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记忆中熟悉的小屋, 谢依依总算弯了弯唇角,只是笑意带了几分艰涩。
谢凌川给她派的侍卫皆是最衷心的,亦是为了救她中了毒箭, 只是那几人中的箭太多,她去给那几人探气时, 才发觉那几人已没了性命。
她紧咬着唇恳请风无珩底下侍卫帮着她一起将慕明韶移入了小屋之中的床榻上住下,而后望着空旷的屋子,心底微凉,急匆匆又往屋门外冲去。
“救救他……”
她对着外面空气高喊一声, 半天没人回应。
将小屋的三扇门敲了个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记得先前慕明韶在这里与一个中年男人见过面, 她只能猜测慕明韶所说的就是那人。
可这会儿她根本找不见那人。
从屋前绕到屋后,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之时,却在那条清溪碰到了位面容像在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池边缓缓穿着衣裳,墨色长发湿答答落在身后。
那人听闻动静, 也侧过眸子望向她,嗓音如溪水般清冷,“你是谁?”
“救救他……”
溪云皱紧了眉头, 脸色有些不耐。
谢依依猛喘了几口气才反应过来, 缓声道:“慕明韶……”
“他?”
溪云低声轻嘲一声,慢条斯理地继续系起了对襟的系带, “我欠他和他娘的早还清了,他当初既说我不必再帮他,那我自然应该乖乖照做。”
谢依依踉跄跑到她身侧,揪住她衣袖,泣声恳求道:“当我欠您的, 他说只有你能救他……若你救了,我往后便欠你一个恩情……”
她垂眸望了眼,却是冷冷问道:“你与他什么关系?”
谢依依想让她先别问了,哪知那人却凑到她颈侧闻了闻,“你救不了吗?”
她呆呆摇了摇头,想出声催促人时,才发觉女人已慢慢朝前走去。
“我去瞧一眼。”
风无珩将人放在榻上以后,顺道将淬了毒的箭头摆放在桌上,此刻领着侍卫退出屋去。
谢依依见了,轻声道:“他中的是这支箭头上的毒。”
溪云伸出纤长手指捏着箭头看了眼,又侧过脑袋,望向她,“你说我救了他,你往后就欠我一个恩情?”
停顿片刻,不等谢依依答复,便兀自道:“我要你的血,若我去寻你要,你不能拒绝。自然,我也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好。”谢依依半点儿也未犹豫。
溪云眉间微蹙,言语间甚是不解,“为了他,可不值得。”
谢依依未立刻回她,踱步走了一小步,俯身握住慕明韶微凉的手,“值得的。”
而后,又听她淡淡道:“小姑娘,你是没见他薄情的模样。”
“我见过……”谢依依抿着唇回她,“如今他背上的伤,是为了护着我才受的。”
其实今日之事与她无关,但他既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就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
总归这会儿是在她的地盘上,亏不了她。床榻上的人,还穿着谢府仆从的粗布衣裳呢。
“他会如此?”溪云听她这般说,语调带了几分不信任。
她松开手,回眸望她,用力点了点头,柔声催她,“我已应了您的要求,求您救救他。”
溪云瞥了眼床榻上的身子,微微颔首,“你出去吧,小姑娘不好见血。”
谢依依咬了咬牙齿,没走。
“我能见,我受得了。”
最后,血肉模糊间,她还是没能受住,险些吐在屋中。
溪云动作狠厉,她心疼,却不敢扰了人,只能乖乖退出了屋去,在堂前坐下等候。
她心下忧虑,一时察觉不出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溪云出了屋,在她身旁坐下,轻拍了拍她纤瘦的肩膀,语调清淡:
“暂时保住了他的命。”
她侧过脸望了眼人,微微颔首,搭在腿上的双手不住打着颤。
这番话,慕明韶自然是没醒,她没胆子再进去瞧了,轻轻问了声,“您与他是何关系?”
她上回没料到这女子,这会儿瞧来,与慕明韶应当有何联系。
“是他母亲的……好友。”溪云停顿半晌,才回复她一个不怎么明确的答案。
她缓缓蹙起秀眉,“那您救他还要与我谈条件?”
