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不解契>第12章 暖衾

  夜雪焕缓缓退了出去,蓝祈的腰身一下就瘫软下来,趴在枕头上大口喘息。

  饱受蹂躏的后穴还没能完全合拢,一抽一抽地翕动着,可怜兮兮地吐出一缕一缕的白液。纤细的后腰上满是紫红的手印,背后也尽是点点吻痕,看得夜雪焕双眼发红,明明方才做得那般激烈,欲望却根本没能得到纾解,反而愈发汹涌昂扬。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够,这样还不够。

  见过了他酒后软弱的姿态,见过了他对自己流露的依恋和爱慕,就再也无法满足于他平日里那种一脸淡漠疏离的听话顺从。

  他还想要看到更多、更真实的蓝祈,不是在这样酒后失态的情况下,也能听他向自己倾诉深埋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心中不情愿时会直白地表达不满,而不是抹杀掉自己所有的意愿,对他听之任之。

  受了伤会主动来依靠他,而不是自己抱着伤口,毫不在乎地说再疼也只能是自己的。

  他越是坚强隐忍,就越想打碎他保护自己的壁垒。越是冷静淡漠,就越想要把他逼入绝境,逼到无处可逃、崩溃绝望,再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慰疼爱。

  想要看到他更鲜活的表情。不是那些用魅术和演技做出来的虚伪的娇憨羞怯,不是那些他自己都心生厌恶的灿烂笑容,而是他最真切、最细微的喜怒哀乐。

  他想要的征服不是单纯的顺从,而是全心全意的依赖。把他从身到心地拴住,直到他再也离不开,把他的全部都交给自己来保护。

  说不清到底是何时有了这样阴暗深沉的占有欲,但三皇子向来是个对自己的追求有着清晰认知的人。

  他知道,他现在迫切想要得到的,是蓝祈那颗严防死守、却又脆弱不堪的真心。

  而这小猫咪最抵抗不了的、最能瓦解他的防备的,就是温柔。

  “蓝儿……?”

  轻轻将人翻过身来,便看到了一张泪痕遍布的小脸。蓝祈失神地半张着嘴,迷茫的小模样看得夜雪焕心生怜意,一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吻着,另一手绕到背后,将他拥入怀中。

  开发了他一晚上,早就发现这样温柔缠绵的亲吻最能够取悦他。那两片唇瓣香软幼嫩,像是那日在街上吃到的白蓉糕。

  亲了一会儿便不满足于浅层的接触,顶开牙关去勾缠他无力躲闪的舌尖,果然听到他又开始软绵绵地哼哼,微阖着的眸子里漏出细碎的流光,小脸红得像颗熟透的石榴,看起来可口极了。

  三皇子向来不是个客气的人,馋了就要吃,于是干脆分开他的腿,毫不犹豫地又顶了进去。

  尚未恢复过来的甬道里依旧敏感湿润,刚一进去便食髓知味地缠了上来,很是乖巧温顺。蓝祈似是有些委屈,伸手抵在他肩上,却只剩了手指上还有些力气,推拒不得,只能轻轻抓捏。指尖在肩头磨蹭的感觉太过奇妙,夜雪焕抓起他的双手环住自己的后颈,一边轻抚他的后背,一边含着他的舌尖舔弄纠缠。

  不同于先前暴风骤雨般的掠夺,只是抱着他轻缓地摇晃,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火热的身躯贴在一起,嘴上被温柔地亲着,身体被温柔地填满,便有了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这种感觉过于美好,所以显得格外不真实。

  心里被虚幻的甜蜜填得越满,就越觉得空虚凄凉。距离靠得越近,就越容易患得患失。注定了抓不牢的东西,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染指。

  香甜的亲吻里,逐渐混入了咸苦的味道。

  夜雪焕有些讶异,不明白这小猫儿刚刚还舒服得直哼哼,这会儿却怎的伤感起来。

  “怎么了?”他用指腹抚摩着蓝祈的眼角,擦去那滴滚烫的水珠,“不舒服?”

  蓝祈摇摇头不说话,只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在寻求庇护一般,脆弱又无助。夜雪焕不知他摇头是何意,只能把他抱得紧了些。

  人果真是欲壑难填,永远无法满足的。明明已经如愿剥掉了他淡漠的外表,看到他深藏起来的各种情绪,却又不希望这些情绪是如此深重的哀戚和不安。

  想给他更多。想对他更好。想让他心安。

  “乖,不哭了。”他在蓝祈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不舒服就不做了,好不好?”

