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大典不过才准备了三日, 新帝大婚却扎扎实实准备了十日。
内务部的张大人忙得跟头牛似的,一趟趟往那承明殿跑,跑得脚板都起茧子了, 他自己成亲那会儿也不见如此劳累。
没办法,皇上管得紧呀, 每道礼制都得亲自过目, 不放过任何一丝疏漏。
譬如新娘的头面不能太重,不能压着了陆家姑娘。
张大人战战兢兢:“皇上, 那头面皆是层层珠宝累积,若是轻了,怕是不够贵气。”
“要贵气,也要轻, 你若想不出办法, 朕便换人。”
新皇当真是无理取闹,张大人好委屈, 咬了咬牙:“是, 臣,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还譬如,新娘的嫁衣不能太繁琐, 喜帕也不能太厚, 不能让陆家姑娘穿戴不舒服。
张大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皇上……按风俗,这嫁衣喜帕乃是娘家人准备。”
“朕说了让宫里的人去准备,怎么,你有异议?”他可是亲眼见过小淑女曾为赶制嫁衣熬红了眼睛,他不能让她再劳累。
张大人吓得魂都要没了, 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有异议呀:“臣遵旨,臣这就去办。”
每次从承明殿出来, 张大人都感觉自己是劫后余生,新皇当真是个不好伺侯的主啊。
登基大典时懒懒散散啥也不过问,眼下要成亲,竟是鸡毛蒜皮之类的事管上天,实在让人揣摩不透,张大人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黯淡。
丞相府这几日也忙翻了天。
李氏才寻回爱女,相聚不过半月,如今又要嫁女,这心里头别提有多不舍了。
可新皇也急着要与她家女儿团聚呢,总不能与当今皇上抢人。
陆丞相幽幽一叹:“罢了,小婉也大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何况这还是门好亲事,小婉自个儿也乐意,咱们做父母的自然要好好成全,热热闹闹给她办这场婚礼吧。”
李氏含泪点头,“我就是心疼她,在那梁国受够了委屈,好不容易回家来,也没安心待几天,转眼又要嫁进宫了,以后还不知那后宫……”她说不下去。
“你放心,皇上说了,与小婉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不会再置后宫。”陆丞相嘴角弯起一抹得意。
“当真?”李氏眸中亮光一闪。
“皇上亲口向老夫保证的,还会有假?再说了,若皇上不看重小婉,又怎会按民间嫁娶风俗来迎亲?”
“说的也是。”李氏这才用帕子擦净了泪,破涕为笑。
陆府几乎拿出所有积累,给唯一的千金置办了丰厚的嫁妆,那嫁妆与聘礼都要将京都的街面摆满了。
百姓围着看稀奇,议论声不绝于耳。
“没想到,皇上娶妻也要下这么重的聘,倒是头回见到呢。”
“陆相这女儿当真是尊贵,不知要让京都多少女子眼红。”
“眼红又能怎样,听说新皇不置后宫,眼红的女子怕是想贴也贴不上去。”
……
新婚前夜,李氏在闺阁里为女儿绞发,“若是在宫里过得不顺心,你差人给为娘递个信,为娘让你父亲去找他讨公道,哪怕他是皇帝,也要讲几份道理。”
柳婉透过铜镜看着满面慈爱的李氏,嘴角含着一抹浅笑:“母亲放心,小墨不会欺负我的。”
“他都成皇上了,你也要改口了,可不能再‘小墨小墨’地喊了,当心别人听了又落话柄。”
柳婉乖乖巧巧:“好的母亲。”
李氏给女儿绞完了发,又这样那样地叮嘱了一番,这才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悄悄塞进女儿手里:“明日就要出嫁了,这个,你好生收着。”
柳婉还以为是话本子,打开翻了翻,又立马“啪”的一声合上,面上霎时红了一片:“母亲……”里面全是不着片缕的男男女女,真是羞死个人。
李氏眉眼里也略略露出尴尬,稳了稳心神,语重心长:“洞房是女子要过的一道关卡,难免要遭些罪,你多少学一些。”顿了顿:“也别让皇上……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个儿得心疼自个儿。”
柳婉耳尖都红了,垂眸,用两只手掌挡住小册子的扉页,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母亲。”
李氏万般不舍地看了几眼柳婉,这才由巧儿搀扶着回了屋。
柳婉洗漱上榻,待屏退了屋内的下人,她又将那册子拿出来翻了翻,当真看得脸红心跳,脑中蓦地浮现出宋墨亲她时的急不可耐,再次“啪”的一声将册子合上,塞到了枕下,好害羞呀。
次日天蒙蒙亮,柳婉便被春杏和冬梅拖了起来,门外梳头婆子已经到了,十全老人也在候着,就等着给新娘子上妆呢。
府外喜庆的灯笼也已经挂上,鼓乐早早开始奏响。
柳婉睡得晚起得早,眼皮打架,却被一帮人折腾着沐浴、更衣、开脸、梳头、上妆……反正一系列繁琐的过程后,她终于在镜前穿戴完毕。
“小姐就是仙子变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眼。”春杏一张脸都笑烂了,看向主子的眼神里都是星星。
一向沉稳的冬梅也微微一笑:“小姐的美自然是天下无双。”
屋内的一众婢子也出声附和。
柳婉心里略略有些紧张,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抿嘴一笑,面上浮起一抹浅红:“我都有些……认不出了。”第一次见到自己穿着大红嫁衣的样子,倒也是很新鲜。
“只要皇上能认出就好。”春杏扑哧一笑。
吉时已到,年轻俊朗的宋墨早已骑着高头大马等在了丞相府门口,后面还跟着长长的仪仗队。
皇帝亲自迎亲,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起初朝中文武百官自然是强烈反对,称有损皇家威严,但反对无效,咱们这位新皇任性得很,谁也管不了。
百姓们更是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难得目睹皇帝与皇后大婚的场面,谁不想削尖脑袋瞧个明白,整个京都因此都跟着沸腾了,连街边商贩也趁机进货卖货,狠狠赚了一把。
皇帝迎亲,自然也没人敢过多刁难,当柳婉被傧相牵至丞相府大门口时,一袭龙袍的新皇提腿下马,趋步向前,将轻盈的小淑女一把横抱起来,阔步走向迎亲的轿辗。
傧相僵在一旁,摇头叹息,这个新皇简直太不懂礼数了,哪有新郎倌儿亲自将抱新娘进轿的,这不明摆着婚后新郎会俱内么?
