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病娇皇子火葬场实录>第三十五章

  谢依依听他这样说, 心头闷生出一股火气。

  抬袖轻轻拭去颊上眼角的泪,刻意又扬了几分下巴,轻软的嗓音带着哭腔, “是。”

  实在没有半分说服力,倒像是在撒娇。

  慕明韶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以往皆是因谢依依自个儿心里愧疚, 才心甘情愿陪在他身侧,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可这会儿的她,却再没有半分愧疚。

  一个字还不足说尽她心中所想,沾着哭腔的声又在他耳畔响起, “当初你要娶我,我便嫁了, 之后你索取的太多……我自能离开……”

  慕明韶脸色阴沉得难看,低声质问她:“你意思边是说我贪得无厌?”

  “是。”

  谢依依低声回他,软糯的嗓音带了几分坚定。

  见她这模样,慕明韶强忍怒火才可平稳与她开口:

  “我救了你兄长的命,亦是救了你的命, 不论我要如何,你们不是都该受着?”

  “若你最初说清楚了,是该如此。”

  谢依依止了泪, 双目恢复清明, 此刻那双澄澈眼眸就这样静静盯着他。

  慕明韶没料想她如今胆子竟这样大,捏住人下颌的手微微用力, 硬逼着又与他凑近几分。

  听她吃痛地闷哼一声,手下力道才轻缓,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人柔腻的下巴,嗓音低冷寒凉,“既如此, 我们两人这样就算两清了?”

  “我心里愧疚,三月时会将红蛛带来还给殿下,到时…即算两清……”

  带着哭腔的嗓音细细与他盘算着。

  他实在压抑不住怒火,直接打断了谢依依那番话,冷声接上:

  “不必了。”

  谢依依听着身子一僵。

  这般语气,隔了许久,她再听闻,心里头仍有有些怕。

  但也只是一瞬,便立刻恢复正常。

  到这个份上,她怎好再怕。

  她搭在腿间的双手互相绞着,带着鼻音柔声道:

  “再有一个月就够了。”

  “先前所说都不作数。如今,我依旧只有那一个条件。”

  慕明韶搂着人腰肢的手微微用力,迫着人柔软的身子又与他贴近几分,硬将怒气压到心底深处,温凉回道:“如今便只有最初所言那句,我要你嫁与我,往后一生伴在我身侧。”

  话音还未落下时,谢依依缓缓摇了摇头,抬起左手,袖子滑落一段,露出白皙柔嫩的半截藕臂,更衬得上头那道疤痕狰狞万分。

  “说出得话哪有不做数的理。”

  她小臂内测那道疤痕伴了她这样久,怎可能说不做数就不作数了呢。

  若是可以,她更希望那疤痕能留下一世,也好时刻警醒她。

  再不要对这样薄凉的人动心了。

  慕明韶静静听她喃喃说着,左胸口处猛然一揪。

  先前说得那些话或许还能不做数,可做得那些事,无论如何也逆转不了。

  他以前可果真是个禽兽。

  他收回了捏住谢依依下颌的手,两手一起搂住她细瘦的腰肢,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忽地将脑袋埋在了她颈窝处。

  激得她身子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慕明韶却也没有其他动作,狠厉吸嗅着她身上浅淡清雅的花香。

  今日心底的那股子怒气皆是对着他涌起。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怀中瘦弱的人不适地挪了挪身子,他才缓缓抬起头,又将人搂得紧了几分。

  两人视线相对,薄唇微启。

  未及出声,屋门却倏地被人推开,一阵清脆却高昂得有些刺耳的女声传入。

  “听闻今日殿下病了……”

  裴清荷拍开拽着自己胳膊的小厮,高声说着迈步进了屋。

  几乎一瞬,她后头的言语全部被咽回了肚子里,瞪大双眸讶然望着眼前景象,身子凝滞一般,一动不动。

  慕明韶平日里连她的衣角都不曾碰过,致使她一度觉得慕明朝先前所提及的那个女人完全是在糊弄她。

  说慕明韶对女色根本不感兴趣,她先前还信得多些,不然怎可能对她的百般撩拨不为所动。

  可这会儿无情冷血不喜女色的人却万般亲昵地搂着一个女人。

  她瞧不清那女人的模样,只能瞧见一身低廉的下人衣裳,以及小半张侧脸,雪肤墨发,眼尾泛着一抹绯红。

  分外怜人。

  这模样落在男人眼里万分勾人,裴清荷瞧着却要气炸了。

  抬起步子就要朝两人走去。

  左脚还未落地,就听慕明韶厉声对她身侧的小厮吩咐道:

  “将人带下去。”

  屋中就这么几人,那两名小厮自然只能壮着胆子去拉裴清荷。

  却被人挥舞着手臂避开,皱起一双眼眸厉声对他们喝道:

  “不许动我!”