溪云低笑了声,回过眸子,直直望向不远处的深林,“我与他两清,之后凡事都该算得明明白白。”
听得她攥了攥掌心。
慕明韶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付出多少便要讨回多少。
她有些想知晓他过去如何,却又不敢开口问,只咬了咬唇,心中纠结着。
溪云却忽与她开了口,“旁的事,等他醒了你自己去问吧。”
她怔了下,不自觉接上句,“还有多久他才能醒?”
“彻底解毒的药在我夫君身上,至少也得等他归来。”溪云直起身,随口回她。
她敛下眸子,轻声问道:“我……我能去看看他吗?”
溪云没说什么,朝着另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她抿了抿唇,还是起身进了屋,脚步格外沉重地走到慕明韶身侧,俯身抚上他脸颊。
鼻息比先前强了不少,只是嘴唇微微发紫,实在令人放不下担忧的心。
她静静在床沿边坐下,柔嫩的指腹缓缓描摹着慕明韶的眉眼。
失了那道眸光,他这会儿瞧来,亦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容貌远胜寻常之人数倍。
不知道望了多久,她才缓缓收回手,叹了声气。
恰巧回眸时,余光瞥见搭在一旁桌上静躺着的箭头,竟是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
她想,自个应该不会怕箭头上的毒。
拢起衣袖,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臂。
刹那间,她竟想将箭头刺入肌肤。
溪云握住她手臂,迫得她不得不停下动作。
谢依依转过眸子,诧异于她进屋时的悄无声息,以及她脸上那抹复杂的神色。
“我刚才糊弄你的,将这碗药喂他喝下。”溪云脸色极为不善地将手中箭头丢到地上,递了碗浓黑散着热气的汤药过来。
谢依依垂眸盯着箭头,这会儿细想来,她竟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生了那样的念头。
她接过瓷碗,颤抖的手震得碗中汤药四处晃悠,滚烫的汤药也衬得她那只纤白素手格外冰凉。
“没有汤匙吗?”要将汤药喂给慕明韶时,她才愣住了。
溪云瞥了眼慕明韶半死不活地模样,极为不耐地回她:“直接将碗口对准他的嘴。”
她抬手双手试了试,这样,汤药分明会洒去大半。
溪云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浅淡,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俯身捡起箭头就走了出去。
她咬了咬牙,还是自个先抿了小口汤药。
苦得她险些吐出。
她尝过那样多药,还不曾喝过这样苦的。
但到了这儿,她还是弯下腰,对着慕明韶泛紫的唇,渡了过去。
一小口一小口,结束之时,她有种口中那古怪的味儿一辈子也散不出去的错觉。
而后,她继续瞧着那张脸,竟是在旁边沉沉睡了过去。
“依依……”
一声极轻柔的唤声在她耳边响起,令她在一段好梦终结之处缓缓醒来。
揉了揉惺忪双眼,她眨了眨眼眸,就瞧见慕明韶正用那日温柔得足以溺死人的墨眸望着她。
她心下微惊,轻声问道:“你…你好些了吗?”
慕明韶眉眼微弯,“你这样压着我,后背的伤口可好不了。”
这会儿她才完全忆起先前发生的事,准备起身,却忽地被人搂住细腰。
慕明韶坐直身子,将她紧紧扣入怀中。
谢依依下意识推了推他,“你…继续歇着吧。”
动作轻柔地似在挠痒,慕明韶不舍得松开,贪婪吸嗅着她青丝间的淡香。
“如今我醒过来,再歇着,你何时走了如何?”
