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宫娇妾>第91章

  陆显先喝了一碗解酒汤, 接着匆匆沐浴一番,穿戴齐整后便迫不及待地往新房里走。

  换上大红寝衣的霍清玉凑近他仔细闻了闻,觉得酒味尚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才任由他继续靠近自己,忍着内心的紧张和害怕闭上了眼。

  她能听到那人剥她衣裳的声音,纵然屋里烧着炭火, 她还是觉得身上一凉,旋即又被人给抱住, 只觉得他的身上温热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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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后,霍清玉被他硕得双眼发红,泪珠不断的从眼尾滑落,她沙哑着声音求饶, 陆显却是上了头,仍是我行我素的。

  似乎实在承受不住, 无计可施的霍清玉只能挠他的后背,红唇嗫嚅着正要骂他,却被他的一个吻将声音堵了回去。

  陆显不费吹火之力便将她的手给抓住, 接着与她十指紧扣…………霍清玉痛苦的睁大眼睛, 眼里的泪越发多了起来。

  次日, 霍清玉被侍女唤醒之际,陆显早不知去向,想起昨晚的事, 霍清玉懒得理会他, 索性就不问旁人他去了何处。

  “世子也让先奴婢们先伺候姑娘泡个热水澡。”

  霍清玉难为情地点点头,由她掺扶着起来, 奈何两条腿跟煮软的面条一样, 身体很是酸乏沉重的厉害, 那种难为情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刚出了新房的门,便见陆显在院中练剑,瞧着倒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霍清玉拧着眉看他,暗道他这人当真可怕极了。

  “起了?”陆显收住动作,看着她有些奇怪的走路姿势忍不住暗暗发笑。

  霍清玉小脸更红,懒怠理会他,垂下头由侍女扶着默默往浴房去。

  泡过热水澡后,霍清玉感觉浑身上下舒坦多了,也能勉强看似与往日里一般无二的行动,只是走动的步子不免慢了一些。

  陆显要抱她过去正厅,霍清玉坚决不答应,慢吞吞地往前走。

  “照阿玉这般的速度,只怕要误了时辰。”陆显皱眉提醒,仿佛真的对此感到很忧心。

  霍清玉将他的话听到了心里,忧心道:“误了时辰应是不太好的……”

  “待会儿快到了我再放你下来便是。”陆显心中所想得逞,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怀中的人娇娇小小的一个,委实与他的体格相差甚远,且他又是个练家子。

  也难怪昨晚会哭。

  陆显心中越发怜爱她,脚下的步子又稳又快,生怕颠着她。

  待霍清玉向南安王夫妇敬完公婆茶,两位高堂交代完这对新人一番话,南安王妃便让二人回去好生歇着,主要是觉得新媳妇昨夜受了累。

  南安王不解,问身侧的妻子为何不多训那小子一些话,免得叫儿媳日后受气。

  “我观显儿媳妇身子虚乏得很,想来昨晚是没怎么拘着,当真是……”

  有其父必有其子。

  南安王妃及时将那难为情的话咽了下去。想起这么些年来,王爷待她哪里都好,唯独房事上从来都不甚温柔,就连新婚那夜也不例外,跟头凶狠的狼似的。

  “当真是什么?”南安王看着年近四旬、因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左右的妻子,眸色和笑容都不甚单纯。

  南安王妃瞪他一眼,说他老不知羞。

  因年关将至,朝政繁忙,陆承煜忙于政事,隔一两日才有时间去看望顾锦棠,每每都要留宿在她的宫中。

  至十二月下旬,洛阳城里落起雪来。

  陆承煜从她身侧醒来之际,天还没亮,蹑手蹑脚地出去外殿,立时便有手脚麻利的小黄门伺候他洗漱穿衣。

  昨日夜里的雪下得不算大,只能在屋顶砖瓦和树枝上看见点点积雪。

  晨间,魏书辞从睡梦中醒来,身侧的陆承煜早往金銮殿上早朝议政去了。魏书辞艰难起身,唤茗尘进来侍奉,茗尘帮她穿上厚重的冬裙,站在她的身侧看她净面。

  用过早膳后,魏书辞由她扶着往廊下去看雪,这雪虽下得小,可瞧着这天色,今夜应还会有雪。

  茗尘陪她站了一会儿,魏书辞便觉得有些乏了,转身往屋里进,走了没几步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痛感袭来,险些就要跌倒在地,茗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唤了人来。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茗尘瞧她这架势,便知她是要生了。

