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腹黑皇子太缠人>第43章 赐婚不想你嫁给别人

  云来客栈里。

  宋墨仰卧在软榻上,裤管卷起来,等着吴神医给自己的双腿敷药。

  柳婉坐在软榻前,满面忧心地盯着他的腿,又看了看正在捣药的吴神医,温言细语地问:“小墨,敷药不会痛吧?”

  当然不会痛,然而……

  “姐姐,我能忍着,你放心吧。”他顺势抓住她的素白小手,握在手里轻轻揉捏,“有姐姐陪着我,再大的痛我也能忍着。”刚受了鲁子恒的气,他得从她身上讨点儿好回来。

  捣药的吴神药:“……”

  满以习惯了主子不要脸的无缰:“……”

  等着施针的崔若云:“……”仅仅是敷药,腿上又没破皮,怎么会痛呢?她不明白,医海无涯苦作舟,看来她的医术还有待提高啊。

  小淑女一双杏眼水汽蒙蒙的,像只招人怜爱的猫儿一般,满眼心疼地看他:“那以后每次敷药,我都陪着你来。”不想让他一个人受罪。

  少年黑亮的眸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脸无害地看着她:“有姐姐在,受再大的罪,我也觉得很幸福。”

  捣药的吴神药:“……”

  满以习惯了主子不要脸的无缰:“……”

  等着施针的崔若云:“……”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他还没到死的地步,但也到了瘸的地步,犯不着说假话吧?

  “小墨,吃糖,待会儿痛的时候,嘴里有甜味,便不会那么痛了。”小淑女用指尖捏了个颗糖,往他嘴里递过去。

  少年将双唇微微一张,少女指尖的糖便滑入他嘴中,“姐姐也吃一颗吧,待会儿姐姐也要跟着我受累。”

  少年在枕上侧着头,声音温温软软,白皙的脸上梨涡轻闪,虚弱,娇媚,当真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有如此一个好看的弟弟,夫复何求?

  “好,我也吃一颗。”柳婉浅浅一笑,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

  被遗忘的没糖吃的三个人:“……”他们已吃饱了狗粮。

  好一会儿后,吴神医终于捣好了药汁,再将所有药汁浸染到一块棉布上,继而将棉布敷上宋墨的双腿。

  那棉布刚一触到他腿上的皮肤,他便可怜巴巴地哀求:“吴神医,轻点儿,真的好痛。”

  痛个毛线!这戏演得……

  小淑女心疼坏了:“吴神医,麻烦您轻点儿。”

  一把年纪的吴神医接不下去,木讷地“哦”了一声,“那我轻点儿。”实在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吴神医提着那块沾着药汁的棉布,像提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靠近宋墨的腿,再一点点地将棉布敷在他腿上。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那如履薄冰的架势,当真是将“轻点儿”做到了极致。

  平时眨眼就能完成的事情,今日的吴神医简直耗费了他一生的演技。

  无缰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主子以前是偷偷摸摸地不要脸,现在已发展成光明正大地不要脸,连吴神医都被拖下水了,他好忧伤,转背出了屋,他得去静静。

  “痛吗?”小淑女握着他的手,轻声问。

  少年的眸中水汽迷离,“姐姐,我没事,你放心。”

  小淑女偏偏不放心,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还不知他一个人偷偷遭了多少罪呢,“往后能坐轮椅的时候就坐轮椅,养好腿。”

  少年乖顺一笑:“都听姐姐的。”

  在旁敷药的吴神医一张老脸都跟着发红,待敷完了药,他拍了拍手,转身出了屋,得透口气去。

  接下来便是扎针。

  崔若云掌握着扎针的火侯,宋墨自然不好再装痛,只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任由崔若云运针。

  “呀,无缰,吴神医,你们怎么都站在外头呢?”刘逍刚收集信息回来,一身骚包的绯色衣袍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耀眼。

  吴神医正借着月色用脚舂草药,没理会他。

  无缰憨厚地扁了扁嘴:“你进去吧,进去了,你自然会后悔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无逍偏不信邪,提起长腿推门进去,抬眸,一眼看到软榻上的宋墨,顺势又瞥到传说中美艳无双的郡主,继而,他顿住……

  男人婆?

