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前夫给我下药了>第八十一章

  苏云清很快就移开目光, 装作检查苏聪写的字。

  回来的马车上,两个人还闹过别扭。

  苏云清被甩了脸色,当然不高兴。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婢女, 所以,在他示弱之前, 她绝对不会搭理他!

  苏聪赶紧从椅子上下来, 变得拘谨很多。如今不在寿阳苏家, 而是在梅令臣府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知道,自己在寿阳的时候能够横行霸道, 不过是因为有苏家和晋安王府在后头撑腰。入京之后, 情况大不相同。

  眼前这个冷峻的男子, 是京城里最大的官。这个官有多大,在苏聪这个年纪, 还很难理解。这位少年只知道,因为有这个男人的庇护, 三姐在京城过的日子, 比二姐滋润多了。甚至二姐一家, 还要仰赖这个男人的鼻息而活。

  “在写什么?”梅令臣随口问道。

  苏聪觉得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不太好亲近的感觉。

  “随, 随便乱写的。”苏聪回答, 颇有几分学生被先生问问题的局促。

  梅令臣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拿起他写的字。苏聪开蒙晚, 字写得一般,歪七扭八的,毫无笔法可言。亏苏云清还能那么耐心地教导他,不过她好像对于别人的耐心总比自己多许多。

  梅令臣指着苏聪写的字说:“你若将来想要参加科举, 写字先要工整,然后才是追求自己的风格。你倒不急于练字,先多看书,认些字才是要务。”

  苏聪刚开始不认真听,直到苏云清戳了戳他的后背,他才凑过去,虚心受教。

  梅令臣提笔写了几个字,告诉他架构,笔势,然后还给他推荐了几本书。

  苏聪不觉得什么,但梅令臣偶有机会,领着那些新入仕的官员参政议政,人人都想跟他讨教几句。不及而立,便是首辅,这足以在大昌的国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云清走到桌子旁边喝茶兼吃茶点,采绿偷偷说:“小少爷可真有福气。”

  “有什么好福气的。”苏云清喝着茶说。

  “被姑爷指点还不够福气?”采绿轻声叹息,“小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您出去问问,再瞧瞧门外排着队送礼的那些人。咱们姑爷可是国之首辅,年轻有为。小少爷能被他指点几句,都能拿出去炫耀一番了。”

  苏云清转身,看了梅令臣一眼。

  他神色很淡,面庞有层薄汗,如同芙蓉凝露,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用芙蓉花来形容男子,着实有些诡异。但除此之外,她几乎想不到更确切的词,能够展现出他的俊美。

  也许是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多事她都觉得理所应当。他的容貌,他的能力,都变成了见惯不怪的东西。

  梅令臣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抬眸看过来。苏云清立刻转了回去,心虚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梅令臣微微一笑。每当她用那种近乎迷恋的眼神看着自己,就会激起他内心深处的热情。虽然从小到大,她一直这样注视着自己,但她失去记忆后的那段时间,这种目光一度消失了,如今终于又重现。

  “采绿,你带苏少爷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是。”采绿过来,对苏聪行礼,“少爷跟奴婢走吧?”

  苏聪本来不想走,但料想梅令臣有话要单独跟苏云清说,自己在别人家做客,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懂的。否则,梅令臣一个不高兴把他赶出去,他岂不是又要去二姐家将就了?他难得乖巧地走到苏云清的身边,“三姐,我晚点再过来找你。”

  苏云清觉得他虎头虎脑的样子,甚是可爱,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苏云清继续喝茶。这是新供的雨前龙井,数量极少,宫里也只有两宫太后和皇上那里有。茶香袅袅,似烟笼雾罩的心事。

  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苏云清如坐针毡,起身要走,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后的胎记上,她双腿发软,扭动到,“你放开我。”

  “七七,你这辈子吃定六哥了。”梅令臣声音低沉,似梦呓,吻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

  苏云清被他的声音所惑,只觉得脚下似踩着云彩,整个人轻飘飘的。直到两个人纠缠着来到床上,衣裳尽褪,她才缓过神来,推他的胸膛,“大白天的,你今日没有公务要处置吗?”

  梅令臣俯下身,凝视着她秋水一样的双眸。

  “本来有,但可以晚点再做。”他声音很轻,若夏日的蜻蜓点过湖水。

  说完,就堵住了她的嘴。

  苏云清觉得那浓烈的香草气息覆过来,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

  他是最温柔而多情的男人,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准她的欢愉。她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巫山云雨,人间至味。这种尝过,就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感觉,就如同中毒一样。

  情到浓时,梅令臣哑声问道:“七七,你喜欢六哥吗?”

