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病娇皇子火葬场实录>第三十八章

  谢依依闻声快速抬眸看了他一眼, 又立刻垂下眼眸,随口应了句:

  “实在瞧不出,非要奴婢猜测, 殿下应当是怒火攻心。”

  慕明韶低笑一声,又恢复正色面容, “你可知是为何?”

  谢依依秀眉颦起,在她瞧来,慕明韶每回见着她,都是一副怒火攻心的模样。

  她想说是因她, 将她送走再也不见便不会有此病症。

  话到唇边,却还是胡言乱语的一句:

  “殿下野心勃勃, 抱负远大,路途障碍颇多,自易怒火攻心。”

  “若非是我将你请来府里,你这会儿还真像大哥派来的说客。”

  谢依依完全不知他怎么就想到了这处。

  但两相比较,她若真有本事, 还真想当了说客,让慕明韶放下野心,往后当个闲散王爷, 亦或如以前那般, 行医救世。

  便是仅医治权贵,那也是条条鲜活人命。

  “太子殿下处事泰然从容……”

  她顺着心中所想开口, 一句还未说完,便被人冷如霜雪的嗓音打断。

  “那你再说说,该如何医治?”

  话音落下,半晌,谢依依只抿着双唇不答他。

  谢依依是想将刚才那番话说完的。

  那是她心底真实想法, 她想让慕明韶知晓。

  可她也能察觉到,眼前这人耐心开始消散,不得不低声回了句“殿下自己知晓。”

  他自个儿生出的怒火,怎会不知晓原因,怎会不知晓如何医治。

  不过是想着法子刁难她罢了。

  如她所料,慕明韶果真再度说道:

  “我便是想听听看你如何说。”

  如何说?

  “我不知,殿下不妨问问自己内心,如今究竟该如何才能令它平复。”

  她皱着眉答完最后一句,想要越过人离开,却被人猛地拉住手腕,挣扎间,她听闻慕明韶猛吸一口气,语中竟带了几分无奈与哀愁,“医者不自医,自然还是旁人看得明白。”

  听他如此说,谢依依心口也有几分不舒服,可她实在顾不得细想。

  她真不愿与这人再有何亲密的接触了,让她每每想到过往,早已平复的心绪便会愈发难受。

  几乎这人一触到她,她那眶中的泪便不再受她控制。

  “殿下自个儿都不知晓,我便更不知了!”

  她扬声抗拒着,那沙哑粗砺的嗓音暴露无遗。

  慕明韶听着动作一滞。

  “明韶。”

  他二人对峙间,慕明帆温润的嗓音插了进来。

  慕明韶清晰看着谢依依将视线转向这人,眸中情愫万千,向那人求助,向那人寻求庇护。

  他看了两眼,一时想将谢依依双目从此蒙上。

  走神的这么一瞬,谢依依挣脱开他,转而被慕明帆拉到了身后护着。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嫉妒错了人。

  不该嫉妒乐安。谢依依那样透着慈爱悉心照料小人儿的模样,与他们身旁之人,像极了民间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他反倒成了那个局外人。

  慕明帆正神色正经地望着他,嗓音多了几分严肃,“依依是我宫里的客人,如今亦只是过来王府替明韶瞧病,明韶还是…注意几分待客之礼。”

  “依依?”

  慕明韶以听不懂是何意味的语气重复了一声,清越嗓音忽地冷了下去,“不过小小宫女,何须大哥忧心?”

  “她是孤寻回来的神医,并非什么小宫女。”

  “神医?若她真能瞧出我患了什么病,我自会信她是神医。”

  他低声说着,眸子转望向谢依依。

  岂料两人一对视,谢依依直接撇过脑袋,去看地上石子儿,也不愿瞧他。

  逼得他唇角浮起一丝冷意。

  见状,慕明帆微微皱眉,温润嗓音中多了分凌厉。

  “明韶还有几位侍卫是孤宫里做客,改日得了空,孤会送他们回来。”

  语中不乏威胁之意。

  慕明韶对此没有一分一毫在意。

  只是谢依依那般举动,实在让他本就冰凉的心底,冷如寒冰。

  恐怕他这会儿将人硬夺过来,她也只会拼了命向慕明帆求救。

  若真叫他看到那副情景,大概连他都想象不出自己会是何种心境。

  他绕过了慕明帆,在距离谢依依半步之遥的地方,压低了嗓音。

  “若瞧不出,自担不起神医名号,那便是欺君之罪。不过今日那施针之术实在可笑。”

  话音刚一落下,不待谢依依神情有何变化,他直接朝石子小路另一头走去。

  他耳力不错,便是将要出院门,也能听到,慕明帆说,他将谢依依在东宫里头的用件悉数带了过来,要替她送去住处。

  带着十足的关切。

  走出拱门时,慕明韶对着院门前那棵移植来的古树便是一拳。

  他几乎不曾这样宣泄过怒意。

  但如今惹起他怒火的,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谢依依。

  *

  夜幕降临,谢依依用过晚膳,沐浴过后,穿着里衣及一身厚实的斗篷便回了自个儿屋子。

  她如今还算是王府客人,住处必然不差,此刻已燃起暖炉,哪怕只穿着一身素白里衣,也没有几分凉意。

  屋中央圆桌上摆放了七八本慕明帆今日带来的医术。

  她掀开看后,脑中不由自主忆起慕明韶今日与她说得那番话。

  自然知晓她还未学到家,可慕明韶那般嘲讽实在伤人。

  可她并不觉得那人会在这件事上刻意骗她。

  那便是她的确学艺不精了。

  所以乐安身子有所缓和,但始终难以康健。

  她对着手中这本不曾看过的医书上对穴位的描述蹙了蹙眉,甫一愣神,还是缓缓解开了衣衫。

  何处练习,都比不得她自己的身子来得方便。

  慕明韶推门进入时,谢依依就坐在屋内圆桌旁的椅凳上,衣裳半解,柔软顺滑的墨发散落在白皙的身子上,一手捧着医书,一手持着银针,拿自个儿做试验。

  忽地被人瞧见,她一时竟也反应不过来,呆愣愣望着眼前人,身子仿佛凝滞了一般。

  慕明韶也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直接上前,俯下身,将人莹白肌肤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指腹狠厉磨过肌肤上留下的几点针眼。

  “你不要命了吗?”