  “速去请太医和稳婆,娘娘要生了。”茗尘一脸焦急,忙不迭地与两个宫女将她抱到床上,随后叫人去烧热水。

  陆承煜才刚下朝,早有小太监在殿外候着,那模样瞧着十分着急,还不等陆承煜身侧的公公问他这是怎么了,就听那小太监颤巍巍地道:“贵妃娘娘要生了。”

  闻听此言,陆承煜行色匆匆地往魏书辞宫里赶,却是连圣驾也顾不得坐。想起她投胎的时候,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他的一颗心就揪着疼,满心里都是愧疚。

  是以这次,他定要陪在她身侧。

  一众宫人见来人是他,皆跪地下拜,陆承煜挥手叫她们平身,认真做好自己的差事即可。说罢便要入内,身侧公公见状,立马冲到他身前拦住他,道是产房污秽,恐冲撞圣驾。

  陆承煜却不管不顾,绕开他便要推门。

  那公公又壮着胆子道他进去也无用,只会影响太医和稳婆,叫他们分心。

  一番苦口婆心,陆承煜这才停下脚步,朝着房内高声道:“阿辞,我在外头陪着你,你莫要怕。”

  魏书辞听见他的声音,咬牙又使了几分力气,奈何还是只勉强开了两指。

  屋里传来断断续续地痛呼声,陆承煜心乱如麻,来来回回地在廊下踱步,过了午时也不肯去偏殿坐着等。

  至酉时,方听屋内稳婆高呼了一声开口了。

  接着便是一盆又一盆的热水送进去,端出来的却是鲜血染红的水。

  头一个孩子生产的还算顺利,夜里便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公主。

  然而第二个孩子却让产婆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孩子有些胎位不正,魏书辞生产起来很是痛苦,到后面是喝千年人参的汤也吊不起她的气来。

  屋里的响动渐小,孩子迟迟出不来,陆承煜急躁地唤太医出来问话,饶是太医捡轻了说,陆承煜还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半刻也等不得,推开他便往产房里出,脸色阴沉的可怖。

  众人皆不敢再拦他,只能由着他往产房里进。

  陆承煜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浸湿,生产的痛楚折磨得她脸色发白,唇上更是无半点血色。情况瞧着比她投胎不知糟糕了多少。

  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直往心头上窜,忽然想起那道人所说的话,陆承煜跟个孩子似的红了眼,将她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阿辞,你要好好的,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明哥儿还那么小,他也需要你。”

  魏书辞很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奈何眼皮沉重的厉害,任她怎么挣扎,还是难以睁开一星半点,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一片光亮,而她置身于一片苍白的迷雾之中,只能追着那光亮走过去。

  就在她迈出最后一步彻底走进那道光亮之中,眼前突然闪过一些她在现代死去后亲朋好友们为她献上白菊的场景,而后场景一转变为陆承煜和明哥儿陪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有她那刚出世的女儿,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

  魏书辞猛然回头,使劲浑身力气远离那道白光,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了陆承煜那张双眼通红的脸。陆承煜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还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块类似于玉的东西。

  忽的,产婆惊喜大呼:“娘娘您再用些力呀,已经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啊。”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度,魏书辞只觉得浑身又回了一些力气,她按产婆的话呼气和用力,终是在黎明破晓之际,诞下了第二个孩子。

  确认她终于平安后,宋霆越拿颗悬着的心才得以落下,松开她的手让她握着那块玉佩,“这是我母后亲自为我求来的玉佩,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方才我看你合上眼呼吸渐弱,我真的害怕极了,只能取下这枚玉佩放于你的掌心求母后的在天之灵护佑你平安无事……”

  那句愿折十年阳寿来换他却未说与她听。原本他是想着十年不行,那就再加到二十年、三十年,直到她醒过来为止……

  魏书辞握了握那方玉佩,努力眨着疲乏的眼睛喃喃道了句“谢谢母后”,而后便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陆承煜看她呼吸平缓,虽知她已无性命之忧,但还是担心,又叫太医来看她。