  苏云清搂着他的脖子,含糊地点头。

  “哪种喜欢?”他耐心地将她汗湿的额发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苏云清现在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只娇声道:“六哥……”

  梅令臣坚持不满足她,等着她回答。

  苏云清快哭了,蹭着他的肩膀,羞涩地说:“像喜欢夫君那样的喜欢。”

  梅令臣也不管她是被哄的,还是出自真心的,继续到:“你不唤我六哥,唤声夫君来听。”

  苏云清快难受死了,怎知他会在此时纠结这么个问题。身体的巨大空虚就像无底深渊,如果得不到满足,她真的会疯掉。

  “六郎。”她叫了一声,手脚越发紧地攀着他,“我好辛苦……”

  梅令臣看她眼含泪珠,面庞染上媚色,美不可言。

  苏云清料想很快就会结束,但最后无力地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自她叫了那声“六郎”之后,这个原本还算温柔的男人,突然就变了模样。

  “好渴……”她无力地说道,口干舌燥。

  梅令臣下床,帮她倒了一杯水,因为手伤未愈,只把她放躺在腿上,喂她喝。她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杯,嘴唇越发红润光泽。

  “还要吗?”

  苏云清摇了摇头,很自然地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两人现在坦诚相对,他身上的一切都一览无遗,苏云清的脸刷地通红,赶紧爬起来,钻进了被子里。

  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隐约也有很难容下的感觉。但亲眼所见,还是非常震撼。

  “你睡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梅令臣柔声道。

  苏云清睁大眼睛看他。她简直佩服死这个男人的体力了,自己累个半死,他居然还有精神出去做事?吃的是同样的粮食,为何差这么多?

  梅令臣失笑,凑过去,在她额上亲了亲。

  屋中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后,熟悉的气息就远去了。

  不知不觉,日已偏西,床上落下斑驳陆离的影子。苏云清也无睡意,重新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

  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对她身体的喜爱,但相合时的愉悦证明了他们彼此的心意。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梅令臣在马车上的沉默。这个男人在意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

  他们竟然神奇地纠结到了相同的一点。

  她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人,所以才会跟他耳鬓厮磨,盼着能相守一生。

  知念堂外,苏聪被采蓝捂着眼睛,按在墙角。直到梅令臣走了,采蓝才放开苏聪。苏聪气得瞪她,“你干什么阻止我进去!刚才梅令臣分明在欺负我三姐,我三姐声音都不对了!”

  采蓝知道他年纪小,男女之事讲不清楚,就皱眉说道:“他们在造娃娃。”

  苏聪先是愣住,然后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造娃娃是这样的吗?他为什么要把三姐弄哭?弄哭了怎么造?”

  采蓝觉得头疼。她受过的训练里,没有给小孩子解释男女之事这一项。

  “你自己问小姐吧。”采蓝冷冰冰地说。

  苏聪朝她做了个鬼脸,他觉得采蓝跟他屋里伺候的婢女完全不一样,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可是采蓝功夫极好,他也不敢造次。在寿阳时一样,他曾被抓住了打屁股,那种羞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聪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三姐,我可以进来吗?”

  苏云清正累着,没想到苏聪来得这么快,勉强撑起身子,披上衣裳。等穿戴整齐以后才说,“进来。”

  苏聪走到明间里等着,没有敢往内室走。他虽然懵懂,但也隐约知道,这个时候是需要避嫌的。

  过了会儿,苏云清走出来,他开门见山地问:“三姐,刚刚你在造娃娃吗?为什么哭?”

  苏云清愣住,脸微红,随即用力推他的脑袋,“不关你的事。”

  “你很喜欢那个人,才会跟他造娃娃吧?”苏聪老成地说道。

  苏云清没有否认。她身上的寒症虽然缓解了,但还未痊愈,据曹参所言,需要两到三年才有可能受孕。但她不排斥给梅令臣生孩子,只要想到将来腹中会有他的孩儿,心口就涨得满满的。

  “等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苏聪现在还不明白。但他忽然意识到,刚才苏云清哭泣并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欢喜。

  他不想长大了,因为大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

  梅令臣坐轿子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寺丞正站在门边等他。梅令臣从前在大理寺时,兢兢业业,向来守时,但今日足足晚了半个时辰才来,想必是官大了,官威也大。

  寺丞面对这个曾经的下属,如今的上官,内心也很复杂。

  “人提出来了吗?”梅令臣走上石阶问道。

  寺丞回答,“提出来了,在公堂上等着。”

  “公堂不方便,还是回牢里审。”梅令臣吩咐道。

  寺丞只能照办,又把人送回大牢。

  大理寺的牢狱里关的都是重犯,提审的刑具明目也有许多。梅令臣坐在提审室里,慕白送上一杯清茶,他用杯盖轻轻拂去茶沫。这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大都是刑具剥离人身上的血肉留下的,经年累月,还有腐烂的臭味。寻常人闻到都要作呕,他却一派淡然,还能喝茶。

