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宫娇妾>第75章

  琼华宫内, 清甜的檀香味弥漫在宫殿中,缕缕青烟自镂空的瑞兽香炉内缓缓升起,郭贵妃坐在贵妃榻上不紧不慢地修剪着汝窑花囊中插着花枝。

  傅青桐不知何时攀上了郭贵妃养在身边的二公主陆云冉, 在傅青桐的再三讨好和软磨硬泡下,陆云冉答应带着她一同进宫去见郭贵妃。

  “娘娘,二公主和宁远侯府的嫡长女在寝宫外求见。”

  郭贵妃毫无征兆地听到傅青桐也来了, 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缓缓放下手中的剪子, 又叫人把花瓶放置到高几上,郭贵妃这才吩咐说:“去请人进来吧。”

  青衣宫女道声是,自退下了。不一会儿就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傅青桐和一身紫色衣裙的陆云冉并肩迈着莲步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妃。”陆云冉率先屈膝行礼,傅青桐在陆云冉郭贵妃身边坐下后才上前屈膝朝人行了万福礼,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傅家姑娘倒是稀客, 今日怎么会想到随云冉来本宫宫里坐坐?”郭贵妃面色从容,语气平和。

  傅青桐瞥晚略看陆云冉一眼,压低了声音, “臣女有话想单独与贵妃娘娘说。”

  这是什么话。陆云冉立时面色不好, 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然而郭贵妃思忖片刻后却是应了她的话, 开口让陆云冉去外殿回避一会儿。

  陆云冉起身退到外殿,心说这傅青桐打的什么主意,早知道她是想单独与母妃说话, 她就不帮她这个忙了。她堂堂的二公主, 竟然要因为她一个普通的候门女回避。

  “傅姑娘有什么话,这会子可以说了吧?”郭贵妃复又看向如面容花朵一般好看的脸,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娘娘仁慈, 臣女有话直说了。”傅青桐温声细语地说着, 抬眼去看郭贵妃的眼神,叫她眸光慈蔼,这才接着往下说:“上回圣上和娘娘宴请臣女,臣女便对太子殿下一见倾心,日日记挂。”

  原来她心里还想着做太子妃呢。郭贵妃原本就是看中她容貌身段和出身不错且又没有脑子才想着把她塞给陆承煜,奈何当初陆承煜没看上她,郭贵妃便也没有继续往她身上下心思,哪曾想她竟然巴巴地找进宫里说她对陆承煜一见倾心,还真是蠢笨的可以。

  王家、宋家、张家的事情接连闹出来,朝中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太子和宁王能够兄友弟恭,这傅青桐想做太子妃,却又指着太子竞争者的母妃帮助她,当真是蠢出生天。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傅姑娘若是真的喜欢太子,过于拘束在繁文缛礼里就偏了道了,倒不如多从实际入手,只要太子他碰了你,本宫决计不会袖手旁观,必定让太子对你负责的。再有几日便是华阳长公主的生辰宴,傅姑娘自己仔细思量思量。”

  女追男隔层纱。这话是何意傅青桐岂会不懂,虽然此举有违女德,可是同太子妃之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是以当即又问:“届时贵妃娘娘果真会帮助臣女吗?”

  郭贵妃微微颔首,笑靥如花,给她吃下定心丸,“本宫向来一诺千金,自然会说到做到。”

  傅青桐倒是真的对她产生了三分感激之情,立时起身朝人下拜,“臣女先行谢过贵妃娘娘,倘若事成,臣女必不忘娘娘大恩。”

  郭贵妃轻轻嗯了一声,请她坐下喝茶,傅青桐心里痒痒的,只想快些回府想出让陆承煜与他肌肤相亲的法子,于是开口婉拒:“臣女尚还有事,不便久坐,望贵妃娘娘谅解。”

  “既如此,本宫也不好久留傅姑娘,傅姑娘自便就是。”郭贵妃笑靥如花,还是一副稳重端庄的模样。

  傅青桐又行一礼,告辞离开。

  陆云冉瞧着她出了屋子,便又回到里殿,往榻上坐定后,微皱着眉问郭贵妃道:“母妃,方才她与你说了什么呀?她瞧着好似有些脸红哩。”