  身为一个皇子,何时在床上这样让步过。可就是看不得这小猫儿伤心难过,不想他受一点委屈。

  想要退出来,环在颈上的手臂却没松开。

  ——若能得他一夜温存,就算是虚假的柔情,也值得彻底堕落一次。

  “别走……”

  蓝祈把脸埋进那坚实的胸膛里,费力地抬起酸软的双腿,去蹭他精悍的侧腰。

  “……还要……”

  夜雪焕的喉间不由自主地滚了滚。真的是要命。

  他快被逼疯了,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好耐性,内伤都快要憋出来了,却还想着要逼他完全敞开心扉,听他向自己主动求欢。

  “说出来,我都满足你。”他压低了声音,引诱着身下的小东西一点一点沉沦,“乖,告诉我。都告诉我。”

  蓝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神情怯懦又惹怜,“想要……殿下……疼我……”

  嗡地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崩断了。

  “蓝儿乖。抱紧些,让我好好疼你,好不好?”

  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抱着就坐了起来。

  突然的体位转换让蓝祈又发出了一声呜咽,体内的东西抵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骇得他不住颤抖,却还是听话地用手臂紧紧环住了夜雪焕的后肩。温驯的模样看得夜雪焕血脉贲张,托着他在自己身上恣意起落,用他最娇嫩的部位吞吐自己亟待宣泄的欲望。抬起时用力挤压臀瓣,逼他夹紧留在浅口处的圆润顶端;落下时又将臀瓣向两边分开,往他更深处挺送。

  凶猛的撞击又急又重,次次都擦到最脆弱敏感的那一点根本顾不得什么温柔不温柔了,只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连皮带骨地拆解入腹。

  “啊、轻些……啊啊……太深了……慢点……”

  一旦彻底放纵开来,哭叫和呻吟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向后仰起的颈线如同天鹅一般优美,每一寸都仿佛是甜美的邀请,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暧昧的痕迹。

  夜雪焕腾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向自己,从眼角吻到唇边,把那些绵软的哭叫都堵在唇齿之间。秀气的青芽被夹在两人腹间,擦出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受不了这样的对待,只能在汹涌的欲海情潮里载浮载沉。耳边是那人粗重的喘息,一声声喊着他“蓝儿”,压抑里透着兴奋,仿佛是对他的鼓励和嘉奖;身下的结合处更传来了不要脸的黏腻水声和肉体的拍击声,穴腔里酸胀不已,穴心似乎都已经被顶得肿了起来,敏感得不堪触碰。

  意识都已经不清楚了,再也承受不了更多,却始终没让他停下,手臂也始终没有松开,仿佛那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和救赎。

  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身体深处再一次被浇灌时,前面在没被触碰的情况下居然也可怜兮地吐出了些稀薄的精水。

  蓝祈筋疲力尽,身体无力地向后仰倒,又被轻柔地揽进了怀里。

  夜雪焕甚至都不想从他身体里出来,就着余韵轻轻捣弄,捧着他的脸颊一下下啄吻,直到欲望彻底平息才托着他的臀瓣慢慢抬起,安分下来的凶器顺势滑出,大量浊液淅淅沥沥地打湿了两人的腿根,但好在没见红。以第一次而言,当真是十分细致小心了。

  他心中稍松,自己整理了衣物,又去外间取了件厚实的大氅,直接把人裹了起来,抱在手里出了房门。

  以督府里这群下人的懂事程度,浴池那边应该早有准备。

  房外立着两个内侍,没敢站在门口,远远躲在廊下的拐角处,就怕听到里面的动静。见夜雪焕抱着人出来,脸上都是一副惊讶又惊恐的表情,忙上前行礼,伸手要将蓝祈接过去伺候。夜雪焕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没让碰,轻声吩咐:“把里面收拾一下,点一炉安神香。再送点消肿化瘀的药过来。”

  两个内侍闻言面面相觑,又不敢表露更多情绪出来,忙不迭地低头应声,然后快速消失。夜雪焕暗笑摇头,径自往浴池那边走去。

  浴池门口等候的是两个使女,年轻漂亮,羞羞怯怯地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在期待什么。隐隐看见夜雪焕散发披衣地走过来,眼睛都在放光;再仔细一看,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脸色瞬间就变得和之前的两个内侍一模一样。

