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姑姑在上>第45章 心照不宣

  那颗圆滚滚的青梨在宽大的手掌心里, 便显得有几分弱小无助了。

  幸而手的主人,并没有打算吃它,也只是将它握在手中。

  今夜无风无月, 又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云层遮住了所有的星星,今夜比起以往的夜空更是黑暗幽深,万家灯火, 从屋顶看出去,只能瞧见各家各户亮着一簇一簇的光芒, 那是家家户户点的烛灯, 倒像是夜空星辰坠落。

  赵云兮偏过头去, 便见黑衣人已在她身旁一人外的距离随意坐下, 手中握着她给的梨子, 正目视前方,幽深的目光里宛若缀着万家灯火。

  她目光轻扫, 看过黑衣人手中的梨,再看看他只露出了眉目的一张脸。

  她嘴角勾着一丝笑意, 笑意却不达眼底。

  “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她又一挑眉,“不然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黑衣人侧目看向她, 心中有些无奈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何名?”

  她此刻在心里堵着气,

  这一点, 黑衣人在了解不过。

  不过,他愿意顺着她。

  赵云兮学着她家大侄儿的语气, 淡然的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我看你倒是很像我家那株成了精逃走的梨树,日后我就叫你梨子精如何?”

  黑衣人未曾因这荒诞的名字而动怒,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应和着, “名字不过是代指,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作用。

  赵云兮抿着唇,双手撑着下巴,生起了闷气。

  可恶,就连此刻她的口舌之争也能落了下乘。

  梨子精干嘛要这么大度,就不能斥责她一两句莫再胡闹?

  显得她很是幼稚小气。

  忽而她放在身侧的薄毯被黑衣人拾起摊开披在了她身上。

  动作熟稔,像是已经做了千百回。

  还伴随着黑衣人在她耳边的一声低语,“起风了,别着凉。”

  赵云兮感受到了耳边灼热之气。

  “你!”她心中对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早已经是惊弓之鸟。

  心中一动刚要反应,那股灼热之气却已经远去,片刻未曾停留,让她那句离我远些,保持距离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黑衣人已经移开了目光,看向笔帖吏家宅的方向,那处与别处点了烛火的屋舍一暗一明,格外显眼。

  赵云兮拧着眉头,在寒风里将那薄毯抓紧了些,是她想多了吧,梨子精果真就只是为了给她披上毯子而已,别不是想要对她抱有其它心思,比如拥抱。

  她是不是应该大度些,莫做那惊弓之鸟,处处都小心谨慎。

  见梨子精盯着笔帖吏家宅的方向,她颇有些惆怅,“听说笔帖吏一家都葬生火海,同他家比邻而居的几户人家也都遭了无妄之灾。”

  “他虽只是一个笔帖吏,可好歹可是食朝廷俸禄的官吏,食人俸禄,忠君之事。”

  “梨子精,你说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对一个反贼忠心耿耿,事情败露后为了不被朝廷捉拿,竟然愿意自焚,难道他的家人也愿意为此丢了性命吗?”

  “而且如今大楚国力蒸蒸日上,国泰民安。”

  “为何一定要坚持追随反贼呢?”

  她可不相信笔帖吏家中妻儿老母,是愿意同笔帖吏一起葬身火海的。

  哪儿有人愿意死在火中,被火灼烧的滋味,多可怕啊。

  那位笔帖吏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因为谋划暴露,便要献祭性命。

  黑衣人并没有意外她会有这么多问题,许是今夜格外让人放松。

  他脸上那张蒙面的面巾,仿佛带着魔力。

  他忽而仰面躺下,双手枕在脑后,不管这屋檐上到底沾染了多少灰尘,倒真的很像是个身无牵挂,在江湖自在漂泊的江湖浪荡侠士。

  他似是厌倦了前尘往事,看着夜空自嘲一笑,“世人心生邪祟,自是因欲壑难平。”

  “那把龙椅总是能够轻易让人滋生欲望,而为此烧起战火。”

  “就算有人自以为能改变,却也不过是贻笑大方,自以为是。”

  “前朝后世,朝代更迭,皆会如此,不会改变。”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寻常,却让赵云兮听出了他话语中暗藏着的疲惫厌恶之感。

  她不由得一怔。

  梨子精从来没有如此过。

  二人相伴了十七年的岁月之中,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

  赵云兮仔细的斟酌着用词。

  半晌才想起一个最合适的。

  她家大侄子从来没有如此垂头丧气过。

  她知道这做皇帝的,从来都要喜怒不形于色,方才会显得深沉而不可知。

  朝臣们只有不停地揣度着皇帝的心思,才能

  许是经过了苏淮告诉她那些她未曾知晓的往事以后。

  此时此刻,赵云兮突然回想起,她家大侄子在她父皇尚且在世时,七岁小儿还未到大人腰间高,却是仰着头大声同长辈立下了豪言壮语。

  “孙儿定会不负皇祖父的教导,长大后必定会收回大楚国土、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外族不敢来犯、让我大楚千秋万代永远和平。”