  她身份摆在那处,小厮一时间也不敢有更多动作,只能呆愣愣维持着原先动作,向倚在罗汉床的慕明韶请示。

  慕明韶凌厉的眼眸在他们身上闪过,嗓音倏然添了几分寒凉:

  “王府里头只有一个主子。”

  得了指示,小厮只能硬着头皮上。

  还未等他们有何动作,谢依依闷声开了口:

  “让她留下。”

  慕明韶手扣住她瘦削的肩膀,她甚至没法子回头看一眼那女人是何模样。

  但她知晓,这女人比这会儿的她高贵多了,且在眼下而言,比她有用。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

  “她…她如今是你的王妃,殿下还得依仗她父亲在朝中立足,奴婢不过是个外人,还是不叨扰殿下了。”

  软糯带着鼻音的嗓音格外清冷,听不出其中的丝毫情绪。

  慕明韶听着,唇角被气出了一抹笑,他都不曾想过要依仗那位太傅大人。

  倒是旁人,一个二个的皆为他打好了盘算。

  其他人也就罢了,他心中怒气还能宣泄几分,到了谢依依这处,他竟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任由一股子气闷在心中。

  谢依依照旧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可手上脚上的小动作却无不昭示着她想从他的怀中脱出。

  他还真是难得像这般招人嫌。

  他齿间挤出一声带着危险性的冷哼,反问道:

  “她是王妃,那你又如何呢?”

  “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难得有些能力受到太子殿下赏识。况且……奴婢已是有夫之妇……”

  谢依依垂眸轻声应着,最后的尾音一颤,化作一声撩人的轻呼。

  她没料到慕明韶就这样在旁人面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几乎是习惯性将脑袋埋进他怀中。

  待她反应过来时,上方传来一声听不出意味的低笑。

  “将裴姑娘带回自己的院子里。”

  慕明韶沉声吩咐完,便抱着谢依依绕过屏风,一路到了床榻前,将人丢在榻上。

  外头那女人的骂声还能清晰听闻,谢依依不由蹙起双眸。

  她原以为,慕明韶在那女人跟前,多少还有几分伪装。

  被掀开的被褥上还有一丝余温,她心底却沁入几分凉意。

  这人的手段这样高明,当初不也不曾在她跟前伪装,却依旧令她心甘情愿陪在他身旁吗?

  沉思间,慕明韶再度低笑一声,沉声问道:

  “有夫之妇?”

  被他堵在床榻角落处,谢依依耳根子倏然一红,撇过了脑袋,垂眸盯着自己抵在被褥上的白皙手背,轻声应了句:“是。”

  床榻间几乎被她身上那股浅淡的香味儿充盈。

  他又气又恼,偏偏将要发作时又被这股浅淡的气味儿压下。

  最终薄唇微启,也只是勾起抹带着凉意的浅笑,语调平缓地问她:

  “你应当忘了自个儿的夫君是谁?”

  “我自然记得,是去岁寒冬行医至华京的神医叶瑾安,不是丰国安王慕明韶。”

  谢依依搭在床榻上的两手细嫩的手全部握成拳,据理力争般回他。

  他唇角弧度不由自主弯了下去,神情冷峻地比打在窗纸上的寒风更瘆人。

  “看来你的确忘了自己的夫君究竟是何人。”

  他半眯起眼眸低声说着,抬手解了披在身上的那身大氅。

  动作间,身侧传来一阵高声惊呼:

  “不要!”

  待他转过脑袋,恰好撞上谢依依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眸,眸中情绪复杂。

  有厌恶,有惊惧,还有一丝绝望。

  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情愫。

  眼前曾经痴恋他的小姑娘,

  如今…似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慕明韶头回见她抗拒成这副模样。

  分明最初是她来撩拨他。

  如今……他还未有任何动作,不过是闷出一股子热气,才解了外头那身大氅。

  视线被水雾蒙上,谢依依看不真切眼前景象,更看不清慕明韶面上神情。

  只是周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她双唇一瘪,再抑制不住眸中水雾,颤着声开了口:

  “你如今既另娶旁人,那裴清荷亦比我有用得多,何必还来寻我?况且…况且…我已寄了书信回华京,劝诫兄长请辞羽林军大将军的位子,往后降个几阶,我……我对你便再无半分用处了……”

  这一番话,她抽抽噎噎说了半天才说完。

  可字字句句皆说得清晰,直戳人心。

  慕明韶拧起眉头,他这会儿摸不透谢依依心思,更不知晓她在意的究竟是何事。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解释道:

  “与她的婚事定下时,我在外根本不知晓。”

  他那会儿以为谢依依去了东北边境,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即刻启程去寻。

  谢依依却不听他这番话,撇过了脸去,紧咬下唇,半晌兀自反问道:“那又如何?”

  以往她还念着慕明韶时,待在他身旁就已痛苦不堪,更何况现在,她心底生不出一丝感情。

  见状,慕明韶倒是忽地反应过来了。

  她这会儿并非在意任何事。

  仅是纯粹不愿与他相见。

  他脑中那根弦骤然绷断,扶着人瘦削的肩膀将人狠狠抵在墙面上。

  红润的樱唇带着的丝丝甜味远胜花蜜。

  他尝过一回便一直心心念念到现在,如今得偿所愿又怎可能轻易松手。

  哪怕被人咬破下唇,渗出缕缕血丝,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他也依旧不愿松手。

  等他察觉到身前之人几欲喘不过气时,才大发慈悲将人松开。

  谢依依茫然地深吸几口气后,却哭得更凶了。

  她垂着脑袋,眶中清泪簌簌落下,打在慕明韶素白的里衣上,湿润了一小片,分明都要喘不过气,却还抽噎着与他开口:

  “你……你太恶心了。”

  慕明韶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还是头一回脾气这样好。

  这般情况下他竟还能顾虑到谢依依。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铺满了整个脸颊的泪珠,“先前的一切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去寻你兄长。”

  言语间,谢依依缓缓仰起了面。

  隔了满眼泪珠,他看不清其中情绪,便继续道:

  “你想救乐安,我亦会帮你,往后你就安心待在王府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