  他这回终究没能抑制住心底怒意,尤其在望见那几点猩红针眼之时,恨不能将谢依依就此锁在自己身侧,让她再没法干出这些事。

  被怒喝一声,谢依依才反应过来,手中医书银针悉数掉落地面。

  娇嫩的肌肤被人粗暴磨过的触感让她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极为不适。

  “啪”——

  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哪里来的胆子,就这么抬手扇了慕明韶一巴掌。

  但对方到底因这一巴掌松了手,她慌忙后仰,将衣裳紧裹,才仰起脑袋去看慕明韶神情。

  那张俊美的脸上鲜红怒意半分未消。

  那一巴掌力道不大,但毕竟是一巴掌。

  若慕明韶想报复她,有了这个借口,必然好行事许多。

  慕明韶抬手轻拭过被扇巴掌的那一侧,不痛不痒,但令他清醒过来。

  他强压下怒意,搭在圆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沉声质问:

  “为何不来寻我?”

  白日临走轻蔑地丢下那番话,他是指望着谢依依能来寻他一问,却实在料不到,她竟这般有本事。

  谢依依未答他,单手握住桌沿,生怕自己一个不甚往后跌倒。

  可她后仰一分,慕明韶却又迫近一分。

  她不得不正视着人,小声回答:

  “我不想寻你,若寻了,到时还得想法子偿还。”

  她嗓音太小,只够听清,辨不出其中是何种感情。

  慕明韶如今也猜不到,勾唇轻笑一声,反问她:“你如今还有什么能偿还的呢?”

  闻声,谢依依紧抿双唇,撇过脸去不理他。

  扇了慕明韶这一巴掌,她心底其实是有一分愧疚的。

  他们二人曾经的关系摆在那处,对方不避嫌也正常。

  可她心里头膈应。

  她的确不知道自个儿还能如何偿还慕明韶,但不代表慕明韶想不出。

  就如她当初也料想不到,这人想利用她兄长。

  慕明韶一手支着身侧的圆桌,又俯身靠近她几分,几乎能嗅到她发丝中散出的浓烈香味儿。

  他眉头一皱,将那发丝缓缓拨到谢依依脑后,才放柔了嗓音与她说道:“如今别的我皆不需要,你安心留在我身侧便能偿了所有恩情……”

  话还未说尽,谢依依便猛然摇着脑袋。

  不情愿极了。

  慕明韶心底闷出一股冷笑。

  “不愿?难不成你想着日后都待在东宫为奴吗?”

  听闻这番质问,谢依依几乎是下意识回了他一句:

  “那也比在你身旁好。”

  她说罢才反应过来,即便真如此想,这会儿说出也有些不合时宜。

  可慕明韶的脸色已彻底黑了下去。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先前谢依依向慕明帆寻求庇护,而对方万分配合将她拉到身后护起的场景。

  那醋意在他心头极速发酵,喷涌而出。

  “为何?”他问出的嗓音带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轻颤。

  谢依依好似没有发觉一般,照旧垂着脑袋,轻声,却极认真,仔细听着,还有几分控诉之意。

  “自是因你待我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坏透了。

  “我待你如何……”

  话到一般,慕明韶顿住。

  本想语调自然地反驳,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他缓缓阖上眼眸,态度软和几分,难得主动让出退步。

  “这几月间我不曾与谢凌川联系,往后亦不会。”

  “只需你安心待在我身侧就好。”

  他还不曾以这样恳切的语气与别人提条件。

  谢依依有了一瞬心动,眸中光芒微微亮起。

  但在他睁开眼眸之时,那份心动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只能感受到涌来的无边抗拒之意。

  谢依依知晓,若是先前的她,大抵会直接点头应下。

  现在却不会。

  慕明韶本就不该让她兄长干那些逆君之事。

  自然…这也不能作为条件与她相商。

  “我已让太子殿下为我传了信回华京,又何必…何必再赔上我自己。”

  她秀眉敛下,模样温顺,语气也格外轻柔浅淡。

  可吐出的言语却是慕明韶这许久来,听过最残忍的一番话。

  谢依依如今并非在意他娶了王妃,更不在意他如何利用了她兄长。

  所以,如今的谢依依并不恨他,自然也不需取得他原谅。

  她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他了。

  “你真对我再无半分情意?”

  慕明韶纤长的手抚上谢依依脖颈,渐渐握紧。

  他不是傻子,慕明朝先前与他所言,他怎会不知晓?

  谢依依这般轻易影响到他心绪,不该还留着她性命,任她干扰自己。

  若她死心塌地向着他,他还能在心中寻个由头留她一命。

  现在,寻不到一丁点儿理由。

  手下白皙纤细的脖颈柔腻,比旬国江南绸缎划过掌心时,更令人心醉。

  哪怕谢依依微微颔首,表明她心底所想。

  他竟依旧下不了手。

  反倒是松手将人紧搂进自己怀中。

  薄唇紧贴谢依依耳侧,那压抑的语调所吐出的言语,几乎让谢依依以为自个儿听错了话

  ——“可我对你却有了溢满心头的情意,你道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依依:哦,已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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