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啜泣,有人在瑟瑟发抖,唯独那个姑娘微微垂眸,纤细的脖颈上散乱这几绺乌发。

  他负在背后的手,叠放在一起,右手手指敲了敲左手的手腕:“高大人可曾派人去封住现场?”

  高穹点了点头:“自然,昨夜谢峤昙来官府后,衙役就已经将现场封禁,外人不得入内。”

  严叡徵一拍手掌:“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现场!”

  高穹点了几个衙役,吩咐道:“带他们几个一同去!”

  到了南巷画室,这条街的其他商户眼见官府浩浩汤汤的一群人进了画室,都纷纷探头凑近,被守在门外的衙役轰走围在外面不得靠近。

  进了画室,谢峤昙和曹氏他们几个被衙役左右看着立在一角,不准乱动。

  画室内部还隐约可闻昨日留下的血腥味,谢峤昙皱了皱鼻子。

  严叡徵从窗台拿起一只空鸟笼,单手拎起圆环:“高大人可曾发觉这只鸟笼有何不同?”

  高穹视线仔细瞧了瞧,迟疑开口道:“既是鸟笼,鸟去了何处?”

  严叡徵顺着高穹的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往谢峤昙她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说的极是,赵楼台平日既是养鸟之人,这鸟去了哪里?”

  “谢姑娘是个心细之人,昨夜我们返回画室时,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因为她白天对那只鹦鹉记忆尤为深刻。”

  严叡徵阔步掀开帘子走进后堂,赵楼台的尸体早已被仵作搬走运到了停尸房,但画室里的血迹还没有清理,为保持现场原封不动的干涸在原地。

  后堂连着一个半圆形小后院,面积不算大,放了几张桌子,有窄围墙圈着。

  后院外围便是民居和深巷,侧面有小片矮竹林。

  赵楼台平日并不住在画室,与曹氏住在东边的宅邸。

  有衙役走进画室,上前向高穹禀告道:“大人,属下按您和严大人的吩咐,往竹林里细细寻找,在里面发现了一只鸟笼,和一只鹦鹉尸体。”

  衙役用绢布隔着手呈上鸟笼,高穹定睛一看,竟是和画室里这只鸟笼一模一样。

  严叡徵将手里的鸟笼放回窗台:“有人用一模一样的鸟笼代替了原先的鸟笼,用意何在呢?”

  高穹将仵作唤了过来,仵作将衙役寻找到的鸟笼浸泡在早已准备好的清水里,过了一会,将验毒针放入水中,针体瞬间从银色颜色加深。

  高穹眸光一凛:“赵楼台的鸟笼上被人抹了毒药!可杀赵楼台的人确是又用的菜刀,何必多此一举呢?”

  继而看向谢峤昙,狐疑加深:“而且鸟笼上有毒药,白日里谢峤昙和赵楼台呛声时也碰过鸟笼,却没有丧命,一点事都没有?”

  严叡徵听高穹的疑问:“因为杀人者力气、身高皆不如赵楼台,没有一击毙命的胜算,所以需要长时间蛰伏,再将赵楼台伪装成正面搏击争执被杀的样子。”

  大步走到谢峤昙身边,拽起她的藏于袖下的一只手给众人看。

  谢峤昙右手的半个手掌已经微微发紫,但不细看还是发觉不了。

  严叡徵问道:“谢姑娘,你可觉得手掌和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谢峤昙摇了摇头:“没有。”

  严叡徵放开她的手,微微笑了笑:“那就对了!”

  “鸟笼上的毒药有副作用,但对人体根本不致命。致命的是皮肤接触后,赵楼台口服下的另一剂,二者搭配后的效果!”

  衙役呈给高穹半杯喝剩下的凉茶:“大人,经属下核实,这杯泡的银针茶里面有多余的一味中药。”

  严叡徵接过那杯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茶叶里面是没有这味药的,而赵楼台常年细饮的茶里面却出现了多余的药物。”

  “杀人者一定是在谢峤昙和贺延槽昨日出现前,就在赵楼台身边待过的人。”

  “熟知赵楼台喜欢把玩鸟笼,饮茶的习性。处心积虑的在茶叶里加入药物,往鸟笼上抹药粉。”

  “这个人,是谁呢?”

  严叡徵的眼睛微眯,嘴角冷笑,上一秒云淡风轻,下一秒掷地有声话语如惊雷霹雳,看向在角落神色异常的赵楼台夫人:“曹氏,你说!”

  曹氏轰然腿软跪地,嚎啕大哭:“大人,妾不是有意要杀人的!妾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赵楼台实在不是个东西!他不是人!他平日就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还要为了钱将我女儿卖给老头做妾,妾怎忍心让我女儿嫁给那种老东西!”

  高穹扶了扶官帽,摸了摸脖子上的汗水,拍桌大怒:“所以你就对亲夫痛下杀手,还要栽赃嫁祸给别人?”

  曹氏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磕头:“大人,妾知错了!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曹氏为了女儿预谋良久杀赵楼台。她在赵楼台饮用的茶水里面添加药物,长期饮用后体内再和鸟笼上接触的药粉二者相作用,因为没有直接的下毒,仵作即使验尸也不能直接查出有被下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