  竟然还会扎针?

  他蹑手蹑脚靠近,从侧面细细地瞅崔若云,那日见她是在黑幽幽的林中,没瞧真切,今日有这亮堂堂的烛火,他算是瞧得真真切切了。

  没错,就是她。

  那嚣张的样子化成灰他也认得。

  崔若云在运针,无暇顾及旁事,压根没往他这头看。

  柳婉发现了他,不知该如何称呼,转头看向床上的宋墨,用眼神求助。

  宋墨一脸慵懒,斜了刘逍一眼:“一个矫揉造作的登徒子,别理他。”说完还对着柳婉温柔一笑。

  那笑里的意思是,这天底下除了我是好人,别的男人都是坏蛋。

  “你……”刘逍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骂他矫揉造作可以,但凭什么骂他登徒子,他色谁了?

  柳婉“扑哧”一笑,朝刘逍颔首行礼。

  刘逍正要回礼,一旁的崔若云刚运完针,听到动静,随意地转头,刘逍心下一惊,如箭一般冲出屋门,飞快消失在眼前。

  崔若云只看到了一片绯色衣摆,“谁呀?”难得见到有人穿那么骚包的颜色。

  “熟人。”宋墨慵懒作答,又补了句:“刚认识不久。”失忆的人不能有认识很久的朋友。

  屋外,三个男人排排站。

  无缰斜睨着刘逍,一副“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的架势。

  刘逍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无缰。

  可是他刚刚为什么要跑呢,那男人婆有什么好怕的,不该是她怕他吗?

  她还欠他一次衣裳没洗呢!

  “吴神医。”刘逍觉得还是吴神医靠谱些,“那男……那女的什么来头?”差点嘴滑说出了“男人婆”。

  一把年纪的吴神医正老老实实地舂着草药呢,眼也没抬:“那是当朝郡主。”

  “我是说另外那女的。”

  吴神医这才抬眼,一脸愣神:“屋内仅有一名女子呀?”

  无缰忍不住插话:“吴神医,您当真是老眼昏花,那扎针的人,是个穿着男装的女医呢。”

  吴神医浑浊的眸子眨了眨,“哦”了一声,“我也不清楚。”低头继续舂草药,漠不关心。

  原来是个女医,刘逍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怎么才能治住她呢?不甘心呀,那天在林子里丢了那么大的人。

  扎完了针,崔若云得提前先走,医馆里还有活儿要忙呢:“宋公子先静卧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便可以走了。”

  她收拾起针灸包和药箱,塞了颗李子在嘴里,交代小淑女:“保护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你。”这话是冲着床上那位厚脸皮的弟弟说的。

  小淑女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出客栈大门得经过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边的屋子正在修葺,四下里堆着乱七八遭的物料。

  此时正是夜间,修葺的工人都走了,廊上黑糊糊的,只有走廊尽头吊着一盏桔色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

  崔若云借着光亮正摸索着小心翼翼前行。

  前方突然飘过一个绯色身影,从走廊一边飘到另一边,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影霎时便不见了。

  崔若云压根不信鬼神,故尔也懒得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走。

  偏偏就是有人要在她面前装神弄鬼,绯色鬼影又是一阵疾飞,在走廊里打了个旋儿,飘在了离她数丈远的半空。

  没头也没脚,只有中间那截身子,高高地悬挂着,像一具被人砍了头的尸身。

  崔若云觉得智商被侮辱,翻了个白眼:“幼稚。”

  鬼影表示自己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咋就吓不住这个男人婆呢,一定是男人婆的脑子有问题。

  他决定来一顿猛攻,不信男人婆不尖叫。

  于是俯下身体,双腿一蹬,恍如一阵疾风般直愣愣就朝底下的崔若云冲过来。

  崔若云那叫一个淡定,在走廊上站得稳如磐石,待那鬼影刚一靠近,她手臂一挥,“嗖”的一声扯下了鬼影头上的绯色布条。

  “啊……”想像中的尖叫出现了,但叫的是鬼影。

  布条滑落,鬼影抱着头,幽暗的光线里刘逍折腾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好歹他也布置了半晌,竟然没起到丁点作用。

  好挫败!