宋墨才不管这些,今日是他风风光光迎娶小淑女的日子,他高兴着呢。
待小淑女在轿辗内坐稳,他将她的裙摆扯平,躬着身子在她耳衅低语:“姐姐,你以后便是我的女人了。”
小淑女的小手搁于膝上,手指一卷,又将他扯平的裙摆抓皱了,“你……你赶紧从轿子里出去,外头好多人看着呢。”
宋墨弯唇一笑,将她的小手拿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亲,再放回她的膝盖。
还不够,又将身子压低,隔着喜帕亲了亲她的脸:“今晚姐姐是我的。”说完才抽身退出了轿辗。
柳婉羞得无地自容,这个人,做了皇帝还这样不要脸。
不要脸的皇上心情大好,嘴角挂笑,一张脸俊得妖气冲天,不只剑法无双,当真也是貌美无双。
他翻身上马,握紧缰绳,领着他的新娘朝皇宫的方向行去。
在宫内自然也经历了一套繁琐的仪式,两人在文武百官“皇上万岁皇后千岁”的山呼声中被送入洞房。
喝过了合卺酒,宋墨便将一众婢子太监驱退。
屋内只剩了二人,红烛闪烁,万籁俱寂,对望间,只余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小淑女头顶喜帕,静静坐在喜床前。
少年行至她身侧,蹲下来,偏着头,从喜帕底下瞧新娘,“姐姐,你饿不饿?”
小淑女乍一看到少年的脸,一脸娇羞,瓷白的小脸也被喜帕映出一层红光,很不习惯地开口:“皇……皇上……”
宋墨:“……”
他干脆将脑袋搁在她腿上,一脸邪魅地看她:“姐姐若唤我皇上,我便不给姐姐揭喜帕。”
小淑女抿了抿唇,这才低声唤了句“小墨”。
少年得意一笑,直起上半身,钻进她的喜帕里,用唇压住了她的唇角。
“你……你……你别急。”喜帕都不揭就上嘴,当真没个皇上的样子。
“我就是很急。”少年理直气壮,他都忍了这么久了,都洞房夜了,还让他忍,天理何在!!!
他抬臂将那碍事的喜帕一挥,继而将小淑女推倒在床上,一番上天入地的亲吻。
小淑女有些慌乱,“你……你别咬我。”
少年全身都好似要烧起来了,从她身上抬起头,声音暗哑:“那我轻点儿。”说完又俯下头去。
末了又抬起头来,眼尾泛红:“你更不能咬我。”
小淑女羞红了脸,低声辩解:“我没咬你。”
那娇羞的模样,让少年又沉迷了几份,他低下头去,一边亲吻她,一边抬手给她解裙子。
嫁衣是他叮嘱宫内的绣坊特制的,尤其是裙子要尽量简单,主要是得好脱!
上次在山洞里解不下小淑女的裙子已让他心生阴影,今夜得雪耻!!!
果然,他稍一用力,那裙子便被解了下来。
小淑女被他折腾得也很不适,眉毛皱成了一坨:“你……你到底会不会啊,痛死了。”
“我马上就学会了。”
(此处略去一千字,删除若干字)
小淑女缩在被子里满眼幽怨:“原来女子出嫁,竟是要这般受罪。”
少年一副认错的姿态:“我……我下次一定轻一点儿。”
小淑女扁了扁嘴,奶凶奶凶地“哼”了一声。
一连来了三回,最后一回小淑女才渐渐得了些趣,可整个人都累趴了。
“姐姐,你饿不饿?”
小淑女困倦地摇了摇头。
少年精神头儿足得很,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姐姐,其实我小时候便见过你。”
小淑女眼也没睁,语气困倦:“何时?”
“你在梁国边境的时候,也在一片薰衣草花田里,你给了我一颗糖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么甜的吃食。”
那次他因为不想练功,被宣帝狠狠抽了顿鞭子,满身伤痕地逃到边境,吃到了平生第一块糖,尽管后来仍被宣帝抓回去,但因为尝过这世间最甜的滋味,他也便能扛过后来的所有苦难!
“哦。”小淑女俨然没力气回了,绵绵地睡过去了。
少年唇角扬笑,再次紧了紧怀里的姑娘,她本就是他在这世间最甜的糖。
次年,柳婉产下一对龙凤胎,合成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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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感谢小天使们的陪伴,祝小天使们好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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