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不解契>第22章 诱猎

  第二日,蓝祈莫名其妙就扭伤了脚。谁都知道三皇子有多宠他的小蓝儿,伤成这般走不了路的模样,只怕是无法按时启程。

  夜雪焕看着他肿胀的脚踝,无奈道:“不是让你不要伤到自己?”

  “小伤而已,不碍事。”蓝祈不咸不淡地回道,“扭了脚岂非更好,也不必装腿软。”

  顿了顿,又道:“殿下是想要红龄觉得我在拖延行程,那就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是这样的小风波。殿下说了不插手的,只管看着吧。”

  扭伤到底拖延不了几日,待蓝祈好得七七八八,突然又出现了大批官员集体腹泻的状况。文洛检查了情况,又去厨房排查了半天,这才发现是官邸的厨子养的狗在当日给官员们做饭用的水中留了些很缺德的东西。随行的官员们对于这个调查结果完全不能接受,从单纯的腹泻变成了上吐下泻,眼见着没个三五七天是无法启程了。

  夜雪焕哭笑不得,又不能和一条无辜的小狗计较,只得重罚了狗主人,回去数落蓝祈:“好歹都是朝廷要员,被你这般折腾,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蓝祈一脸无辜,装聋作哑。

  这样的折腾的确有了效果,鸾阳来了情报,自蓝祈第一次深夜外出之后,红龄就已经秘密离开;只是鸾阳离婺州遥远,便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也总需要个五六天时间。

  于是等这群官员好不容易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接受了某个难堪的事实,羽林军里又出了问题,十余匹战马忽然无缘无故发了一夜的情,嘶叫声在整个营地里回响不绝,暴躁得差点把马厩都踢翻;到了第二日,无论人还是马都筋疲力尽,全营上下苦不堪言。魏俨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报告时简直焦头烂额,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

  夜雪焕半晌无言,原只以为路遥这小子缺德,没想到蓝祈阴损起来也完全不遑多让,顿觉好气又好笑,遂将罪魁祸首按在床上狠狠整治了一通,以至于蓝祈当晚出去时,两条腿都软得打颤,哪里还需要装。

  如此拖延了十余日,再迟钝的人也要看出猫腻来了。夜雪焕一面假意调查连日来的各种“怪事”,私底下却绷得越来越紧。为防节外生枝,红龄离开鸾阳之后,他就撤去了所有暗哨,不去管她的具体行踪,生怕打草惊蛇。

  蓝祈隔三差五就在那片民居里出没,又在同一处暗巷里甩开跟踪,做出一副一有机会就偷溜出去与人私会的假象。最开始有人尾随,但几次之后,或许是觉得跟也跟不住,索性都不跟了,只在暗巷附近留人盯梢。

  夜雪焕心知猎物有望咬饵,估摸着时间,算着红龄差不多已经到了婺州,这才开始收网,吩咐无论再有任何突发状况,第二日必须启程,不得耽误。队伍开始整装收拾,看起来果然是非走不可了。

  戏已经做得十足逼真,夜雪焕却依然没有十成把握。但就算红龄最后真的没上钩,也不过是白忙活一场,没有实质的损失。何况他也不可能一味放任蓝祈这么胡闹下去,连羽林军都遭了他的毒手,下次岂非要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启程前一夜,蓝祈依旧溜了出去,只是显得十分焦虑和迫切,走的甚至不是之前的路线,全程都在屋檐上奔跃。

  他心里比夜雪焕更加没底,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觉得这计划的不确定性太大;但夜雪焕有夜雪焕的想法,他只管配合。他们不可能一直耽搁在婺州,今晚就是最后一次机会,对于双方都是如此;如果红龄真的要出手,那就只有今晚。

  他面上装得焦急,心中却越发沉着;到了暗巷附近,刚要翻落下去,忽然脊背一寒,警兆陡生,向后连跳了三步,稳稳站在了狭窄的屋脊之上,看着面前的瓦片上钉着的几根银针,在月色里闪着森冷的寒芒。

  猎物咬了饵,但还没挂牢,网也还没完全收拢,戏还要继续演。

  蓝祈面色不变,一言不发,转身欲走;然而才刚刚抬脚,几把明晃晃的长刀就已经砍了下来,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七八个黑衣荆刺逼近过来,避开了要害部位,只瞄准四肢,显然只想限制他的行动。他不多做抵抗,顺势落入巷中;四周又涌出大量荆刺,粗略估计能有五六十人,把整条巷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堵得水泄不通,连巷墙上都站满了人,天罗地网一般严防死守。

