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当丞相和陛下灵魂互换后>第27章 变故

  “大人莫非答应他们了?”赫连伦瞧见楚西涧离去,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来此的目的,“大人真的打算协助建宁王沈莲舟么?”

  “他跟那个小皇帝一样,都不是靠得住的人, ”休利摇头, 回想起了述律丹前些日子寄给自己的信件,“高平公跟我说了,眼下大魏这些人到底谁赢谁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自相残杀,就会内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利大于弊。”

  “那大人打算怎么做?”赫连伦问。

  “自然是协助他, ”休利道,“不过咱们做做样子也就行了,没必要真刀真枪地去拼,沈莲舟还不值得我们这么做。”

  “我听探子说, 今夜平城下令戒严了,我想多半是沈观意识到了不对劲,打算有所动作, ”赫连伦道,“我们还是布置一下为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好, ”休利点了点头,“我这就随酒泉公一块去。”

  楚西涧匆匆回到王府,沈莲舟并未入睡, 他见下属前来, 立即问道:“匈奴人怎么说?”

  “答应是都答应了, 只是……”楚西涧神色犹豫,“王爷, 恕在下直言,这些人到底都是外族,求助他们,只怕会引狼入室啊。”

  “你以为我是真的打算同他们合作?”沈莲舟浅笑,“我不过只是假意应允罢了。事成之后我便下令封锁平城,将他们一行人困于其中,到了那时候什么条件什么盟约,通通都不算数。”

  “……是,王爷英明。”

  “再过一更便该早朝了,”沈莲舟收住了笑意,“你速速清点人马,五更一过,随我先控制住那些朝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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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陛下?”

  苏墨秋夜里时醒时昏,睡得极不安稳,霍文堂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陛下,丞相到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儿找陛下,”霍文堂道,“老奴也不想打扰陛下歇息,还请陛下恕罪啊……”

  ……沈慕安?

  苏墨秋呼吸沉重,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道:“叫、叫他进来……”

  “怎么样,”沈慕安一进来就握住了苏墨秋的手,“你感觉可有好些?”

  “还好……”苏墨秋勉强一笑,“我命大,还活着……”

  “朕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背后主使,”沈慕安轻声宽慰,“不过你放心,朕已经有了安排,这一次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苏墨秋轻轻点头,“陛下的安排,微臣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

  “只是陛下眼下顶着微臣的身子,只怕……”苏墨秋喘着气,“只怕有人要暗害陛下,陛下需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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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的霍文堂正笑着将昨日从席忘尘手里讨来的符篆分给那些敬他一声“老祖宗”的太监宫娥们。宫里的人不大懂什么天道什么修身养性,只当这些都是用来祈福挡灾的好东西。

  “哟,魏太傅,”霍文堂忙将手里还没发出去的符篆递到了魏歆跟前,“您也来了?我这特意给您留了一份呢,喏——”

  “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席道长所赐,”霍文堂嘿嘿一笑,“席道长名声在外,这东西大家可都是抢着要呢。”

  魏歆接过了霍文堂递来的符篆,将之放到了贴身的地方,又道:“陛下呢?如今怎么样了?”

  “太傅您放心,”霍文堂道,“太医说虽然茶水有毒,可到底没伤到根本,好好调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魏歆却是摇了摇头,长叹道:“前有刺杀,后有下毒,今年看来是个多事之秋啊。”

  “……魏太傅,”霍文堂不像他这么悲观,“恐怕言重了吧。”

  魏歆知道霍文堂大抵是不能够理解自己对于国事的担忧了,于是便也付之一笑,道:“但愿如此吧。”

  “陛下还在歇息么?”魏歆又问,“若是还在歇息,那我这次就先不去探视了。”

  “那我送太傅出宫?”

  “请。”

  “太傅请。”

  霍文堂躬身伴在魏歆身侧,领着他出了宫门。

  宫门外,席忘尘正领着几名女弟子打算入宫,见魏歆前来,她温和一笑,唤道:“魏师兄。”

  魏歆面上一热,下意识地就要扭过头去,人也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霍文堂从背后轻轻碰了碰他:“太傅、太傅?”