  狱卒将人押进来,那人披头散发,衣裳污浊,看不清形貌。

  梅令臣不作声,那人的手锁在沉重的铁链中,一动便哗哗作响。

  “梅令臣,你究竟想做何!大昌还有没有王法!”那人开口咆哮。却是日前因为私放永定侯世子而获罪贬官的原顺天府府尹。他本该在去地方上任的途中,谁知出家门时,被人带来了这里,日日严刑拷问。

  梅令臣抬眸,双眼清冷如月,“在大昌,我就是王法。”

  “你!”府尹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又无可奈何。到底是多狂妄,才敢说这句话?

  “你为何放了永定侯世子?”梅令臣淡淡地问。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因为永定侯向我施压,我没办法才放了他儿子。在这京城里头,遍地权贵,顺天府尹实在难当,我谁也不敢得罪!”

  梅令臣转着手中的茶杯,“原江宁织造苏绍的诉状,是你收的?”

  府尹想了想,“是。”

  “也是你向先帝陈述案情,让先帝结案的?”

  府尹又点了点头,“我是依法办事,你为此才抓我?”

  梅令臣忽然摔了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偏偏这顺天府尹是个憨子,他天不怕地不怕,梗着脖子,“我告诉你,我跟皇太后沾亲带故,还是朝廷命官,你若敢杀我,太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苏绍的案子,一看就是冤假错案,你竟能结案,还在顺天府府尹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就是那位太后的功劳吧?”梅令臣冷笑,伸手抓着府尹的衣襟,将他提到面前,“别说是太后,挡我的是神佛,神佛亦可杀。想清楚了回答!”

  府尹不禁打了个寒战。眼前的男人呢眼中露出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光芒,让人相信他真的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要不怎么福王和太子争得好好的,忽然间一死一贬,最后成了瑞王登基。

  这个男人的手段,令人胆寒。

  府尹还不打算开口,梅令臣对战战兢兢的寺丞点了点头,寺丞就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着一个豆蔻之年的少女。少女惊慌无措,看见府尹就叫,“爹爹救我!”

  “小柒!”府尹大惊,“你们放开她,此事与她无干!”

  “你应该知道,你女儿如果充为官妓送到边关的军营会是什么下场吧?”梅令臣歪头,活动了下脖颈,语气好似与人闲话家常。

  府尹摇头,“不,你不可以这样!她是无辜的,她才十三岁!”

  梅令岑嗤笑一声,“我妻子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时,才十二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可饶她。”

  府尹犹豫不决,但意志已然动摇。梅令臣挥手,示意寺丞把人带下去,少女大声哭泣,手死死地抓着门框求救。府尹惊慌,爬过去一把抱住梅令臣的腿,“我说!我说!你放了她!求求你!”

  梅令臣收住手势,等他说。

  “我,我也只是奉命办事。”府尹说话开始打颤,“那时先帝没打算取苏绍的性命,毕竟苏绍管辖下的江宁织造府,每年都给朝廷上供很多的银子。那夜先帝夜审苏绍,后来勃然大怒,判了他死罪,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至于亏空的那笔官银,本就是先帝私借给苏绍,做生意用的,因此内府只有出借的记录,没有收回的记录。”

  “你有办法可为他平反?”

  府尹沉默了下。

  梅令臣皱眉,寺丞赶紧又去拖那个少女。

  府尹急忙说:“我,我家中书房的暗格,有一份当时内府监奉上令而调动库银的凭证!可证明苏绍没有私吞公银!”

  梅令臣看向身边的慕白,示意他亲自去一趟。

  府尹说完,整个人瘫软跪在地上,汗流浃背。他实在没办法了,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梅令臣就像山林之中的豺狼虎豹,被他盯上的猎物,根本就不可能跑得掉。一个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寺丞放了少女,少女扑到府尹的怀中哭泣。她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梅令臣,低声问:“爹爹,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府尹摇头,又叹气。

  梅令臣走到提审室的门口,忽然问:“她叫什么名字?”

  “林柒。”

  “反正你也活不成了,今夜就派人送你女儿去江南吧。”说完,梅令臣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府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真的会放幼女一马,心中的大石落地。

  “小柒,你快回家,收拾东西,跟娘离开!”他催促。

  寺丞可不会相信,梅令臣是如此慈悲的人。定是这少女有哪个点触动到了梅令臣,这才保住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事情太多!今天又被迫出去了一趟,字数没补完,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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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佬对我的不离不弃,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