“我不会……”谢依依紧咬着下唇回他。
“依依。”慕明韶将脑袋搭在她肩上,没回,只喃喃唤了一声,嗓音还有几分虚弱。
谢依依没敢动弹,生怕自个动作太剧烈,让他伤口开裂。
感受到她的谨慎,慕明韶微叹了声气,要将她松开。
谢依依却不愿了,双手紧紧扯着他衣袍一角,“我…你……”
她支支吾吾半晌,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今日多亏了你。”
“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必…再想着这些……”
慕明韶无奈摇了摇头。
他的确希望谢依依能够同情他,却也不想谢依依又觉得自个欠他什么,不管不顾地将一切还他,与他两清。
谢依依没说什么,环过慕明韶的腰,动作极小心地让他在榻上躺上。
慕明韶乖乖配合着她。
谢依依收回手,望着掌心黑红色血迹,不得不叮嘱道:
“你…你先在这儿修养两日,过几天,我来接你回谢府。”
慕明韶点了点头,听话得找不出一点儿错处。
他心里自然是喜悦的。
这原本,就是他原先所想。
只是,这会儿一个盼头达成,他竟又有些不满足了,被迫强行压下,目光灼灼望着谢依依,“我好好养伤,等着依依来。”
谢依依忽地撇开了脸。
慕明韶壮着胆子,握住她软嫩的小手动作轻柔地把玩起来,轻声问她:“救我的是个女子?”
谢依依想将手收回,看着慕明韶惨白脸色,还是忍住了,姿态乖顺地点了点头,问了声:“她与你是何关系?”
“依依吃醋了?”慕明韶眸子微亮,“放心,除了依依,旁人皆入不了我的眼。”
他说得信誓旦旦,令谢依依不知如何回他了。
只突地收回手,闷声与他道别。
“旁的事,往后再说吧。时辰不早,再拖下去,兄长该急坏了。”
他在床榻上点头应下。
谢凌川于谢依依而言代表什么,他比旁人都清楚。
更何况,谢依依与他所说的是“旁的事,往后再说”。
他们还有往后。
*
慕明韶在小屋中守着,五日后,谢府侍卫果真如约而至。
他既醒了,自有法子将体内余下的毒素排出,三日之时,他伤口便好的差不多了。
他心急,心里念着谢依依的话,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几个侍卫给他带的衣裳依旧是粗布仆人服饰,只是里面绣了谢家的标志。
的确是他盼了许多日的。
至少,能与谢依依朝夕相对,再多的,急不来。
偏偏他心里佛得很,谢依依却不让他佛了,让他进了她的院子,还吩咐侍女带他去沐浴。
他不习惯,还是自个来得。
小丫鬟便提前与他说了,谢依依卧房就在净室令一扇门后。
他进闺阁时,谢依依端坐于床榻上,面色羞赧地微微抬眸望他,眸光潋滟撩人。
慑得他一时顿在原处。
“明韶。”
谢依依柔柔唤他一声,与话本子里勾人的妖精也无甚区别了。
她这会儿外边所披的那层藕色薄纱,什么也遮不住。
慕明韶觉得脚步不属于自个一般,毫无意识地缓缓迈了过去。
一走近,谢依依立刻勾住了他袖中的手。
“这衣裳是我大哥新定制的,还不曾穿过。”
“嗯。”慕明韶嗓音沉闷地回她一声,喉结微动。
谢依依这会儿唤他过来,绝不可能仅仅为了告诉他,这身衣裳的事。
果真,谢依依敛下眉眼,面色羞红地几欲滴血。
但到底是说不出那些话。
自个缩回了手,翻身欲上榻,却被慕明韶俯身拉住了手腕。
“依依这会儿唤我过来,是要我一起睡下吗?”
谢依依极轻地回他一声“嗯”。
“你先前所说的事,可以试试……”她嗓音轻颤地哽声说着,“不过不是男宠,我…我可以让你入赘谢府。”
以他现在的身份,便是入赘也是他赚了。谢依依说罢,那双水润杏眸紧紧盯着他,似想看他如何反应。
慕明韶怔了下。
他可没料想事情进展的这样快。
只是入赘,令他又喜又忧。
寻常男宠也就罢了,入赘,他已什么名号入赘?此回出来,可不像他自个说得那般。
他还清楚记得,自个离开时,将慕明帆按在皇椅上,命令他暂且坐稳的情景。
见他半晌不答,谢依依小心翼翼唤回他的思绪,“你不愿吗?”