  蓝祈并不畏惧,看向巷子深处的黑暗里,淡淡说道:“上头可当真看得起我,派了这么多荆刺出来。”

  “何必这么谦虚。你可是能从王宫里逃出去的金睛,我还怕这点人拿不住你呢。”

  巷中走出来的女人依旧一身艳红,只不过是一身窄袖束腰的短衫,领口低敞,长发高束,一双狭长的柳叶眼中光芒闪动,不是那种勾人魂魄的妩媚,反倒是一股子精明干练的风情。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露出了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虽然身段不高,却生生透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都被【哔】软了腿还要往外跑,只能借着暗巷甩脱跟踪,岂非有辱你金睛之名?”

  蓝祈直视着她,脸上波澜不惊,“红龄大人才是辛苦,巅峰时期卸任羽首,忍辱负重在鸾阳城里给西南总督当情妇。”

  “你居然真的认出了我。”红龄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像是毒蛇一般在蓝祈身上逡巡,语调轻缓而慵懒,“我若没记错,你我只见过一次面,还是十余年前你初选的那次。”

  蓝祈淡声道:“当初是红龄大人说我长得不够好看,才把我推给玉大人的。”

  “原来你是记着这个仇。”红龄勾了勾唇角,眼中兴致渐浓,“好吧,我承认我看走了眼,想不到你竟这般有本事,勾搭上了重央的三皇子。若是当年进了羽部,只怕如今也能是个金羽了。都是玉无霜想不开,非要拉着整个睛部给她陪葬。你这样一个人物,竟也只能张开腿来换生计。”

  她的话语可谓粗俗,蓝祈却完全没被激怒,声线依旧平淡无波,“分明是君上不仁,何必把错推到玉大人头上。”

  “啧啧,玉无霜果真是好本事,一个个的都替她说话。”

  红龄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神情里竟似真的有几分惋惜,“君上此举的确是过激了些,可玉无霜的秘密,你们又知道多少?一个个把她当成精神支柱,可她又把你们当成什么,你们可知道?像她那样的虚伪小人,何必白白受她牵累。不若你将她交出来,我荐你回去做新的睛首。如今睛部百废待兴,正需要你这样优秀的金睛去领导。”

  蓝祈不为所动:“我若说不呢?”

  红龄对他的回答丝毫不觉意外,冷笑一声,不再虚情假意地劝说,伸手朝身后招了招。

  巷子深处缓缓走出一名少女,看上去年纪很小,长相甜美可爱,只是脸色过于苍白,神情木然,眼神空洞,肢体动作略显僵硬,不像是个正常人,甚至都不像是个活人。蓝祈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或者说,她根本已经没有气息。

  他不认识那张脸,却认得出那个身形,而且可以说十分熟悉。

  “……玉久?”

  饶是蓝祈冷静,此时脸色也不禁变了变。

  红龄咯咯直笑,娇媚的笑颜在此刻显得尤为恶毒,“到底是个金睛,杀了岂不可惜。做成个人偶,摆着看看也不错,你说是不是?可惜方离被俘时就自尽了,否则还能凑个金童玉女。”

  她从少女手中接过一只口袋,拉开束带,丢在蓝祈面前。里头装的东西散落一地,白森森的都是人的大拇指骨,一眼望去都数不清楚,横七竖八地落在他脚边。

  “你们睛部叛逃的潜隐,除了右陵驻地的那个,一共三十七人,全在你面前了。”

  蓝祈盯着地上的白骨,目光微冷。

  “右陵驻地的那个是何情况,你必然也清楚了。”红龄的语调慢条斯理,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你们这些潜隐太会逃,喙部的弟兄追得都很辛苦,所以抓回来之后想要做些什么,我也不好阻止,你说是不是?哪怕是动作慢了些,让他们自尽了,那尸体也还是可以拿来用一下的。”

  她观察着蓝祈的表情,见他终于难以抑制地露出了嫌恶之色,便笑得更加开心,“当初你在鸾阳的一场反围剿好生精彩,十四名荆刺一个不留;喙部的弟兄们可都憋着劲,都想试试你这首席金睛的滋味,看看让重央三皇子都爱不释手的身子,到底能有多销魂。”

  周围的黑衣荆刺全都冷笑起来,淫猥的目光赤【哔】裸地集中到蓝祈身上,仿佛他已经是只被扒光了的待宰羔羊。

  蓝祈的眸光越发漆黑幽暗,冷冷道:“喙部果然都是些听话的狗,连发【哔】也要受人指挥。”