  她父皇那时,身子就已经不好,夏日里也要披着厚厚的大氅,听见孙儿小小年纪便立下了如此壮志,难得的来了精神,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大侄子登上了城楼,指着万里河山,让他们看。

  她的父皇已经很久没有那般开怀的同她说起大楚的山河。

  那一天,他讲了很多的故事。

  一直到夕阳西下,太阳落山前,黄昏洒在满京都的房屋顶上,像是罩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她的父皇用着饱经沧桑的声音,慎重的与他们说着:

  “大楚的未来,就交给你们这些小辈了。”

  这句话充满了传承之意。

  好似自那时起,大侄子便逐渐没了孩童的稚气,一日一日的为着未来而努力学习。

  大侄子尚且七岁时,就有这般心境。

  而到了如今,却为何……

  这些年,她着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姑姑,竟从没有想过她家大侄子其实也就比她大两岁罢了。

  她原本是打算今夜要好好的戳穿梨子精的真面目。

  严厉的质问他,为何不好好待在长明宫,偏要将自己也置身危险之中。

  如今禹都可还藏着反贼呢,若是他们知道梨子精在此,肯定是会想方设法的将梨子精给谋害了。

  此刻她突然就不想戳穿了。

  就让他做这一时片刻自在的梨子精吧。

  她气鼓鼓的瞪圆了一双杏眼。

  “谁告诉你无人能改变。”

  “你难道不知道本宫的大侄子乃是如今的楚皇陛下宣和帝。”

  “他打小就立志,要让大楚永不再生战火。”

  梨子精坐直了身躯,认真的看着她,像是根本不信她所言,反问道:“他能做到吗?”

  赵云兮点点头,无比自豪道:“那是当然,他可是我的大侄子……”

  她话音刚落,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惊呼着,“你要做什么?”

  梨子精却双手环着她的腰,阖上眼轻轻地将头放在她的肩上,让她肩膀一沉。

  呼吸轻微到不可查觉,却让她觉着肩上隔着衣裳布料的肌肤开始变痒,这股痒意正从她的肩膀逐渐向四面八方扩散。

  好他个梨子精,竟然趁她不备偷袭她。

  她抬手就想要将人给推开。

  梨子精疲惫开了口,“别动,我只抱一下,就好。”

  他果真只是抱着,再无其他动作。

  好像只是这样抱着,就能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分明她的身躯纤弱,还不能撑起任何重担。

  赵云兮心中像是被这股子疲惫给刺中了一般,开始变得柔软,她那想要推开对方的双手,忽然就卸了力气,似是因为没有地方搁放,而搭在了对方的背上,笨拙的拍打着。

  而后又像是在警告他一般低语着,“你,你说好只抱一下哦。”

  “所以我数到十,你就给我放手,不然不然我就……”

  赵云兮开始为难,她好像也没有用来可以威胁梨子精的。

  她自己还没有开始数数,便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数数声,“十,九,八……”

  “三,二,一。”

  十个数字数完,环在她腰间的双手便应声而松开,她的肩膀突然一轻。

  她眼前一花,梨子精已经离她半人远,若非是她尚能感受到她手上残留的对方的温度,她还以为方才二人的相拥不过是错觉。

  这一瞬阿,她不禁有些恍惚,梨子精果真是说话算话的。

  等等,此刻可不能让梨子精得意。

  赵云兮不自觉的抓紧了薄毯,肃着一张小脸,做凶狠状,“本宫可是当朝长公主,你不能仗着你救过我的性命,便对本宫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梨子精淡然开口,“若我还会如此呢?”

  赵云兮立刻大骇,“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信不信我明日就让人去钦天监找国师,收了你这梨子精……”

  梨子精垂下了眼眸,他愿就打扮的不露面于人前,而此刻便是连一丝神色都不让人看见。

  他似苦笑了一声,轻缓道:“你放心,日后再不会了。”

  而后起身背对着她,似是要离去。

  赵云兮抿了抿唇,她是不是话重了些,梨子精看着有些怪可怜的。

  见他就要走,她立马又出声,“你等等。”

  他依旧是背对着,沉静的双眼浮出了一丝期待,他的声音从面巾之中传出,颇有些沉闷,“还有何事?”