  “退下吧,不用在这儿侍候。”

  两个使女低声称是,满脸失望地走了。夜雪焕越发觉得好笑,懒得理会,抱着人进了门。

  果然是准备好了的。氤氲的湿气将这处宽敞的室内浴池蒸腾得水雾缭绕,被热水泡过的细嫩肌肤摸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实在诱人;但他本不纵欲,又心疼蓝祈初尝情事,不再勉强,只替他仔细清理。

  一摸之下,夜雪焕就有些懊悔做得太过;里头肿得厉害,手指进去都有些困难,却也只能狠着心慢慢往里探。

  蓝祈原本半昏不醒,被他一路抱过来时也不做抵抗,此时却突然挣扎起来,小脸都纠结到了一起。他抬头看了看夜雪焕,眼神却是迷离的,也不知究竟认出人来了没有,小声哀求:“不要了……疼……”

  一向被人评价寡情凉薄的三皇子,终于在那一刻体会到了所谓“心都化了”的感觉。

  他抱着人浅浅地亲着,柔声安慰:“等下上过药就不疼了。乖,先忍忍,好不好?”

  蓝祈似乎更委屈了,却听话地没再抗拒,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夜雪焕替他清理身体,轻柔的抚摩很好地安抚了蓝祈,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竟就这样伏在他肩上睡了过去,额头抵着他的颈窝,满脸都是泪迹,呼吸声里还伴随着偶尔的抽泣,一看就知道是被欺负惨了,却偏偏睡得极为香甜,怎么摆弄都没反应了。

  夜雪焕看着那安静乖巧的睡颜,一时竟有些怔忡。

  他身为皇后嫡子,从小就备受瞩目,十三四岁开始就有人往他床上送各式各样的美人。当时觉得不屑且反感,谁送跟谁翻脸;后来楚后薨逝,又去边军待了这么多年,磨掉了性子里的张狂和戾气,学会了隐忍和权衡。

  他一个大好年华的正常男人,有所需求也很正常,而且当中涉及许多复杂的利益牵涉,便也不是回回都拒绝。何况即使他声称不近美色,也总有别的手段来讨好他,还会变得更刁钻更难拒绝,倒不如干脆给人留条拍马屁的途径,他自己也更好掌控。但于他而言,这种事始终是交易,宠幸那些被送来的美人不过是一种表态,和在文书上签字盖章没什么区别,顺便也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不存在任何感情因素。

  在他看来,比起单纯的宣泄,把床伴逗弄得意乱情迷才是床笫间最大的乐趣所在;比起自己爽快,床伴爽快才是对一个男人能力的肯定和认同。那些送来的侍童使女多半受过调教,随便摸两把就能动情,一看就知道是演技,毫无成就感可言;一个个都使尽浑身解数地服侍他,根本没人敢真正放开了享受,也就没什么让他施展的机会,索然无味,所以他往往也很敷衍。有时候实在提不起兴致,甚至就在床上象征性地坐一会儿便罢。

  即便偶尔会有对他胃口的,一夜之后也照样送走,免得被人看出了喜好,留下可乘之机。

  日子久了,就留了不少恶名。比如什么三皇子喜欢单刀直入、不屑怜香惜玉;三皇子花叶不沾身,床上从不留人过夜;三皇子流水无情,服侍过一次再不会有第二次。

  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他也懒得辩驳,免得底下那些溜须拍马之人太过蹬鼻子上脸,也省得那些使女侍童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是被送到他床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懂事机敏,谁也不敢和他多啰嗦,服侍之后都自觉离去,连味道重的脂粉熏香都不敢用,生怕在三皇子床上留了气味,惹他不快。

  所以方才的内侍和使女才都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三皇子完事之后居然亲自带着人来沐浴,这种盛宠何曾有过,不是见了鬼就是根本没完事,不赶紧跑远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还不得被杀人灭口。

  他不排斥这种敬畏,但时间长了,总难免有些……寂寞。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真的在他怀里睡着——哪怕是被【哔】昏过去的。

  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像今天这样满足过。堂堂一个皇子,说起来可以坐拥天下,结果也就这点追求,想想还真是悲哀。

  蓝祈的身体青涩而敏感,一点暖情的药膏就让他不能自已,那副不知所措、只能向他求救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逐渐欲求不满起来的表情也太过诱人,最后怯生生、颤巍巍的一句“想要殿下疼我”,真真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样淡漠疏离、极度压抑隐忍的人,主动向他打开了身体。虽然是借着酒劲,终究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再对他好一点,再宠爱他一点,他会不会就把那颗真心交出来?会不会就乖乖地在他怀里,把他柔软的那一面全都展现出来?