  话音刚落,就感觉周围杀气暴涨,离得最近的几个荆刺恨不得立时就上来砍了他。

  红龄轻笑,抬手阻住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荆刺,缓缓说道:“是啊,在你们睛部眼中,羽部是娼,喙部是狗,只有你们睛部才最金贵,自命清高,目中无人。可如今呢?还不是成了丧家之犬。”

  她见蓝祈隐有怒意,就知道踩中了他的痛脚,笑得越发愉悦。睛部一场清洗之后,叛逃的潜隐大多都选择往重央境内逃窜,以为重央天高地远,却不知鸾阳城里还有个上任羽首坐镇,一个接一个地自投罗网。自从接下了追捕任务,她就以折磨和羞辱这些落网的潜隐为乐,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看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潜隐慢慢失去昔日的光彩,就觉得心中痛快无比。

  从最优先的目标而言,她当然希望蓝祈能乖乖配合,主动供出玉无霜来,如此她也不会动蓝祈,否则会惊动三皇子,终究不是上策。但若蓝祈当真不识抬举,她也不介意让他吃些苦头,尤其是口头上的羞辱。

  “说吧,玉无霜在哪里?”

  红龄眯起眼,一抹黠色一闪而过,“她身受重伤,能逃这么久,必是已经服了‘红颜枯骨’,命不久矣,你清楚得很,何必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寄托什么希望?不要像你的同僚们那样,傻傻地相信玉无霜是什么心地纯良的大善人,为了她受尽屈辱,最后含恨而死。”

  蓝祈心中微动,觉得她手上竟似乎还有些情报可以套,于是顺着接了下去:“你知她将死还要穷追不舍,看来也是想要她身上那件东西了。”

  红龄果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某些含义,眉梢一挑,露出了一个了然又玩味的笑容:“原来如此,无怪你会如此急躁,原来竟也是个贪心不足的。”

  她自以为抓住了与蓝祈谈判的筹码,轻叹了口气,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谆谆说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碰得起。睛首玉牌她或许都会给你,但唯有那件东西,她只可能给她玉家的人,你是绝对要不到的。”

  蓝祈昂首道:“你也并非玉家之人,我要不到,你就要得到么?”

  “那就不是你该费心的事了。”

  红龄似是感受到他掩藏的焦躁,态度愈发轻缓,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你如今已经是重央三皇子的人,荣华富贵、万千恩宠,何必要去染指那种东西呢?不若这样,你告诉我玉无霜的行踪,我也就当今日没遇见过你。玉无霜不会知道是你泄露的消息,你家三皇子也不会知道你深更半夜出来私会过女人。你从玉无霜那里得来的东西,我一样不要;你们睛部尚藏匿在外的七十余名活口,我也再不追究。如何,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蓝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倒像真的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一般。眼见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浓,心里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忽然嘴角一翘,哂笑道:“谁告诉你……我是出来私会女人的?”

  红龄脸色微变,就见蓝祈挑了挑眉梢,眉眼间竟隐隐有了几分三皇子的神韵,慢悠悠地说道:“月色正好,出来散散步、练练身手,不行吗?”

  话音未落,袖中的信号筒已被拉去了引线,砰地一声,血红的焰光粲然升空,将半边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昼,站在高处的那些身影顿时无所遁形。

  下一瞬间,密集的箭雨纷纭而至,转眼就放倒了周围屋顶上的黑衣荆刺,先后在闷哼声中栽落下来。

  “蓝祈,你……!”

  红龄心知中计,恨得直咬牙,却也没心思和他啰嗦,往巷子深处疾退。高处没了威胁,蓝祈蹬着巷墙上了房顶,又拉开第二枚信号筒。这次是蓝色的焰光,幽幽然绽开在天际,仿佛一团团阴森的鬼火。

  再然后,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骤然响起,两边的巷墙轰然倒塌,大大小小的石砾迸射飞溅,一时间地面震颤,整个巷子被笼罩在弥漫的烟尘里,刺鼻的硝磺味里混杂着血腥气,场面可谓触目惊心。

  等到动静稍稍平息,扬尘逐渐散去,原本的一条窄巷竟生生成了一块空地,来不及躲闪的一众荆刺被碎石砸得东倒西歪,有些被砸中头部的直接当场身死,与之前中箭的尸体倒在一起,伤亡惨重。