  “手放下来。”崔若云厉喝一声,她嗓门儿本来就利,生起气来更吓人了。

  刘逍乖乖地将抱着头的手放下来。

  放下来后他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听她的,她谁呀?

  “又是你,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崔若云冷幽幽地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智障。

  智障刘逍抹了一把鼻子,“你……你还没给我洗衣裳呢。”

  又拿洗衣裳说事儿,崔若云不耐烦了,上前几步,将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刘逍逼到墙角,一脸邪魅:“你成日里想着我给你洗衣裳,莫非,是看上我了?”

  刘逍身体一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若看上她他是狗!

  “看上我了也行,就是你这成日里穿得花里胡哨的性子得改,我不太喜欢,我喜欢男人穿得素净一点。”崔若云又往前逼进了一步,都扒到刘逍身上去了。

  刘逍拼命往一侧躲:“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只想告诉你,我这人只喜欢娶,不喜欢嫁,你若是看上我了,及时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提亲。”

  说完崔若云站直了身体,对着一脸张皇的刘逍邪魅一笑,拍了拍巴掌,像要拍掉手上的泥灰似的,继而扬长而去。

  他身上有灰吗?

  刘逍愣愣地在幽暗的走廊里站了好半晌,心一直“呯呯”地狂跳。

  他觉得他又被那男人婆调戏了!

  在外头冷静了片刻,回到暖阁时宋墨与郡主已经走了,夜已深,刘逍睡不着,只得提着酒罐独饮。

  他好烦啊,他还不知道男人婆叫啥名字呢!

  另一厢,睡不着的还有宋墨。

  他正缠着小淑女下棋呢,橙色烛火下,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对奕,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随手能拿到的糖盒。

  “姐姐。”

  “嗯?”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可千万别是鲁子恒那样儿的。

  柳婉清浅一笑,吃掉了他一颗棋子:“这可不是闺阁女子能肖想的。”

  “那你就试着肖想一下嘛。”他又落了一子。

  “家有父母,上有圣上,婚事,终就不是我能做主的。”柳婉暗暗一叹。

  少年抬头,唇边挂笑,黑亮的眸子却恍如一口深井,寒光乍现,她的婚事,他倒想来做一做主。

  次日,宫里的李德满面春风地来传旨,圣上赐婚鲁子恒与柳婉,令二人择吉日尽早完婚。

  朱氏欢欢喜喜地接了旨,还给了李德一大包赏银。

  有了圣旨,便不用去边境询问齐王的意思了,直接可将亲事订下来。

  朱氏心里一高兴,便给府里的人每人赏了二两银子,还赏了几大桌珍馐美味,整座齐王府都弥漫着浓浓的喜气。

  偏偏,母女俩仍然生疏得很。

  主院正厅里,一人一椅地坐着。

  自佛堂被烧后,两人已许久没这样默然相对了。

  “这些时日你便可在家准备嫁衣了,待纳征完,便要择吉日完婚。”朱氏用杯盖拨弄着茶水,头也没抬,一边饮一边说。

  柳婉怔怔看着屋子中间的空地,“一切听凭母亲安排。”

  对于这桩婚事,她倒没太多意见,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来了便应着。

  再说了,对比之前那卓承志,这鲁子恒好歹她见过两面,先不说人品如何,至少看上去是个彬彬有礼性子温驯的,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太差。

  至少不会比如今的朱巧巧过得差。

  “嫁到鲁家后,也别忘了你的娘家人,尤其是你表哥,如今他不上不下地混着,家未成业未立,让人操心得很,你若能帮衬着点,以后就多帮帮他。”