  光是这样一想,心里便像是被针尖一下下地扎着,钝钝地生疼。只有在这样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蓝祈才会把自己的疼痛表现在脸上。之前直接拿酒浇伤口都面不改色,真不知他怎么就能对自己残忍严苛到这般地步。

  如今想起来,第一次心动的时候,大概就是初见的那天,蓝祈站在他面前,被他掐住了纤细的颈项,分明也在紧张害怕,却依然站直了身体,用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迎上他试探的目光。

  那样骄傲的姿态,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征服的欲望。

  后来又看到他坐在角落里处理伤口,明明疼得小腿都在抽搐,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暗巷里默默舔舐伤口的野猫,倔强而孤独,看得他莫名就起了火。

  什么欣赏他的本事、拿他当饵来钓大鱼,大概都不过是想要他留在身边的借口。让他假装自己的男宠、在人前各种表演,也不过是想堂而皇之地宠爱他。对他无条件的顺从如此恼怒,也只是有了些不太好的想象,怕他若是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也会对“侍寝”这样非分的要求点头。

  不惜变得如此卑劣下流、斤斤计较,只是想要得到他。

  想把这只小野猫捡回来,抱在怀里好好安抚,驯化成只属于自己的小家猫,允许他保留下用于自保的尖牙利爪,只在自己面前收起所有的防备,软绵绵地打滚撒娇。

  如今这只小猫儿终于对他生了依恋,分明应该是满足的;可心里却还是痒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索取更多。

  夜雪焕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太正常了。

  恍然之间,就想起了某人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上有些人,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特别的。

  当年不以为然,此时竟似乎有些明白了。

  …………

  神清气爽地出了浴池,迎上来的居然是童玄。

  虽然看到内侍收拾房间时就已经惊过一次,但真的眼见自家主子抱着昏睡的蓝祈走出来,这位一向沉着冷静的侍卫统领还是看呆了。直到夜雪焕那略带点威胁意味的眼神扫了过来,这才赶紧瞥开了视线,低声道:“殿下,世子来了。”

  “莫染?”夜雪焕蹙了蹙眉头,顿感一阵头疼,“他怎么来了。”

  回到卧房,果然看见莫染双手负胸倚在门上,满脸都是锋利的冷笑。

  他其实完全没必要深夜亲自跑这一趟,差人给夜雪焕报个信,让他次日前去相见就够了。但今日一场宴席实在是太过精彩,他刚进城就听到了风声,忍不住就想来嘲讽两句;结果等童玄领着他过去,就见一众内侍在他房里忙进忙出,被褥上沾着的是什么玩意儿,房间里弥漫的是什么味道,他简直不能更清楚,立刻就黑了脸。他这边十万火急,这厮倒好,芙蓉帐暖度春宵,可不滋润潇洒。

  夜雪焕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穿过,先将蓝祈放到新铺好的床褥上,仔细掖好被角,这才在外间的屏风前坐下,好整以暇地倒了盏茶,问莫染道:“你不陪暖闻回丹麓,又跑来这边做什么?让你父王知道,又要找人来抓你。”

  莫染恨恨地啐了一口,怒道:“你以为老子愿意来?你他妈真是好本事啊,这才多久,当真吃上嘴了?你要不要脸?”

  夜雪焕冷哼一声道:“我一没威逼二没用强,至少强过某些人当年干的某些事,怎的就不要脸了。”

  莫染被他噎了一句,顿时更怒,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他妈真是被勾了魂还是怎的?一早就说杀了那小贱货干净,看看你现在这副色欲熏心的模样,真他妈恶心。”

  夜雪焕瞥了他一眼,声音也沉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莫静泠。”

  莫染听他把自己的替字都喊出来了,怒极反笑,抱着胳膊挖苦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不知是我哪句话拂了殿下的意?色欲熏心?还是……小贱货?”

