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怜青自此便在将军府住下了,每日除了等待将军传回消息他无所事事,就只能给自己找事干,摆弄摆弄药草,有时还亲自动手给自己做做药膳。
无聊的时候人总是爱放任脑子胡思乱想,却很巧地,竟慢慢让他记起更多和阿姊、爹爹相处的画面来。这些记忆给了他很多慰藉,也让他对见到亲人更加期待。
第一日,将军从秦府回来,说府中确有一位秦大少爷坐镇,全府上下对之言听计从。他试探数次,对方却毫无漏洞,想必是对秦府格外熟悉,此事需从长计议。他还说秦老爷也不在府中,甚至不在京城,他已派人前去秦氏的老家邑阳打听。
那晚,他看见他熬到深夜,伏案良久,终于熄灯安寝了,却又惊坐起来重新掌灯,在屋中踱步不停,也不知最终几时才睡下。
第二日,他说,发现同一日竟还有旁人失踪。与秦家仅一街之隔的林家,老太爷年岁大了,前几日又摔了一跤,须得静养半年,林老爷为方便侍疾,招了个术高心善的小医师进府。结果出门买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也不知与夫人失踪有无关系。
秦怜青怕他夜晚又无法安眠,人未找到自己先垮了,便熬了安神的汤给他端去。他欣喜地捧过去,喝得一滴不剩,对着碗痴痴地笑。
秦怜青觉得,将军好像离痴傻不远了。
第三日,他说,有人曾看见夫人当日从东门出城,已经派人一路追去。
他还说昨夜睡得安好。
本不打算再炖汤的,见了他眼巴巴期待的样子,秦怜青还是又去炖了一碗,只当犒劳。
第四日,他说,查到大婚当日有个穷书生曾试图拦街捣乱,被家丁一棍子赶跑。正在探知其去向,尚不知与夫人失踪有无干系。
第五日,他说派去邑阳的属下飞鸽传书回来,未曾见秦老爷等人。
秦怜青慌了。
阿姊失踪,尚未查到是何人所为,秦府的大少爷能以假乱真,暂时也没法动得,现在,竟连爹爹也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无头苍蝇尚且会撞,他却连怎么撞都不懂,只能消极等待。
这几日他已想起了阿姊武功惊人,不似他从小体弱,久病成医。能让阿姊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人,是不是也会如法炮制,也害爹爹失踪?
他越想越慌乱,觉得在看不清的黑暗里藏满了邪恶,如若轻举妄动踏出去,说不定他就是消失的下一个。
他无助慌张地看向将军,像一只乞求庇护的小鹿。
将军紧握住他的手,说,青弟别怕,有我。
还好有他,还好,他不是一个人。
第六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候,将军却还没回来。
他心疼将军日夜操劳,今日专门多做了几道药膳,却等到饭菜凉了也不见人归来。
食不知味地扒了些饭菜下肚,他呆坐在饭桌前,也不知该去想什么,只能任自己放空。
左护卫突然破门进来。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左护卫一手拎起药箱,一手拉过他,胳膊夹起他就出了房门。被迫坐上马背,他被颠得头昏脑胀,左护卫才终于告诉他将军被人下了毒,要他赶快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