  呵,怪不得这么欢喜,竟不过是想给朱家找座靠山呢,她的婚事也不过是她的棋子而已,柳婉不由得想冷笑。

  不过,心早就寒了,她也无所谓,“女儿若是有能力,定当竭尽全力帮助表哥。”她能伪装,她自然也能伪装。

  到时想不想帮,或能不能帮,还不是看当时情境,以及她的心情。

  “你如此想自然是最好,你出嫁后,你那义弟若是想继续在无忧阁住着,我也没意见。”话里头的意思是,这是她们之间的交换。

  她帮助朱家人,她留在娘家的人也才会相安无事。

  “多谢母亲照拂,也辛苦母亲操持,女儿定谨遵母亲教诲,唯母亲马首是瞻。”柳婉将话说得冠冕堂皇。

  眼下婚事在际,朱氏需要她,她自然也需要朱氏,此时最好能和睦相处。

  朱氏对今日柳婉表现出的恭敬很满意,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盏,向她投来一抹不那么疏离的目光:“今日你也乏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晚些时候,我会让吴妈给你送嫁衣的料子过来,你早些赶制。”

  “是,那女儿先退下了。”柳婉说完便福了福身,步出了正厅。

  北阁,宋墨又在画画了。

  画坏了好多张宣纸,全揉成团,扔在了桌下的渣斗里。

  映寒总算能看出点儿门路,但凡主子心绪不佳时,便会在案前画画;但凡主子画画时,自己得离远点,免得被误伤。

  但,想不被误伤是不可能的……

  “映寒。”

  映寒吓得身子一抖:“公子请吩咐。”

  “郡主从主院回来没?”

  “奴才现在去看看。”

  一刻钟后映寒返回,“公子,郡主……还没回来。”

  宋墨画画的手一顿,一滴墨汁从笔尖滑落,在宣纸上晕开好大一团,他“啪”的一声放下画笔,修长如玉的手在桌上一扫,宣纸又被揉成了团。

  映寒好害怕,腿在抖,生怕主子将那纸团往他脸上扔。

  “竟还没回来。”他舔了舔牙,从案前踱到屏风处,又从屏风处踱到案前。

  不过接一道圣旨而已,竟还不记得回来了,对那鲁子恒很满意么,巴望着要嫁给他么?想到这里他就气结了,提起长腿朝那渣斗狠狠踢过去。

  “呯”的一声响,渣斗飞起好高,继而重重落向地面,里面的纸团洒得满屋都是。

  映寒吓傻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还不动?”声音好阴沉,眼神像要吃人。

  映寒战战兢兢:“奴……奴才这就收拾。”躬着身子捡起渣斗,飞快地将纸团拢到一处,装好,飞奔着出屋去倒。

  竟然还每个人都有赏,他抬头扫了一眼案桌上的二两银子,以及食盒。

  没错,他也有。

  他又舔了舔后槽牙,伸手就将那银子往外扔。

  “哎哟”一声,银子刚好砸到正进屋的映寒的脑门儿上,霎时起了好大一个包。

  映寒揉着脑袋上的包,一脸惊慌,主子当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呢,“公……公子,银子……不要了么?”若是不要了,他能不能捡回去?好歹他挨了这么一下。

  宋墨转了个身,背朝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喑哑,好似带着疲惫:“你若是想要,就拿去吧,还有这桌上的食盒。”顿了顿:“滚。”

  早就想滚了的映寒拿着银子提着食盒飞奔出了北阁的主殿。

  柳婉从主院回来后,小憩了片刻,便来北阁找宋墨。

  殿门关着,连映寒也不见人影,“小墨?”柳婉在门外唤他。

  屋内的少年窝在太师椅上,面容冷峻,不理她。

  “小墨,你在里面吗?”

  仍然无人应她。

  “小墨出门了么?”她转头问冬梅。

  冬梅摇头:“没听说公子出去,许是正歇着呢,郡主不如晚一点再来。”

  “也好。”柳婉转身往回走。

  身后“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柳婉回头,见门内黑洞洞的,也不见少年的影子,她转身往回走,“小墨,你在屋内吗?”她推开门。

  屋内幽暗的光线里,少年坐在轮椅上,眼尾泛红,眼神很空,凉凉的,“姐姐。”

  “小墨,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

  轮椅上,美人如画,一蹙眉,真叫人肝肠寸断,“姐姐,我不舒服。”

  柳婉心疼坏了,在轮椅旁蹲下来,“是腿痛吗?”昨日才敷过药,今日怎的就痛?