  “啊……师妹你来了?”魏歆手足无措地朝着席忘尘行礼,“真、真是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

  霍文堂在一边替魏歆尴尬,心道这平日里口若悬河满腹经纶的魏太傅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忙小声提醒道:“太傅您也说点别的。”

  “我……”魏歆深深吸了几口气,“师妹,你我二人多年未见……不如、不如,小叙几杯,如、如何……”

  席忘尘望了望身后的弟子:“也好,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同师兄说几句话。”

  多年未见,魏歆一时间心口难开,徘徊犹豫了良久,也只是道:“你这次入宫,是、是陛下亲自宣召吗?”

  “暂时不急,”席忘尘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所以师兄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既然不急着进宫,那……”魏歆万分小心地抬眸望着她,“那你这几日,不妨先避一避。”

  “为何?”

  “这几日宫中只怕有变,”魏歆道,“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来,能避开就避开吧。”

  席忘尘略微思索,答应道:“师兄好意提醒,我自会留心。”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师兄这一次特意叫我来,便只为了说这一句话吗?”席忘尘道,“当年师兄不辞而别,仅仅留下一封书信。如今你我二人阔别多年,忽而重逢,师兄便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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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还未亮,太极殿内便已站满了朝臣。偌大的宫殿里此刻无一人说话,只能偶尔闻得几声更漏滴答,静得让人心头不免担忧。

  “霍公公,”裴隽离率先望见了霍文堂的到来,“霍公公,陛下眼下如何了?”

  霍文堂半合着眼眸,垂首道:“陛下昨夜遇刺,中毒在身,尚未痊愈。今日朝会,权且由副相裴隽离和建宁王沈莲舟代为主持。”

  裴隽离心下疑惑:“那苏相呢?怎么不见苏相?”

  “是啊是啊,莫非苏大人也遭遇了不测?”

  “哎呀,这平城今年可真是……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霍文堂略微抬眸:“众位不必着急,该商议便商议,暂不能定夺的可以上奏,老奴会为各位转达给陛下或者苏相的。”

  沈莲舟的面上看不出来悲喜:“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霍文堂道:“王爷不必忧心忡忡,既然陛下派了老奴前来传话,那就说明陛下并无大碍,不是吗?”

  “可皇帝与丞相同时缺席早朝,此乃我大魏立国以来闻所未闻之事,”裴隽离道,“倒也不是我们不相信霍公公您的话,而是这一切的确太过反常。”

  沈莲舟瞧了裴隽离一眼,心下略一思索,反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裴大人,既然陛下派了霍文堂来传话,那么说明昨夜陛下的神志应当还是清醒的,只是眼下尚未休整好。你我二人目下重要的是尽快把今日朝务商定,而后报给陛下和苏相,您觉得呢?”

  裴隽离只得暂时放下了忧虑:“王爷说得在理。那就从御史台开始,诸位依次上报要事吧。”

  沈莲舟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为何是御史台?”

  “为何是御史台,”裴隽离道,“王爷听了不就知道了。”

  “好吧,”沈莲舟点了点头,似是妥协,转而看向了裴隽离身边的那名文质彬彬的侍郎,“那就从御史台开始。”

  那名斯文从容的官吏听闻此语,先是深深一拜:“微臣高纫兰见过王爷、裴相。”

  裴隽离道:“虚礼不必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高纫兰这才从笏板后抬起了头,他道:“微臣身为御史台侍郎,要务是协助陛下监察百官、肃正纲纪。去年、也就是景明二年三月,微臣同白鹭阁之人奉命暗中查访。原先微臣以为这只是例行公事,不料三月末时,微臣同度支部一同对账,发现原本应该用于赈灾的三百万两白银,实际只到了两百一十万,还有九十万两不翼而飞。”