慕明韶轻轻回她句,“嗯?”
片刻反应过来,急急摇了摇头,“我只是,太过喜悦。”
他顿了顿。
几番比较,自然还是喜悦之意占了上风。
“依依竟真有再度接受我的一日。”
“我……”谢依依喃喃开口,最后却没说下去。
纤白如柔荑的双手在薄纱缓缓动了动,那薄纱就被解下丢在一旁,她身上只余一件抹肚,羞得她急忙扯过一旁薄被盖在身上。
她这番动作便已说明了一切。
慕明韶觉得自己隐在袖中的手微颤,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谢依依温和恬淡的视线与他紧紧对视。
隔了许久,还是她主动开了口,“若是不行…我再给你安排别的住处……”
“不。”慕明韶回了声,急忙在床榻边坐下,“我只是生怕这会儿是场梦。”
这样的美梦,他不曾做过,便愈发害怕自己醒来。
谢依依看他面色复杂,还是自个掀开薄被,缓缓直起身,替他解起腰带。
她对这事其实带了几分抗拒,原先她丝毫不怀疑自个能一辈子一人过下去。
在慕明韶身上栽了个跟头,她不敢再在旁人身上栽第二回 。
可她没料到,她又栽回到了慕明韶身上。
她羞得浑身发烫,连着手下动作也笨拙起来,最后还是慕明韶自己弄完后上了榻。
他一举一动都极小心,生怕惹得她不满,都得等她说完以后,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反倒显得像她太急了一般。
云收雨歇。慕明韶吻了吻她,贴心地披了件袍子下榻,吹熄烛火。
这人一举一动再温柔,她亦是疲倦地丁点儿都不想动弹了。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过后,她等着慕明韶将她搂入怀中,却半晌没点动作。
而且刚才,他亦未像她想得那般欢愉,反倒有些顾忌。
她稍一思索,便晓得了。
慕明韶大抵是因被她骗过一次后,心底生了阴影,她再待他如此,他便不敢全然信下。
毕竟,她自个就是如此。
思及此,她主动搂住慕明韶,将脑袋搭在了他肩上,身子紧贴住他。
“明韶。”她附在慕明韶耳畔,低低唤他,“其实……”
却忽地哽了声。
她是想宽慰他的,想到以往之事,却没由来得想哭。
泪珠子不受控制地从眸中流出,
在他开口前,猛地被谢依依堵住了唇。
许久松开。谢依依用力抬手锤他一下。
她这会儿可以随意任性,放在以前,却是万万不敢的。
当时一心想着自个欠他,就已经够卑微了,更不必说,她爱慕这人,更是卑微地无以复加。
“你以前待我真不好……”
她说着,又没忍住用力锤他一下,嗓音沾满了勾人心疼的哭腔,“你可知晓,我有多难受。”
“我知晓。”慕明韶认真回她,用力搂住人腰,吻了吻她湿润的眼尾。
那几下捶打,皆不疼,挠痒痒一般。
即便锤得他胸口作疼,亦算不上是酷刑。
最痛苦的,是嵌在肉里,根本不知晓如何愈合的疼。
再回想起,依旧是痛不欲生。
“依依待我冷淡的那些日子,我心如刀绞。”
他搂着谢依依的动作紧了紧。
就是这会儿,依旧虚幻地令他觉得仿佛一场梦。
他原以为他的依依如今铁石心肠,难以捂化,没料想,她还是心软的。
谢依依吸了吸鼻子,轻哼一声,“那是你活该。”
慕明韶弯了弯唇角,“是,是我活该。后来我亦是甘愿受苦,依依便是一辈子不原谅也是应当的。”
如今这般就很好,也不必他一步步再推进还生怕自个哪步走错,谢依依真由着他流浪街头。
谢依依在黑暗中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晶莹的泪珠子映着外头打进来的弯月月光,剔透得如同美玉。
慕明韶觉得谢依依分明何处都极对他的口味,就是泪珠子,也比寻常人漂亮不少。
他一瞬觉得以前自个果真是蠢到极致。
凭何就有那般自信,笃定自己绝不会对旁人动心?