  美人摇头,用修长玉手轻抚胸口:“姐姐,我这里不舒服。”她一离开,他的心里就会长出一个缺口来,“呼呼”地漏着风。

  小淑女抬起一双亮闪闪的杏眼,没明白少年所指。

  “我想姐姐能陪着我。”

  “好,我陪着你。”她扭头看冬梅,“你先退下吧,将门带上。”

  冬梅老老实实退出了屋子。

  “姐姐,我不想你嫁人。”少年可怜巴巴,面色颓废,眼里带着乞求。

  “你是因为今天的圣旨,不高兴了?”

  少年垂眸,不否认。

  “可世间女子,谁能不嫁人呢?”

  他抬眸,眼里灼灼光华,那句“姐姐可以嫁给我”的话已跑到唇齿间,稍一动弹就会跑出来。

  但最终被他忍下了。

  他坐在轮椅上,长腿抵着地砖,骨节漂亮的手已轻轻覆在了小淑女的手背上:“姐姐喜欢那个鲁子恒吗?”

  如果她敢说“喜欢”,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或许会在此刻、此地,实实在在地要了她。

  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喜欢别人的。

  柳婉顿住,沉默。

  少年滚了滚喉头:“姐姐为何不回答?”

  柳婉歉意一笑,摇了摇头:“我还没喜欢过男子呢?”她也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好吧,虽然不喜欢他,但也未曾喜欢过别人,少年暗暗松一口气,勾下头,“姐姐出嫁了,我该怎么办呢?”

  柳婉温柔一笑,拿着张圆凳坐在他身侧:“我都想好了,到时你若是想住在无忧阁,就继续住在这儿,没人敢说你;你若是不想住这儿,我便重新给你置办个宅子,再买两个下人,保准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反正银子我都存够了,你喜欢怎样,我便怎样安排。”

  “让姐姐费心了。”少年抬头看她,嘴角弯着一抹笑,黑亮的眸中仍仿佛藏着一口深井,看似无波无澜,实则漫延着一股狠厉。

  呵,天真的小淑女,有他在,她又怎能有机会嫁给旁人呢。

  “我再好好想想,看如何才能离姐姐更近一些。”少年将长腿一伸,让轮椅转了个方向,“今日姐姐也累了,回屋歇息去吧,我晚一点再来找姐姐下棋。”

  “也好。”柳婉从圆凳上起身,又随口嘱咐了几句,这才款款出了北阁。

  待小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墨的脸便瞬间寒了下来,立体的五官如刀削一般,冷峻而阴沉。

  他从轮椅上起身,行至屋内的天井处,往空中燃了一枚信号弹。

  一柱香后,无缰自天井上方降落,“公子,有何事吩咐?”莫非要逼他说那番话?

  宋墨斜倚在天井旁的美人靠上,目光冷冽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方檐角:“去查一个人。”

  “谁?”无缰松了口气。

  “侯府世子,鲁子恒。”

  “查哪些方面?”

  宋墨轻轻转动手腕,腕间的铁链在袖中忽隐忽现:“方方面面皆须查。”

  无缰不解:“此人有何重要处?”

  “郡主的未婚夫。”

  无缰一听与郡主有关,心底一沉,主子当真是在女人身上栽了,“这人……跟咱们又没关系。”

  宋墨冷箭一般的目光扫过来,声音低沉而狠厉:“要你查个人,你废话这样多,无缰,你现在是不是活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无缰吓得脊背一紧:“属……属下这也是关心公子”

  真想将周国皇帝拉过来评评理,究竟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堂堂周国皇子竟成日与梁国郡主搞在一起,还不知以后会有什么果子吃呢。

  “我需要你尽快知道消息,你快去快回。”

  “哦。”无缰诺诺着,“公子让属下向郡主说的那番话,还要说吗?”说他好男风,说他缠着他家公子。

  都拖好久了,还没让他说,就像一把“刀”总悬在头顶,迟迟不落,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死早托生。

  宋墨微微一顿,阴沉的眸子里有细碎的光影闪了闪,手腕一转,将铁链隐入袖口:“不急,你等我吩咐便是。”

  若没办法让她喜欢上“好男风”的弟弟,他是否能让她喜欢上盖世无双的面具男子呢?

  宋墨嘴角翘起,溢出一抹邪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