  话音未落,一只青瓷茶盏呼啸而来。莫染没躲,任由风声划过鬓边,撞在背后的墙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夜雪焕面无表情,凤目里冷如寒霜,“你若只是来说这些,现在就给我滚。”

  眼见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恨不得立时就要打起来,童玄赶紧上前圆场:“殿下,世子是陪四殿下过来的,只是回丹麓的途中路过右陵。”

  夜雪焕扫了童玄一眼,脸色稍缓,又取了另一只茶盏,缓缓滤着茶沫,默不作声。

  莫染稍稍冷静了些,也觉得自己的确说得有些过,又拉不下脸道歉,没好气地道:“本也没想来找你,只是暖儿前日又发作了一次,虽不严重,到底还是虚弱,就想着先在右陵休整一番。”

  夜雪焕蹙了蹙眉头,“那你不早说,跟我发什么脾气。堂堂延北王世子,说话做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你还知道叫我用脑子?”莫染伸手一指里间,讥讽地一笑,“敢情你刚才是用脑子【哔】的他?”

  夜雪焕凤眼一眯,手中茶盏似乎又有要掷出去的趋势,吓得童玄心头一紧。

  莫染不惧,又冷笑:“我也真他妈是服了。快一个月了吧,你就没想着要问他一句?当年你多疼暖儿啊,怎么,如今自己床上有人了,就不顾旁人了是不是?你当年为了暖儿要捅死我的气势哪儿去了?你说这不是色欲熏心是什么?”

  夜雪焕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怒火,淡淡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带蓝儿去找你们。满意了么?”

  “这是我满不满意的问题么?”莫染毫不客气地反问,“好歹是你亲弟弟,你掂量掂量清楚,别不知轻重!”

  夜雪焕斜眼睨着他,冷冷道:“童玄,送世子出去。”

  “不必!”

  莫染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夜雪焕看着他的背影,把手里的茶盏重重丢在了案上。

  童玄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见夜雪焕脸上阴晴不定,也只能小声劝道:“世子也是为了四殿下。”

  夜雪焕冷笑:“若不是知他为了暖闻,我早就把他按在地上往死里打了。”

  童玄:“……”

  夜雪焕又叹了口气,头疼道:“暖闻也是,明知南丘郡湿暖,还要巴巴地跑去,就为了和这造孽玩意儿多待一阵。一个两个的,能不能给我省省心。”

  童玄又是一阵无语,暗想自家主子果真护短,四皇子和延北王世子之间也不知是谁比较造孽。但此时夜已至深,莫染又是他带进来的,总不好真的让他自己回去,于是向夜雪焕告了退,匆匆追莫染去了。

  夜雪焕自己又在案边坐了一会儿,只觉得一晚上的好心情全没了,满脸烦躁地进了里间。

  蓝祈依旧睡得香甜,外面那么大动静也没醒,也不知究竟是累得狠了还是酒劲太大。看着他全无防备的小脸,心情总算又好回来了些。

  他掀开被子把人捞出来,小心地给他上药。后面肿得比先前还要厉害,只能用小指一点点挑了药膏往里送。蓝祈先是蹙了蹙眉头,随即又被清凉的药膏镇住了疼痛,慢慢放松下来。

  夜雪焕看着他乖乖伏在自己肩头,呼吸平稳而绵长,像只无害的幼猫,忍不住又咬了咬他柔软的下唇,听到他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心头就软了下来,刻意地把莫染忘到了脑后。

  夜雪焕以往从未留人过夜,不喜身边留有别人的气味。何况久在军中,警觉性日增,身边若是多了一个人,便如芒在背,无法安睡。然而此刻抱着蓝祈一起裹在被中,把他圈在臂弯之间,肌肤相贴,呼吸相借,心跳相连,竟是说不出的安定和满足。

  交欢时做得再酣畅再激烈,竟都比不过同枕而眠的温存来得缠绵缱绻。这么多年见惯了风月,到如今才知,那些宣泄过后的空虚感究竟从何而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居然就要觉得,自己怀里的这个位置,就是为蓝祈准备好的。

  或许是在本能地寻求温暖,蓝祈小小地翻了个身,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一只手轻轻攥住了他上臂处的衣料。没有很用力,只用拇指和食指松松地勾着,却仿佛是抓住了什么能令他安心的救命稻草一般,神情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夜雪焕忍俊不禁,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心里十分期待这小猫儿明日酒醒之后的反应。

  ——若他还要再摆出那张淡漠的脸来,少不得还要再给他灌三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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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咪咪放在半夜发_(:з」∠)_

  我可能会死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