  半晌以后,他才听回答。

  “你要当心。”

  他轻轻一笑,“嗯。”到底是没有再回头,不过瞬息,他就已经跃身跳下此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赵云兮闭了闭双眼,又重新睁开,惊讶的合不拢嘴。

  梨子精莫不是真的会法术,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

  空气中蕴藏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像是青梨的香气。

  她轻轻嗅着这股青梨的香气,房顶下等待着她的鸣音终于是按捺不住着急的心思,从外走进来,轻唤她,“殿下,夜深露重,您还是从屋顶下来吧。”

  赵云兮点了点头,顺从道:“好。”

  待她回了房,鸣音收拾着沾染了尘土的薄毯与垫子,收拾着就觉着少了一物。

  她家殿下这两日拿在手中把玩的青梨不见了,那颗梨子长得圆润可爱,颇得殿下青睐。

  她思及应该是落在了屋顶,便同赵云兮道:“殿下,青梨不见了,婢子让人去找找。”

  赵云兮窝在被子里,她日日吃的药有一味让人嗜睡的药材,她此刻便忍不住犯困,一听鸣音说让人去找那青梨,她打了一个激灵,忙道:“不必去找,那梨子被我,被我吃掉了。”

  “我方才有些饿。”

  听见这话,鸣音便就作罢,她收拾好了物件,见赵云兮没了动静,就动手放下了床帐,轻轻吹去灯笼中的烛火,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床上躺着的姑娘,却是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姑娘眉宇间似迷雾笼罩,陷入了沉思里。

  今晚的梨子精,着实是可怜了些。

  她受委屈时,多少人哄着她,安慰她。

  是不是这些年,他其实有时候,也想得到安慰?

  可他却不能言明。

  一想到此,姑娘那颗原就是柔软的心,便愈发为此而忧愁。

  罢了,她下回再好好的同梨子精讲道理。

  *

  禹都西城,一处隐秘小院,看上去似是无人,却在院门轻轻打开了一个角落时,四下皆走出了行伍打扮之人,躬身迎接着归来之人。

  有人迎了上去,一边接过归来之人取下的面巾,一边低声道:“主子,京中送来密函。”

  取下了面巾以后,归来之人露出了俊美无双的容颜。

  不是赵明修又是谁?

  他素来冷淡的眉眼,此刻却是蕴着一丝笑意。

  哪里又有先前流露出的脆弱。

  当御前侍卫的人,不止是武功好,五感也极佳,他跟随在后,鼻子突然动了动,闻到了那与此处冷清的小院并不大相符的清香之气。

  那是一股果子的清甜香气里,还夹杂着一丝像是女子才会用的熏香。

  侍卫心中霎时就冒起了数个念头。

  可下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似寒潭般的双眼,什么念头也都全消了。

  他头皮发麻,“主,主子。”

  他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赵明修的眼睛,赵明修今夜心情不错,并没有点出,只道:“明日传信给刘都府,让他以官府的名义准备重办女儿节。”

  侍卫疑惑,赵明修竟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

  “虽有反贼藏匿于禹都城中,与禹都城百姓又有何干系,朕自会明断,禹都百姓不必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自打女儿节那日过后,禹都城中日日冷清,特别是前两日笔帖吏自焚后,刘都府下令全城抓捕后,更是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抓去的人,就是自己。

  侍卫这才恍然大悟,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赵明修抬了抬手,两旁侍卫便退下,独留他一人在屋中翻阅密函。

  只是密函尚在桌案未曾翻动。

  他手腕一转,桌上便多了一只青梨。

  长明宫的那棵梨树,今年开花早,挂果也早,只可惜他们回去那日,并不能吃上那棵树挂着的果子。

  许是房中无人,所以他脸上的颇有几分自得的笑容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原来偶尔露出脆弱之色,便会让他的小姑姑心软,而一退再退。

  *

  刘都府这回是铆足了劲头,亲自带着人连夜审问与笔帖吏相关之人,还真是叫他查出了些许眉目。

  他那颗焦急的心灵,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陛下如今派了苏将军前来,摆明了就是对他这么久还没抓到人,而动了怒气。

  陛下虽年少,可这些年却是雷霆手段,重刑重罚,绝不手软。

  刘都府亲自动笔,将他查到的线索,写成了信函,让人送入京城。

  这信呢,刚送出去一刻钟,他那随从却是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大人,陛下御前侍卫,前来传口谕!”

  刚打算合眼歇上小半个时辰的刘都府,一愣,陛下莫不是要撤了他的官职,将他下入大牢了?