  郭贵妃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幽幽开口转移话题说:“没什么事,你不要多想。圣上前些日子赏了我一匣子南珠,我叫人挑几颗大的送与你做一套鎏金头面吧。”

  陆云冉听到南珠二字时果然不再追究傅青桐的事,要知道南珠可比东珠还要珍贵稀少,是要海边的采珠女以性命相博下到海里去采的,故而一直都是皇室才能见到,民间的市面上几乎见不到,就连八公十二侯的府上也未必能找出三两颗好的来。

  “儿臣谢母妃赏。”陆云冉笑呵呵地同郭贵妃道了谢。

  郭贵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继续低头去喝杯中的茶水。

  陆云冉瞧着她似乎有心事,想起父皇近几个月来一直宠爱静美人,母妃这里冷冷清清的不说,她也已经许久不曾被父皇传召到长春宫父女相聚了。

  “静美人那处也得了南珠吗?”陆云冉试探似的问道。

  郭贵妃回答的面色不改,“是啊,听说也是赏了一匣子。”

  陆云冉闻听此言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一个宫女出身的低阶妃嫔也配用东珠吗,她贵为公主近二十载,父皇也不过只赏了她一颗饱满圆润的珍品南珠,如今一个小小的美人竟然能得到一匣的南珠,叫她如何不生气。

  抬眸去看郭贵妃,她的脸上并无半分不悦之色,反而淡然的很。陆云冉不免心生疑惑,从前父皇也曾短时间盛宠过三两位低阶妃嫔,母妃每回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开心,当父皇重回母妃身边时母妃才能消气,而这一回,父皇宠幸静美人宠的都要魔怔了,多少朝臣都快看不下去了,母妃却无动于衷。

  “母妃您就半点都不生气吗?”陆云冉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口风。

  郭贵妃道:“生气有什么用,能让你父皇回心转意吗?如今本宫的年纪大了,总不能一心把你父皇栓在身边,只要他开心快乐、身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你看,他即便盛宠静美人,有了好东西也不忘母妃这一份,这就足够。”

  从前平帝赏她南珠和珍玩时,她会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以为这是平帝心中有她,然而时间一长,她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在平帝的眼中,女人更像是锦上添花物,他喜欢的只是她的脸蛋身段和听话乖巧,他喜欢女人像条狗一样的在他身边摇尾乞怜,他只不过是在高兴地时候赏给玩物一些好东西来显示他那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爱”罢了。

  陆云冉听了这话堪堪将愤懑压下去一些,可是心里总归还是不高兴。

  二人闲聊一会儿,陆云冉告辞离宫,坐上马车回到夫家。

  *

  四月中旬的休沐日,荀澈请旨求见天颜。平帝正在长春宫内兴致勃勃地教着清芷下棋,忽听李公公进殿通传说:“禀圣上,御史中丞在外求见。”

  平帝将手中黑子不紧不慢地落到棋盘上,先叫清芷去偏殿等着,接着才让李公公请人进来。

  清芷行礼告退,出了隔扇后与门外的荀澈互相见礼,清芷进了偏殿,李公公出来传话:“荀大人请随咱家进去面圣罢。”

  荀澈休沐日前来,平帝不觉得他会是来同他讨论政事的,故而面上十分悠哉惬意,语气平和地问他说:“荀爱卿特此进宫求见朕,所为何事?”

  “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荀澈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荀澈向来在朝堂上表现得无欲无求,虽然少时就是陆承煜的伴读,在政见与陆承煜十分相投,不过荀府向来保持中立,倒是未曾表现过拥护哪位皇子的立场。

  今日他特意进宫,说他有一事相求,自然使得平帝心生好奇。

  “荀大夫有何事相求,不妨一说。”

  荀澈直接双膝跪在地上,真心诚意地说:“臣爱慕大公主已久,愿此生不纳妾、无异腹子,恳请圣上赐婚,成全臣的心意。”

  求娶他的嫡长女。平帝垂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荀澈,想起他虚岁已经二十有五了,不禁微皱起眉头,“荀爱卿说爱慕朕的长女已久,蹉跎到二十又四还未娶妻,这其中是否有对云卿求之不得的缘由在里头?”