  “微臣知道事关重大,因此为了避免差错,这一年来,微臣便一直和白鹭阁的人日日夜夜调查真假,以及缺漏银两的去向。微臣原以为只是个别官吏利欲熏心,贪墨国帑,然而微臣查到最后,却发现这一笔银子,是被王爷您拿走了。”

  “若只是寻常贪污,微臣还不会当堂揭发,”高纫兰直起了身子,“可是这一笔银两据微臣所查,统统是被建宁王用来培养私兵了!天子脚下,挪用灾银,若是一时财迷心窍也就罢了,可畜养私兵,事关重大,微臣不敢不报。”

  此言一出,满朝顿时骇然,裴隽离侧头看着沈莲舟道:“王爷如此步步为营,只怕图谋不小啊。”

  沈莲舟心如止水:“裴大人,皇上委托你我代理国政,你我二人却当庭闹得不可开交,岂不是有损陛下的颜面?”

  “王爷也知道陛下的颜面,”裴隽离道,“王爷身为陛下亲眷,不思报国,反而意图不轨,敢问王爷几时曾把陛下放在眼里?”

  “裴大人,你我同朝为官,何必如此?”沈莲舟道,“裴大人这分明是在挑唆陛下同本王的手足之情。”

  “这话王爷拿去哄骗别人也就罢了,可别连自己也哄过去了,”裴隽离冷笑,“你昔日养父安平王犯上作乱,败于陛下之手,所以多年来一直怨怼在心,企图伺机报复!是王爷自己先抛弃了这手足之情!来人!”

  “谁敢动手!”沈莲舟一声断喝,终于撕下来了那张平日里温和的笑面,“楚西涧!”

  “属下在!”楚西涧带着一众戈士一瞬间从殿后窜出,太极殿内登时大乱,魏歆厉声道:“建宁王,你要谋反吗?!”

  “不是本王要反,而是你们一个个都把刀架在了本王脖子上,把本王逼入了绝境!”沈莲舟唰地拆下缠绕在腰间的软剑,“事已至此,不得已而为之!”

  生死关头,纵然历经风雨沧桑,太极殿内众臣还是闹哄哄乱作了一团,裴隽离当即喝道:“不要乱!京城守备军已经赶到,乱臣贼子必无退路!”

  魏歆也道:“建宁王,你觊觎皇位,心存不轨,纵然陛下不诛你,天亦不容!”

  “皇位?!你以为本王要的是皇位?!”沈莲舟似是被这句话彻底戳到了心间的痛处和旧伤疤,登时怒不可遏,“本王要他苏墨秋死!”

  他总算在撕破往日伪装的那一瞬流露出了隐藏最深的恨意,不是对沈慕安,不是对在场的众人,而是对他昔时险些引为知音的丞相苏墨秋。

  “建宁王,你胡说八道!”尽管魏歆对于苏墨秋言行举止颇为不满,但也认为他至少罪不至死,“苏相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如何得罪了你?竟至于要你必须杀之而后快?”

  “那你去问他!”沈莲舟几近嘶吼起来,“若不是他当初跟沈观说了那些攘外必先安内的鬼话,我父王又何以至此?!我今日就是要重算旧账,就是要他以命来抵!”

  语罢沈莲舟手中软剑一振,眼见就要朝着魏歆飞来,魏歆心知躲闪不及,干脆闭上眼眸从容赴死。下一刻却听铮铮数响,一点寒芒破开了毒蛇般缠绕的软剑。

  “你既要和我算账,何故迁怒太傅?”沈慕安拔出佩剑梦觉,森然一笑,杀意尽显,“建宁王,私人恩怨就该私下了结。”

  沈莲舟被这一剑震得关节发麻,他皱眉捂肩,不可置信道:“苏墨秋?你几时习得了这般武艺?你不是……”

  你不该是拉不开硬弓,提不起重剑的么?

  “闲话少叙,”沈慕安目视环绕,梦觉剑雪芒逼人,寒气森森,“让本相来瞧瞧,谁能取本相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