地从一个屋里走出来,真当他眼瞎是吗?

  他的少爷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祸害了?

  他在这义愤填膺,哪儿知那两人风风火火地就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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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争取两章吧,啊,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