  明亮的火光从四面八方涌现,将这一片断垣残壁层层围住;肃杀的脚步声整齐而密集,听上去竟不下百人,全都是身着兵甲的羽林军。魏俨在最外围指挥布置,将听到动静、闻声寻来的的无关民众全都挡下。民众们见是皇族禁军,哪里还敢多生事端,一个个缩回家中,唯恐避之不及。

  蓝祈站在屋檐上,眯着眼在废墟中仔细辨认,一时却也找不出红龄的身影。

  “蓝儿,过来。”

  夜雪焕被若干玄蜂侍卫护在中央,见蓝祈好端端地站着,心中稍松,赶紧将他唤到身边。蓝祈轻巧地落到地上,刚一走近就被拉了过去,旁若无人地亲了一口。

  “做得好。”夜雪焕拂去他头顶沾到的灰尘,满意而笑,“回去再奖励你。”

  蓝祈乖巧地退到他身后,看着童玄带领着玄蜂收拾现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无法放在人口密集的普通城镇里,无怪夜雪焕要选择婺州做猎场。

  红龄带来的荆刺大多都已身亡,没死的也都重伤难行;玄蜂根本不留活口,不管死没死都在心口补上一剑,贯彻了蓝祈当初那句“荆刺没用”的评价。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红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衣衫破损,灰头土脸,却依旧保持住了从容的气度,站起身后也不想着逃离,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径自整理仪容。

  巷墙炸开的那一瞬间,她将早已无知无觉的玉久拉来当盾牌,是以虽然狼狈,却也只是些轻微的擦伤;而玉久则遍体鳞伤,伤口里却没有鲜血流出,脸上也依旧是一片木然,哪怕已经衣不蔽体,露出了少女的姣好身段,也只是呆呆地站着。

  她已经只剩下了一具躯壳,甚至都算不得是个活人。蓝祈终究不忍,拉着夜雪焕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夜雪焕会意,指了一个侍卫上前,用一件外袍将玉久裹住,抱到了一边。

  红龄恍若不见,似乎她如今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形象,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她拢齐了头发,又取出一块帕子擦干净了脸,这才低低笑道:“蓝祈,我可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竟叛得如此彻底,连玉无霜都一并卖了。”

  她瞥了眼蓝祈,见他与夜雪焕举止亲密,笑容里便带上了十足的讥讽,“怎么,谁【哔】得你爽,你就跟谁?”

  话说得粗鄙而露骨,把夜雪焕和蓝祈都骂了进去。满场的玄蜂侍卫都觉恼怒,童玄也皱了皱眉头,这样一个足以叱咤风云的女人,说话竟如此不堪入耳。

  蓝祈也不是没有脾气,耐着性子与她周旋半天,听她多次拿此事羞辱,将睛部的一众潜隐踩在脚底下践踏,早已不胜其烦,眉梢挑得越来越高,刚要出言反讽,夜雪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安静,自己悠然说道:“据说你们羽部都传颐王不行,看来也不尽属实,否则怎能把你这鸨母级别的羽首都【哔】爽,为那样一个荒淫之君卖命至此。”

  他久在军中,自然不会输在说荤话这种事上,顶着一张优雅华丽的面庞,语气又轻又柔,却居然毫无违和感。

  红龄低头嗤笑,再抬头时已换上了一副柔弱胆怯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说道:“民女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饶是在场之人都知道红龄是个什么人物,可见她此时的神态,似乎比普通民女更加无辜无害,都觉一阵恍惚。夜雪焕轻笑道:“你不认,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认。”

  红龄软绵绵地说道:“民女身家清白,不过来婺州欣赏一下边境风光;今晚也不过是深夜与殿下的宠侍偶遇、说了几句话而已。不知殿下想要定民女什么罪呢?”

  她表情娇柔,言谈间却是堂而皇之的有恃无恐。夜雪焕不理她,指了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束住她的手臂。红龄也不抵抗,似乎是笃定了夜雪焕奈何她不得。

  在原地稍等了小片刻,楚长越带着人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羽林军将士,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押到夜雪焕面前。

  那男子嘴里被塞了布团,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声;走得近了,被周围的火把一照,才看出居然是赵英。

  红龄眼色微冷,脸上却依旧是不变的笑意,丝毫不显慌乱。

  赵英身上只穿了件里衣,发丝散乱,甚至还赤着脚,显然是在睡梦之中被绑了过来。见了这满场的狼藉,又见了夜雪焕和红龄,心知事情败露,却仍要负隅顽抗;嘴里的布团被取出之后,忿然大喊:“殿下这是何意!就算您是皇子,也无权无故拿捏朝廷命官!”