  他一时不稳,忙穿上官服走了出去,果真是见着一位身传黑金修鹰飞羽袍的带刀侍卫,手中亮着刻有洵字的龙牌,刘都府忙跪下,惨白着一张脸接受着自己凶多吉少的未来。

  侍卫开口,“陛下圣意,此番反贼动乱,惊扰禹都百姓,引得人人自危,百姓何其无辜,时非陛下所愿,命大人你不日重办女儿节,以安抚百姓之心,树朝廷之风。”

  刘都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这,陛下是不是放过了他,放过了禹都官场?

  侍卫又道:“刘都府,接旨吧?”

  刘都府这回快要热泪盈眶,真心诚意的领了旨,“臣,必当圆满办成女儿节,不负陛下期许。”待侍卫离去,他让随从搀扶着他站起来,“去请夫人来,我有要事要同夫人商量。”

  反贼内奸要除,女儿节也要隆重举办。

  *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笔帖吏自以为将自己一家老小,连同他所有物件都烧掉,便不会让人追查到他身后之人。可他大抵是想错了一件事,他可以疯狂到不顾自己的性命,但那些被他无辜牵连而在牢房中度过了好几夜审问之人,却顾惜着自己的性命,恨不得将自己这些年同笔帖吏来往的一点一滴全都抖落出来。

  所有的口供笔录放在一起,还真的让人查出了蛛丝马迹。

  “这些年,王陆同禹都守城的官兵来往丛密,因着他的内子在乡下尚有土地,种着粮食,每年都需要运到城中买卖。”

  “而拉运粮食的牛车众多,每每过关都需要极长时间,还要交上大额税银。”

  “实则旁人都会打点城门守备,是以他们也未曾发觉王陆有何不妥。”

  “三月前,王陆如同往年一般,派人押运陈粮入城,运粮之人,同从前的不一样。”

  “王陆自焚后,官兵已经搜捕过他乡下的屋舍,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唯独这一处,王家存放陈旧粮草的废弃屋舍,他们只略清查过一回,便再无曾勘察。”

  苏淮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赵明修随口应了一声,“嗯。”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已人去楼空的破旧房子里。

  地上杂乱无章的堆放着枯草,筐篓。

  而今最中间的地方却被撬开,底下竟是空的。

  苏淮低声道:“陛下,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赵明修让人递给他火折子,朝昏暗的空洞里看去,里面竟是摆放着被褥,烛台,被褥用料乃是上等绸缎,烛台也非寻常百姓所用的普通蜡烛。王陆不过一个每年二十两俸禄的笔帖吏根本买不起,除非是住在此处之人,身份不低。

  而见屋中尚且干净,便知藏身于此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过长。

  “赵玥先前藏身之地,定是此处。”

  赵明修听出了他自责之意,淡然道:“他心思缜密,常人难比。”

  “他敢在京都现身,便表示他已经安排好了数条退路,得以保全他的性命。”

  他与赵玥对对方了若指掌。

  今次晚了一步,让他抓到赵玥。

  赵明修并未因此而懊恼。

  要抓赵玥并不算难,可要让异心之人皆浮出水面,却是太难。

  而且,他心中的某个想法如今隐隐得到了一丝应征。

  苏淮心中思索,方应道:“陛下,您安排的人马昨夜里已经动身,想必不出五日,五百里之内的都府皆会收到消息。”

  “嗯。”赵明修点了点头。

  既然禹都已经无事,苏淮又问,“咱们可要启程回京?”陛下来禹都的目的也都已经达到,禹都还不算安全之地,陛下千金之躯,不可在此久留了。

  赵明修却没有应下,“不急。”

  “你带人先行回去,朕三日后再归京。”

  苏淮一愣,三日后,禹都城后日要重开女儿节,刘都府带着禹都官员登了许宅的大门,跪请长公主出席女儿节。

  他对长公主了解颇多,知道她一贯待人心软,被这样一求,自是答应了要参加。

  那陛下呢,陛下在此多留三日,是因为长公主?

  苏淮心中一动,忽而隐隐窥见了天机。

  赵明修淡然看向他,一双眼似是洞穿了他心中想法,“苏卿。”

  “臣遵命。”苏淮忙低头领命。

  *

  “真没想到,陛下会下旨让刘大人重办女儿节。”百灵搭配着赵云兮女儿节那日要穿的衣裳和首饰,一边颇为感慨道。

  “肯定是陛下知道您养病无聊,这才下旨的。”

  知晓大侄儿身处禹都,却什么也不能说的赵云兮:“……”

  鸣音端着茶进来,严厉道:“百灵,陛下一心是为禹都百姓,你还不慎言。”

  “我错了。”百灵忙一吐舌头。

  赵云兮倒也不是很想参加女儿节,只是女儿节的热闹,让她难免想起了一个人。

  对啊,她可以相邀大侄子一起参加女儿节,与民同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