  这一胎,如茗尘所言,果真是对龙凤胎。

  宫人将两个洗过澡后用小被子裹好的孩子抱给陆承煜看,陆承煜一看到他们就想起方才那种险些要失去魏书辞的痛苦,便不怎么敢仔细看两个孩子,只叫宫人将孩子抱去乳母处,而后重重赏赐了伺候魏书辞的宫人,又赏了太医和产婆等人,尤其重赏茗尘。

  魏书辞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幽幽转醒,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好饿。茗尘扶她起身,先喂她喝了温热的水,接着才叫人送肉粥和蛋羹进来。

  “前儿娘娘生产的时候,陛下一天都没有合眼,听刘公公昨日早朝完才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处理完政务又在床边守了娘娘一晚上,今日一早又去上朝了。”茗尘感叹圣上对她家姑娘的情意,将他这两日的举动都说与魏书辞听了。

  茗尘说完,又喂她吃一口蛋羹,魏书辞不发一言,眼眶却有些湿润。待她用过膳食,茗尘便叫乳母将两个孩子抱来给魏书辞看。

  魏书辞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只觉得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可爱极了,茗尘看着女孩的眼睛,含笑夸道:“瞧她的眉眼多像娘娘您啊,将来必定也能出落得像娘娘这般好看。”

  将孩子抱在怀里细细看了一会儿,魏书辞这才将女儿交给身侧的乳母,转而又去看幼子。这孩子倒是不怎么像陆承煜,也不怎么像她,但却是个很安静的男孩。

  陆承煜下朝后听说魏书辞已经醒过来,急匆匆地往她宫里来,却是折子也顾不得批了。

  怕魏书辞觉得他不亲孩子,陆承煜将女儿抱在怀里仔细打量一番,随后又看看靠在床上的魏书辞,对着她含笑说道:“咱们的女儿长得可真像你,瞧着就招人喜欢。”

  那幼子不过略看两眼,随意说上两句好话便不再看他了。魏书辞察觉出他对幼子有些排斥,可当下又不好多言,只能装作没瞧见,问他可要歇息一会儿。

  陆承煜轻轻嗯了一声,魏书辞便让乳母将两个孩子抱下去,接着叫陆承煜上床,掀开一点被子让他枕靠在她的腿上。

  这一觉,陆承煜睡得很踏实。等他睡醒后,已经是午后了。魏书辞便叫他一起用膳。

  月子餐甚是清淡,陆承煜不大吃的惯,还是陪着魏书辞用了两碗饭。

  饭后,魏书辞要午睡的时候,陆承煜让人将折子送来她的宫中,如此他便可一边批折子,一边看她睡得是否安稳,可有踢被子。

  出月子后,魏书辞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可太医来看过后,却说魏书辞因先时难产的缘故,胞宫受损,恐再难有孕。

  陆承煜听后却只觉得轻松,经过这次,他本就无意再让魏书辞生孩子,这样倒是正合他意。

  两个孩子百日的时候,陆承煜大摆宴席庆祝百日,宗室中人和命妇们皆入宫送福。

  陆云卿将自己的女儿也带进宫里给魏书辞看。魏书辞看着两个肉嘟嘟的小女娃,笑得很是开心。

  霍清玉同陆显感叹女儿多可爱呀,像母亲,陆显掐一把她的纤细腰肢,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为夫今晚继续努力就是,争取早日让娘子得偿所愿如何?”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可不是在府里。”霍清玉打下他的手,红着脸踮起脚尖压低声音回他。

  是夜,陆承煜耐着性子陪着魏书辞一起哄睡孩子,迫不及待将人抵到床榻上,哄骗她放松一些。

  压抑得太久,一时得以纾解,难免得意忘形,不多时便缴了械。

  魏书辞轻声笑他,正要开口同他说些什么,却被他抓住双手举过头顶,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陆承煜替她清理干净后又擦了药,而后替她穿上睡袍,魏书辞背对着他不肯看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有些红又有些肿,心里寻思他也快三十的人了,怎的还是这般生龙活虎的,实在难以招架。

  “生气了?”

  魏书辞感觉得到她的喉咙已经有些沙哑了,这会子更加不想理会他。方才她说的话他不肯听,这会子倒来找她说话。

  见她不肯说话,陆承煜变得惴惴起来,心说定是自己方才过于孟浪,令她不开心了。当下也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环上她的腰,看她没有抗拒,这才又靠她近一些。

  次日,宋霆越下朝后便去批折子,到了晚上才敢过来,问她身上可好些了。

  魏书辞以为他这是又起那门子心思了,沉声道声了句哪有那么快。

  “我只是关心你,并不为别的。”陆承煜窘迫地解释道。

  “昨夜是我不对,不若日后换你欺负回来?”