  “无故?”

  夜雪焕挑了挑眉尖,朝身旁摊开手,童玄便将那本账目递了上来。赵英脸色煞白,夜雪焕一页一页慢悠悠地翻着账目,啧啧赞叹:“这上面每一页都有赵大人的签章,你说我抓你是何故?”

  账目上尽是暗语,他却仿佛看得津津有味。

  赵英自知无力回天,绝望之下已无理智可言,转头冲红龄怒吼:“你保证过不会暴露的!”

  红龄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屑和讥讽,脸上却居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赵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如何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与我有何干系?”

  赵英怒不可遏,若非已是阶下之囚,只怕都要冲上去一口把这女人咬死。

  “如何与你无关了。”开口的竟是蓝祈,“若非是你与赵总督苟且不清,赵夫人又如何会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找个情夫便天雷勾地火,险些连床都要摇塌,这账目又怎会暴露。”

  一番话说得满场寂静,在场的羽林军和玄蜂侍卫都十分惊讶,蓝祈平日在人前寡言少语,一张小脸清清淡淡,没想到真要恼起来,不带一个脏字,却十足的尖酸刻薄,丝毫不留情面,足可见方才是受了红龄多少气。就连夜雪焕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找到这账目的具体过程,不由得有些好笑,无怪当日他会恼羞成怒到那般地步,原来是真的看了一场足以瞎眼的活春宫。

  赵英如遭雷劈,千防万防,最后居然祸起萧墙,还被蓝祈当众将这等丑事说了出来,一下子就失了气焰,颓然坐倒在地,无力地被侍卫架走收押。

  红龄看在眼里,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道:“赵大人的家务事处理不干净,岂能栽到我头上。”

  蓝祈见她抵死不认,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她面前。两个架住她的侍卫见蓝祈似乎是要问话,手上加了力道,将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红龄依旧不惧,盯着蓝祈毫无表情的小脸,挑衅一般抬了抬下巴。

  蓝祈不理她,淡漠的目光在她周身上下扫视一圈,然后抬起一只手,直接伸进了她胸峰之间。

  两个侍卫看傻了眼,却又不敢吱声,偷偷往夜雪焕那边瞄。

  夜雪焕并无反应,任由蓝祈自己处理。

  红龄知道他要找什么,不仅不闪不避,甚至还挺起了胸部往他手上送,娇笑道:“怎么,你这个只能被压的也想要试试女人的滋味么?来,多摸摸这里……”

  蓝祈淡定地收回手,对她身后的侍卫说道:“架起来,腿拉开。”

  红龄眼中寒光一闪,两个侍卫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稍一犹豫,就听夜雪焕淡声道:“没听见蓝儿说的?照做。”

  于是两个侍卫只好一人一边,抄起了红龄的膝弯,将她摆成两腿大张的姿势。蓝祈速战速决,一手直接探进了她裙下,滑入两腿之间。

  两个侍卫已经没眼看了,楚长越和童玄也都目瞪口呆,只有夜雪焕面色不变,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

  红龄也终于失了从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奈何手脚被束缚,想挣扎也挣扎不得,只能尖声骂道:“蓝祈,你这个小杂种……!”

  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也不知蓝祈究竟在做些什么。好半晌才见他抽回了手,中指上缠着一根极细的银线,另一端系着一枚圆柱形的印章,只有半截手指的大小,湿漉漉、晶亮亮的,似乎是铁木所制,难腐难蛀,正适合藏在体内。

  目睹了这一幕的侍卫都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该震惊还是恶心。蓝祈回到夜雪焕身边,将印章的图案展示给他看,是一羽小翅膀,果真便是账目上的云雀签章。

  夜雪焕完全不想接,问童玄要了块帕子,将蓝祈的手擦干净,擦完就扔在地上,数落道:“这种阴沟你也掏,恶心不恶心。”

  蓝祈不语,把印章塞给了童玄。童玄的嘴角抽了抽,却也只能接下了,拿了另一块帕子包得严严实实,这才仔细收了起来。

  夜雪焕一手揽了蓝祈的腰,抬眼对红龄道:“人赃并获,你还有何可说?”

  红龄不答,呵呵低笑半晌,哑声道:“蓝祈,你这个小杂种真够本事,还真讨了三皇子的喜欢。”

  她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死死盯着夜雪焕,嚣张而疯狂地笑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三殿下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小杂种?若是他死在你眼前……你可会伤心那么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