谢依依被他赤.裸裸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脑袋,抽噎着小声回他,“我…如今这般自是原谅了……”
若她还对慕明韶存疑,决计是不允许他碰他的。
似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她又往慕明韶身上贴近几分。
而后,又生出几分唾弃之意。
当初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她可是在心底发誓,绝不会再与其他男子有丝毫感情纠葛了。
待旁人,她的确能克制住。
可对着慕明韶,尤其是这样软和的态度,她脑中不由又浮现两人初见。
而后,所有抗拒于她而言,亦成了难熬的痛苦。
慕明韶轻轻抬手抹了她小脸儿上的泪,她有些不耐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跟以前养得小猫儿似的。
他不喜欢小猫,谢依依这样,却对他极为受用。
温香软玉在怀,难免就生了反应。
他怕伤了谢依依,轻咬舌尖,竟是准备这般忍下去。
却没料想,谢依依在黑夜中抬起那双闪着潋滟光芒的眸子,轻声道:“如今距离天亮还早……”
她抬手握住他双肩,竟是想要覆上他的身。
柔顺的青丝悉数滑落,搭在他脸上和颈上,撩得他身子微痒。
未拭干的泪珠子挂在纤长卷翘的眼睫上,似一把小扇一般,缓缓扇着。
令他不由弯起唇角。
他这回,果真是失而复得了。
心底如此念叨几声,他突然觉得,入赘似也不错,往后日夜陪在谢依依身侧,与她开着那家只赔不赚的医馆,倒也不错。
只是,若他地位不同了,定然不许那家医馆光亏本。
他轻掐了下谢依依细瘦柔腻的腰肢,惹得她轻呼一声,而后趁她微愣神间,手轻抚她后背羊脂玉般的肌肤,反客为主。
谢依依倒也没有几分不喜,毕竟这事也是她招惹来的。
只是最后,又是她先熬不住了。
她再去推慕明韶,却也丝毫推不动他,张开樱唇,她想狠狠咬他。
慕明韶闷哼了一声,也不叫她松口,许久停下后,才附到她耳旁,柔声道:“隔壁动静听见了吗?”
她自然听见了。
红玉与她相识于年幼,说是她肚里的蛔虫也不为过。
况且,屋里刚才的动静也太大了些。
她红着脸没敢回话,扯过榻上薄纱往身上一批,准备起身去沐浴。
身上黏糊糊的,的确不好受。
她身子发软,趿了绣鞋,还没走动,险些就要跌倒。
被慕明韶握住手臂扶稳了身子。
而后,他披了件外衫,起身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别……”谢依依小脸涨红,真有些怕了。
黑夜之中望不见对方神色,她更是惊慌。
慕明韶轻轻掐了下她腿弯处的软肉,极温柔地回她,“我自然会听你的,你说一声即成。”
谢依依撇过脸不回他。
她这会儿眼睛都已睁不开了。
慕明韶那番话她信了,闭上眸子就准备小憩片刻。
她将这人带回来,给他安的身份就是家仆,让他伺候着也没什么。
慕明韶从不曾这般不自律过,只是怀中香软,他丁点儿不愿松手。
倒是谢依依自个睁开双眸,睡眼惺忪间,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就要翻开被褥起身。
“不多歇会?”慕明韶紧扣她的腰,没让她起来。
谢依依昨夜那般乖顺,与以前的滋味皆不相同。他实在爱极了她昨夜分明羞涩却强忍着闷声回应他的模样。
连着手下,都不由用了几分力。
谢依依轻哼了声,昨夜被掐的狠了,腰又酸又疼,这会儿也的确起不来身,手在身上胡乱揉着,闷声道:“今日要去寻兄长说明白的……”
她还没清醒,却还记着,得大哥同意,让慕明韶入赘谢家。
这是她昨夜许诺的,自然要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