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西凉东陵>第61章

  女子反应也快,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短剑就冲她刺去,祁清巫躲闪不及,被她划伤了手臂,霎时间鲜血滋滋外喷,染红了她半壁衣衫。

  祁清巫捂着伤口,后撤了几步。她抹了抹手上粘糊糊的血,小脸愁的皱成一团,这下好了,瞒都瞒不住,苏与洱看到铁定得生气。

  她正想着,女子又气势汹汹的杀过来,银辉清朗,让祁清巫在近身的瞬间透过薄薄的纱巾看清了她的五官。祁清巫眉心微蹙,下意识偏了扇尖,没真伤到她,只是勾走了她的面纱,还在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躲什么?下死手杀我啊!”

  她咬牙切齿的喊道,语气中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吼完,又举着短剑直朝她心口刺。祁清巫被气笑了,委屈?她还委屈,合着留她一条命还是她做错了呗。她屡屡退让,这女子却步步紧逼,死活要取她性命。

  祁清巫红眸一冷,一时也起了杀心。她侧过身子,在女子即将贴身之时,手起扇落,唰的斩断了她的短剑,女子凝聚的剑气猛地爆开,震飞了满园枝杈,又被祁清巫乘胜追击,一扇子击中胸口,即刻跌跌锵锵的直往后倒,腥甜在口中晕开,她再三回咽,不想叫祁清巫看了笑话,最终还是憋不住气血上涌,喷了一地的红。

  祁清巫见此,收了扇子,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几指下去替她暂时止了血。女子倔强,不肯让她拥着,即使虚弱的随时会倒下,还是将其一掌推开。

  祁清巫失了耐心,狠狠的喝了她一嗓子:“够了!”

  “祁凉玥,做错了事就承认,母亲是打是罚自有决断,总归不会要你性命,你至于吗?!非要闹成这样,大家都不好收场,越狱也就算了,还落到东陵来,帮着外人打自家!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你说的倒轻松,反正谋反杀人的不是你!大国主疼惜你,哪怕你捅破了天,她也是明面上骂你罚你,背地里想尽办法的替你补!!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和蓝清离一样,故作清高,一天到晚就知道手足情义,天下苍生,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大局,我不能;为了百姓,我不行……这天下没了你们是不是就要亡了?!啊?!”

  “祁凉玥……”

  “你闭嘴,听我说!我是你皇姐,皇姐说话,那你有插嘴的份!!”

  祁凉玥气的浑身颤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你父亲出生名门望族,是个大家公子,而我父亲不过是个辛者库的奴才,靠爬床上位的,他俩云泥之别,我知道,我承认!但你我呢?同是皇女、同是皇家血脉、同是国主所生,这难道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吗?!”

  “你不是不想和我争,你是不屑同我争!你觉得我身上流着奴才的血,不配与你争!当初我欠你的,我没什么好说的,现如今我也是有杀父之仇的了,谁还能比谁正义!!!”

  “祁清巫,你看着吧,我要让整个西凉东陵都给我,还有我父后……陪,葬!”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叛国罪是可以不经上奏当场诛杀的,你不要命了?!”

  “我父后没了、皇位没了、母亲心里又没我,我还要命做什么?皇妹,你我之间是你在惜着命呢。”

  祁清巫没说话,静看她疯疯癫癫的笑,晚风呼啸而过,将她的笑声吹成了诡异的乐曲,听得人心发寒。

  “你有孕了吧。”她斩钉截铁的说。

  “……”

  “别想着骗我,我看的出来。虽然西凉女子不显怀又没有孕吐,身体强健的还能照常上阵杀敌,但我没想到你竟会选择在这时候……哈哈哈,你是怕输了,苏与洱没了念想?”

  祁凉玥在同她打心理战,就像当初在太和殿那般。

  祁清巫和她对视着,悄无声息的摸上了腰间铁扇,暗暗盘算着要不就直接将人杀了,好落个清净,可东陵国主那边还等着她带人回去自证清白,她不能杀。最好是将人捆住关起来,可她也只有七成把握,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弱点,保不齐就捅她的肚子,她不敢冒险。

  “皇妹,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

  祁凉玥飞身至屋檐上,语气轻快的和祁清巫的打趣,刚才种种像是没有发生一般,而她就是个突发奇想,来妹妹府上蹭饭吃的皇姐。

  “滚吧,咱们来日方长。”

  她找了那么久,一朝见面却如此轻易的将人放走,一是为了保全自身,二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祁凉玥衣诀翻飞,唇角含笑的模样像极了她自己,不禁心生悲悯。

  同情、厌烦、茫然……诸多情绪像一盆接一盆倒下的染缸,将祁清巫的心混成了一滩五颜六色的水。她不耐的啧了一声,冲动驱使她抛开顾忌,可理智偏又强行让她冷静下来。

  她更烦躁了。同样烦躁的还有苏与洱。

  他在几乎要将整个府邸都掀翻之后,才终于于枯园里找到了祁清巫,他三步并作二的过去,怒气冲冲,开口就要质问,却见祁清巫朝他微弱一笑,有些惨惨的说道:“苏与洱,我累了,我想回家。”

  “好……好,我带你回去。”

  他见她这般,心疼的不知所措,连责怪也没有了。一边撕下身上的布料替她包扎,一边让俞白去同顾侯爷说一声他们先走了。他将她抱上马车,祁清巫一声不吭的靠着车壁,额上全是虚汗,整个人就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苏与洱将人捞过来,如以往无数次那样替她擦汗、整衣、清理伤口,然后一言不发。

  好在此次伤的并不重,刚到子夜,祁清巫便醒了,转头就见一直守在床边的苏与洱,他眼窝下凹、眼睑浮肿,满脸倦容,像是老了许多岁。

  祁清巫很慢很慢的翻了个身,好盯着他细细的看,当初晓彻说的红眸虽怖、含情最深便是体现在这一刻。温柔的眼神轻轻落在他脸上,抚一抚眉、碰一碰眼、吻一吻唇,她小心翼翼的,生怕眼神会扰了他,她虔诚的将这个人的轮廓、神韵都牢牢的放进心里。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启齿无声的说:“你看,这是你的父亲。”

  苏与洱像是同她心有灵犀,她话刚说完,他就睁了眼,却发现祁清巫正看着他,一汪红潭中溢出了绵绵情意,如跟着海水奔腾了数万里,一路磕磕碰碰,看尽了红尘俗世、领略了人情冷暖,最终静静的沉淀在溪流底的小铄石,明亮且长久。

  “还好吗?”“嗯,不疼的。”

  “你生气了吗?”“一点点。”

  “那个舞姬是祁凉玥,她来东陵了。”

  “我帮你。”他毫不犹豫的说,半响又补上一句:“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