  “臣不敢欺君,自大公主嫁给顾侯后,臣有想过接受旁的女子娶回家中,可是臣忘不掉大公主,倘若娶了旁的女子,岂不是误人一生?”

  平帝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模样,倒是想起了他十七岁时想要求娶姜姜皇后的场景,他在父皇的面前跪地请求赐婚,倘若荀澈所言不虚,那么他现在的心情该是同自己那时候一样的吧。

  “你先起来。”陆云卿到底是平帝的嫡长女,平帝对她多少还是有感情的,这会子见荀澈非但没有嫌弃她和离过,还许下这样的诺言,作为一个父亲,心中如何能不动容、不为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

  荀澈依言站起身子,平帝才又语重心长地道:“纵然荀爱卿心中对云卿有情,可云卿是朕的女儿,朕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因为你的一番话而决定她的终生大事,这件事朕还要同云卿说上一说,看看她的态度如何才能做决定。”

  “婚姻不是儿戏,此事自然该让大公主知晓。圣上放心,臣等得的。”

  荀家是位列大历十二侯之一的长平侯,荀澈又是个秉性忠良的,趟或真能为了陆云卿做到不纳妾、无异腹子,这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平帝如是思量一番,打算寻个好日子便叫人去请陆云卿进宫讨论一二。

  东宫。

  魏书辞沐浴完毕,茗尘神神秘秘地给她使了个眼色,魏书辞不是很理解个中意思,一脸懵地进到屋里,茗尘也不跟她进去,待她迈腿进去后只将隔扇小心翼翼地轻声合上。

  一进门就看见了微醉的陆承煜扶着额坐在榻上,双颊有些许泛红,不过他的神智尚还清醒,魏书辞当下倒也不害怕,叫人去煮醒酒汤送进来。

  “阿煜莫不是今日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

  陆承煜眸光深邃,盯着魏书辞的两团浑圆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默声一把抓住魏书辞给他斟茶的手,直接将人带入怀中。

  茶水溅了两人一身,魏书辞忙要起身拿巾子来擦一擦,陆承煜却是扯着她的衣袖不放。

  “你干什么?快放开。”魏书辞随口一问。

  陆承煜却不搭话,直接伸手去脱魏书辞身上的包边绣花褙子和里衣。

  魏书辞心里想着茗尘和倚琴这会子可能还在外头,不免伸手去推他的肩膀,红着脸说:“阿煜,你清醒一些。”

  “孤很清醒。”陆承煜说完,掐着她的腰肢直接进去,魏书辞仰起脖子低吟出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衣领。

  陆承煜一时上头乱了章法,动作格外凶狠霸道,全然不顾魏书辞此刻的不适和抗拒。

  屋外,茗尘从小丫鬟的手里接过乘着醒酒茶的小盅,还未走到隔扇边就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吟声。

  茗尘霎时就明白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了,红着脸端着小盅坐到廊下,接着吩咐小丫鬟去准备热水。

  等到屋里头没有动静了,果然听到陆承煜叫水的声音,茗尘忙将备好的温水送进去。

  彼时精疲力尽的魏书辞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陆承煜替她清理干净,又给她穿好衣服。

  魏书辞的双眼有些湿润发红,全程没有抬眸去看他。

  陆承煜此时冷静下来,看着她这副怏怏的模样,不禁心生怜意和悔意。

  “阿辞?”陆承煜换了种叫法。

  魏书辞翻过身抱着锦被的一角没有理会他。

  陆承煜见她一言不发,便知她是生气了,便又认错道:“是孤不对,方才在父皇的宴上喝了一杯鹿血酒,叫你受委屈了。”

  “妾原是给殿下消遣取乐用的。”魏书辞低声接话,然后干脆闭上眼,连床帐都懒得看了。

  她的这句话如一柄锋利的刀子直刺到陆承煜的心上,更加后悔懊恼刚才为何要不顾她的感受那般失控。

  “你不是拿来消遣取乐的,你是孤的心头肉。”陆承煜此时的反驳显然略显苍白,魏书辞只是大着胆子冷哼了一声,仍旧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