  魏书辞很想白他一眼,她一个女儿身,她还能有那个本事吗?不过看他态度还算诚恳,魏书辞并未过多为难于他,“往后不许再这样,我讨饶了你就得停下。”

  陆承煜表示自己没办法完全做到,但是可以尽可能的试一试。

  事实证明,陆承煜是完全没办法做到,什么事都可以听她的,唯独床榻上的事不行。

  次年春天,魏书辞被册封为后。帝后恩爱非常,除却一个杨妃和冷宫废妃赵氏,后宫再没有进过新人。

  金秋八月,霍清玉诞下长子,长子百岁宴时,陆显看她高兴之余面露愁容,劝她过两年再生一个就好。霍清玉嗔他就会哄人,别过脸做生气状。

  陆显将她的脸捧过来……

  一场请事过后,霍清玉面色红润,一双眸子水汽氤氲,嘴里责怪起他来,说明日要喝避子药。

  陆显抬手勾她的鼻梁,给她吃定心丸,“我已喝了药,娘子放心就是。妇人生产最是伤身,我又怎会舍得令你才生过又怀上呢。若非你想要自己生个女儿,咱们就是再去抱养一个又何妨呢。”

  霍清玉眼睛更红,望着他认真的模样久久不能说话,只是环上他的脖颈依偎在他的怀里。陆显搂住她的腰,又同她说起那些个老掉牙的情话来。

  夜已深了,西北边陲,顾勋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的不能再旧的荷包,那是陆云卿绣给他的最后一个荷包,流放路上,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他很想梦一回她,可上天似乎也在惩罚他,不论他白日里有多么思念她,可却从不曾梦到过她。

  他想,他这一辈应是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他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想起她,又是第几次心如刀割了……她那么好,可他却弄丢了她,将她拱手让人,甚至妄想夺回她而选择投靠陆成景去对付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一切都是他活该。

  军中鲜少有铜镜,他只能通过水中倒影看到自己的样子,不到三十的年纪,他的面上却已饱经风霜,双鬓已生华发,再不是什么意气风发的郎君。

  他的余生,终将活在后悔与痛苦中……

  数年后,陆承煜对幼子陆景琛的心结渐渐打开,对他比对陆景明更为和蔼宽容,毕竟陆景明是储君,将来是要继承他的位置的,是以陆承煜对他一向都很严厉。而面对独女陆景瑟的时候,那态度简直半点不像个君王,跟个女儿奴似的。

  到了陆景琛十九岁迎娶太子妃的时候,魏书辞感慨时光易逝,她和他已经老了,又说景瑟不过十四的年纪,她至少还要再留她在身边两三年的。

  “我舍不得景瑟太早出嫁,可阿辞方才说我们都老了,这话我可不答应,为夫身上可还有的是气力。”陆承煜坏笑着说完,双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如今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魏书辞则是三十有六的年纪,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保养的好,瞧上去不过二十五六,还年轻貌美的很。

  反倒是他,这么些年来勤于政务,她这处也没旷着,已经能瞧出岁月的痕迹,能看见额上和眼尖的纹路。是以有时候他照镜子的时候,还会觉得相貌上倒是他有些配不上他的阿辞了。

  陆承煜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与她十指紧扣亲密无间,魏书辞红着眼连连向他讨饶,数回才能填他一回。

  次日,陆景明携新妇来立政殿给魏书辞请安、奉茶,魏书辞嘱咐太子夫妇二人好一会儿才肯放人走。陆承煜下朝后就往她宫里来,询问她对这个儿媳可还满意,魏书辞点头道她是个好姑娘。

  陆承煜令人退下,抱她亲上一阵,又陪她坐了一会儿用过午膳,这才依依不舍地往长春宫里去批折子。魏书辞送他到立政殿外,回来便往花架下的藤椅上靠着,看空中云卷云舒。

  今日天朗气清、晴空万里,晚上定然是会繁星满天的。魏书辞命宫人去长春宫给圣上传话,她今日要等他批完折子一起去观星斋上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