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状元郎要与我私奔>第40章 等人 来得晚了

  但这种情况对于宋月稚来说有些见怪不怪, 不过自从王主事过后再无发生,这时候忽然出现找茬的人,倒是有些新鲜劲。

  铃可眉毛竖成八字, 显然不悦。

  京都不是没有这种人上前刻意挑衅自家姑娘的, 宋月稚多是不理,实在惹得她不高兴了, 也是叫童南打一顿扔出去。

  但那是京城, 是声名狼藉的国公小姐。

  而这里,是溱安,她家姑娘没生事端,身上也没有破天的富贵要人眼热,怎么还来?

  何礼听她这轻蔑的语调, 心里更是恼火。

  他跟着许材这些公子哥, 那在溱安的年轻一代里也是颇有名声的,也时不时在听竹居消遣, 这个名不见传的小娘子居然敢不认识他?

  “想你是新来的, 我也不和你计较,来陪我喝一杯我就放过你。”

  这般猖狂的话语冒出,叫场上的众人连连私语起来, 这可是听竹居的娘子, 怎么何礼用的是这种下流熟练的狎戏语气。

  再说在场的人还有些借着听竹居赢了些名声的,当即有人就忍不住为宋月稚出了头。

  “何公子, 你怕是得了失心疯,在外边丢你那九品小官爹的脸呢。”

  “何礼,你把这当什么地方?简直有失体统。”

  这一句一句的维护后,忽然帘帐内刺出一个酒壶,直直的砸在何礼的脚边, 尖锐刺耳的破裂声将场上的人震的闭下了唇。

  浓烈的酒气轰然溢散,就连宋月稚也不禁征了一下。

  接着是一道尖锐的吼叫声,“跪下道歉!”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再加上其内蕴含的暴怒和阴沉,宋月稚一时间没能辨别出来。

  但等人现出原貌,便看出他是个不太高的少年,莫约只有十四五岁左右,脸部泛红,显然是怒不可遏。

  是杨廉。

  没想到他会在这,宋月稚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反应。

  “哪来的小鬼。”何礼语气嘲讽,“回家喝奶去吧,知道我是谁吗?是,我是个九品小官的儿子,但我认识的人,那就是府衙里的那些自诩高官的老东西都不敢动我,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比?”

  酒气似乎加了胆量,竟是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意气风发。

  早该这样,早就该让他们目瞪口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宋娘子,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摆在这,你今晚不陪我喝这酒,你人别想走。”

  听竹居又怎么样,徐家都走了,还指望着谁能为他们撑腰?

  江汶琛不是喜欢她么?不是捧着她么?他倒是要尝一尝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让人都看看,这宋晚是个什么玩意,江汶琛跟个妓子厮混,又是个什么玩意。

  这般想下来,他伸手便要去拽宋月稚的胳膊。

  就这一刻,头上便一阵猛烈的疼痛,耳朵瞬间充斥尖锐的耳鸣,眼前昏花的让他瞳孔猛缩,他快速抬手,再看已经是一片血色,浓厚的扑进了他的鼻子里。

  地下砸落下破碎的胡琴,震耳欲聋。

  “啊!”

  他吓得的尖叫起来,他从小被人捧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疼痛,更是没见过这么多血。

  但这一砸,似乎将脑子的酒液全都倒了出来,他终于听见一旁的议论声,全都是在拍手叫好的。

  就没有一个人在怪那行凶的人。

  他终于有了些茫然。

  很快,自己平日里还算有几分交情的人上前抓他的手,他声音压得低,明显有些着急。

  “快给宋娘子认个错,别喝醉了就当借口,你这样侮辱她,你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么?”

  就拿那杨廉为例,最近名声大噪,又是跟着一起赈灾的,他的身份早就不是个秘密了,那可是百年医学世家,别说溱安,就是在整个十三州那都是赫赫威名。

  这样的人,撕心裂肺的护着宋娘子,他们怎么可能得罪的起?

  不说杨廉,就是到这回来的,哪个不是因为听竹居的招募,而有了现在这份好名声?

  他们怎么可能由着人侮辱宋娘子?

  可原先何礼都已经清醒了几分,他心里憋屈,但他不蠢,这时候再发难,不好过的只会是自己。但听到这让他这样让他委屈求全的话,登时心里的气焰又闪起零星的火星。

  就算自己犯浑,也只是酒喝得多,何至于要给一个妓子道歉?

  “我不过是想请宋娘子陪我喝杯酒,再说之前的舞宴上,那些听竹居的娘子不都是热情的紧吗?”

  场上的丝竹声响断了个绝,如如也在邀请之列,她当即就勾出一丝冷笑。

  “何公子若不是吃酒吃成痴货,怕原先就是脑子坏的。”

  何礼火了,“臭娘们你骂谁呢?”

