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高帝梁铖亲自下旨让贺延槽入宣画院。

  同时赐锦带华服,黄金万两。

  贺延槽未经过画考,一跃晋升待诏。

  汴京宫廷内外,一时对这位凭空冒出的贺待诏充满好奇和疑惑。

  听人说,是这位民间画师的贵妃像入了高帝的眼,但具体那幅像上画的什么样,除了陛下本人,没有人见过。

  有了银子,贺延槽在汴京的住宅坊区置办了户宅,面积不大,够住而已。

  在宣画院入职几日,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名门权贵最擅长投其所好顺风而倒,纷纷开始重金求画。

  贺延槽的画也开始在京城一画难求。

  谢峤昙正在自己租住的院子里拧干衣服往绳子上晾晒,一扭脸看着从宣画院里出来,还穿着官服的贺延槽来看自己。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擦了擦手,走进石桌旁倒了杯水,递给贺延槽:“兄长刚从画院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院子有两户人家,谢峤昙租了其中一间屋子。

  贺延槽置办了户宅后,想要她一同搬过去,她也不肯,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贺延槽接过瓷杯,擦了擦走路过来额头上出的汗:“峤昙,你可知南巷那间“嗅得画铺”?那间画铺的老板姓程,今年要回南边省亲,想要把画铺转让出去。”

  “我方才将铺子收了,刚付了银两。”

  他递过来一串钥匙:“我将这间画铺交给你,就当替我看着。”

  “我现在主职宣画院,不便私下经商。何况那日要不是你和严叡徵,我作的贵妃像可能都到不了皇上面前。”

  画铺开张之后,门上的匾额换了名字,谢峤昙和贺延槽重新商量了名字,改作“不走廊下”画铺。

  朱底描金,笔走龙蛇,勾画之间锋利遒劲。

  民间画堂和市坊走肆之间,有许多声于坊间而不为人知的画工,技巧精湛,多以风俗生趣,活灵活现,实用为主。

  多数画室画铺喜欢收的多的画来自于文人学生或是已经小有名气擅画山水等鉴赏性为主的画师,不喜欢这类最底层的画工。

  而谢峤昙偏偏反其道行之,连日穿梭于街市走巷之中,专寻这类流落街头卖画的底层画工。

  与其他画室只付定金的做法不同的是,谢峤昙直接大批量收画,直接提前预付足额银两,直接买断这些画工未来半年的画作,与其约定每月需要的画幅类型、张数。

  并签了协议。

  画作一半由谢峤昙直接给命题,一半由画工或者画师直接自主发挥,画自己喜欢画的。

  她给的命题多是用最近流行的诗人的诗句和走街串巷风靡的话本小说,还有神话人物主题。通俗为主,少用鉴赏山水的命题。

  画工按照她给的主题,并结合她搬来的大摞小摞市面上风靡的话本阅读后,用剧情作画连载。

  一本话本,剧情连贯,画成一套活灵活现的配套图画。一套图画分为多张。

  图画通俗易懂,画笔勾勒,不以精细为上,而以线条传神为主。

  担忧惹来纠纷,谢峤昙还专门去拜会这些民间话本的写作者,嘴唇磨破求到了改画权,多数支付了一定费用。

  有的作者爽快,只要求画作出来送来一套,分文不收。

  收画之后,谢峤昙并不急着卖画,反而将这些“话本图”每套一拆三份,挨个汴京歌坊跑。

  每个歌坊送其中的一份,三个歌坊收到同套“话本图”的不同剧情章节图。

  谢峤昙三天跑完歌坊,又用了三天跑酒坊。

  酒坊里喝酒的大多是男子,就不大适合放情情爱爱甜甜腻腻的“话本图”,此时每间酒坊每张酒桌上隔桌而置不同的“战将像”。

  跑完酒坊,谢峤昙歇了半天,又去市集上给每个做生意的小贩发放财神图。

  最后,伴随着这些“话本图”和“战将像”、“财神图”的是,每张画上有小字写着:“不走廊下画铺每日为前十名免费画像,先到先得。”

  南巷这边有许多画室,往来顾客多是书生或者文人。

  看新来的画室女老板整日忙的风风火火,热火朝天的进进出出,不由得起了好奇心,纷纷过来询问。

  谢峤昙只是摆了摆手:“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