  这一句话便把整个听竹居都得罪了个透,一时间唇枪舌剑,吵闹不堪。

  “何礼是吧?”

  宋月稚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喧闹的酒楼内显得异常悦耳空灵。

  他们吵的厉害,但正主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时候也不禁都静了下来,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个漂亮柔软的仿佛没有一点脾气的小娘子。

  她语气很平静,像是没有为之前的侮辱拨动了一丝心弦。

  “不管你醉不醉,你的作为应当都是内心所想。”

  众人顿时用打探的目光去看那满脸憋红的何礼,他今日这般作为,不就是浪荡虚浮,那副油腻的嘴脸,跟那些青楼嫖客无一二致。

  就连喝醉都不忘这般作态,这得是多熟悉那等地方?

  “我虽然不记得你,但是听楼里的娘子们说过你的名讳。”她的语气几乎没有波澜,“我希望你明白,听竹居建立以来便是收容这些富有才干的娘子,如同你们文人作画书字,作诗填词一般,也是靠着自己力所能及养活自己,并无任何不妥。”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斯文,没有骂人没有出气,而是以一种截然不同的风骨叫人服帖。

  “安国公主安置一方,为万民求福,十三州艺娘求助无数难民,收容孤儿,这都是功德。公子可以看不起,可以不屑一顾,但作为一个自诩学识渊博、广结良缘的体面人,对人最基础的尊敬还是要做到的,不然就坏了气度,失了脸面了。”

  最后,她轻飘飘的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的姿态尽显,与先前何礼那副嘴脸形成鲜明对比。

  登时,不少人心头对何礼生出无限鄙夷。

  一个官贵子弟,居然这般没有教养素质,甚至比不过一个女子。

  何礼则是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他空有满身怨气,心下甚至在微微颤抖。

  但他不敢再疯,他丢不起这个脸。

  他只能狠狠的握紧拳头,接着咬碎了牙转身,与宋月稚相反的方向狼狈离去。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到了尾声,谁知青盏的老板最后喝了酒,竟将何礼大骂一通,复而又掉了眼泪,正当众人奇怪时,只听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商行下的一条分支,哪能有那等财力和抱负去担那责任......”

  这话就把众人说懵了,什么意思,这救助的事并非青盏主持?

  最后,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他捶胸将事情说了明白。

  说是这些青盏的救济,归根结底,宋娘子募捐最多,甚至连嫁妆都动用了,且这主意便是她求上了青盏,说是不要这好名头,只想出些力气。

  这场筵席就是青盏为其准备的,只是宋娘子不喜功劳,是连到这来都延迟着,说一不二。

  若不是何礼这次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怕是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各位,我钱某人也是商人,知道凡事必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但这次若不说出这些,我怎么对得起宋娘子,她那般爱民如子,却要受一无耻小人的戏弄,简直......”

  说罢,他竟是连声咳了起来。

  杨廉脸色也不好看。

  那何礼吃着旁人的筵席,言语间又侮辱她,他怎么有脸?

  这还是人?

  顿时,众人原先的几分余气滚起浓烟,溢散的曲调更是带了几分肃杀之气,凭空让人生出热腾腾的气愤。

  更有人大骂摔了杯子,扬起拳头就要去找他泄愤。

  —

  这些事宋月稚是不知道的,她只把这些当成了个小插曲,左右人不闹,在她看来就算圆满解决。

  她差使了铃可去告知一声江汶琛,在外边等他,不过这次却等了好些时辰,左右宋月稚也没什么事,便在酒楼外逛了逛,顺便买了些笔墨。

  但人没从大门出来,倒是从后边走了过来。

  他发缕间有些湿润,但却很整齐的服帖在额间,衣服也比之前整齐一些。

  倒不是他平日里不整洁,只是现在看上去过于一板一眼,好像是特意整理过的。

  宋月稚微一沉吟,在他略显疑惑的神情下,迈着小碎步如同小雀一般的朝着他转了一圈。

  上下打量后,她非常肯定的道:“公子洗了个澡?”

  江汶琛还没笑,常疏辞便先笑出了声。

  接着他很快捂嘴,佯装什么事都有没有发生。

  江汶琛淡定说:“不小心与人撞到,身上沾了些灰尘。”

  宋月稚轻轻点首,但一会后又指着他袖腕处,袖口下有一块非常小的红色水滴般的印记。

  不是细看,怕压根瞧不出。

  她露出探究的表情,“这呢?”

  “啊......”

  江汶琛微微转动手腕将那一小块污染映入眼帘,在他深黑的瞳孔中投射一丝殷红,接着他伸出修长的手将扣子解开,面上亲和的笑,耐心和她解释。

  “当时有只偷窃的老鼠在我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