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王爷每天都在想逃婚>第十一章 荒漠篇·朋友

  “我这就去。”顾拾白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干眼泪,便急急忙忙往伙房去了。他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得亏没让慕千里看见,否则又要笑话他哭泣包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是军队士兵们的团宠,而且现在的他还是一个七岁半的小男孩呢。

  杨悠云走进营帐,服侍着慕千里喝完药,帮他掖好被角,便坐在一旁的高木櫈上缝制新衣。常言道,过新年穿新衣,边漠虽不及京都方便,但每年过年,该有的新衣不能少。早在今年年初,顾覆霖便从乌雨镇进购了一匹布料交给自己的夫人,让她为军中的每个士兵都赶制出一套新衣。现在兵士们的新衣都缝制好了,就差这两个孩子的新衣没有裁了。

  慕千里时不时咳嗽几声,引得杨悠云不时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上前看几眼,见他没事,方又坐回来缝制新衣。好不容易等慕千里睡熟,周围安静下来,杨悠云正专注着手里的活,却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用猜想,杨悠云也知道是谁回来了,恐那人惊了帐中孩子的安睡,杨悠云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出去。

  出了门,果见顾覆霖气势汹汹的跃下马来,转身便要往两个孩子的营帐走去,走到一半,却正巧碰上了从伙房煎药回来的顾拾白,见他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不由疑问道:“谁生病了?你母亲?”

  说完,下意识的转头往杨悠云的营帐望去,却见杨悠云安安稳稳的站在那儿,一点儿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正要继续追问顾拾白,却听顾拾白接着他刚才的问话回答道:“不是母亲,是阿千病了。”

  “阿千?”顾覆霖将这两个字在心里过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正是他要找去算账的那个臭小子,现在倒好,这帐还没算,这臭小子竟先病倒了?!只是他这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又找谁发泄去?

  思来想去,还得找陈柄,若不是陈柄把这姓慕的臭小子带过来,他又怎会帮自己的死对头含辛茹苦的养半年娃?对,就赖陈柄这小子,顾覆霖越想越气,索性转身,重新往自己的马跟前去。

  杨悠云见状连忙上前迎过去,拦在顾覆霖面前,焦急道:“夫君这是往哪去?”

  “还能往哪去?”顾覆霖推开杨悠云的手臂,一跃上马,骑在马背上,调转马头愤然道:“老子现在就去掀陈柄的坟。”

  顾覆霖在气头上,杨悠云自知劝不住,便索性任由他去了,反正依顾覆霖的个性,这坟即使今日被掀了,来日又会被重塑回去,她又何必如此劳心呢?想到,便回头催促自己端着药碗傻站着的儿子:“还不快些把药端进去,一会儿该凉了。”

  “哦哦,是。”顾拾白连忙端着药碗进了营帐,见慕千里在榻上熟睡着,不好吵醒他。可手里的药若是不喝一会儿便凉了,正为难着,幸好杨悠云不一会儿便走进来,见他杵在那,使唤他道:“你把阿千叫醒吧,等了喝了药再睡。”

  “我……我不想。”顾拾白抿了抿唇,他看着榻上慕千里,双颊因为高烧变得绯红,躲在厚重的被褥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楚楚可怜,他实在是不忍心唤醒他。

  杨悠云责怪的看了儿子一眼,走过来,端走儿子手中的碗,坐到榻边,轻摇着慕千里,边向儿子训话道:“你若真心疼他,就该唤他起来喝药,否则这病只会越拖越重。”

  “母亲。”慕千里半浑半醒间,轻声唤道。坐在他枕边,正要给他喂药的杨悠云听到这话,不禁手抖一下,顷刻酸了眼眶,忙将他抱进怀里,拿勺子一勺勺给他喂着药,一边怜道:“可怜的孩子,小小的年纪便遭遇刺杀,与父母分离,如今又得一场大病,可怎样才好呢?”

  顾拾白在一旁听着,也不由湿了鼻子,凑到自己母亲面前,趴在母亲膝上低低的哭,一边又紧紧拉住慕千里的手,期望他早些好起来。

  这幅药喝下去,慕千里又昏睡了半日,方才退烧。正巧,那气势汹汹说要去掀坟的大将军也驾马回了营地。杨悠云听到那熟悉的马蹄声,一如既往的迎出去,只见顾覆霖灰头土脸的下了马,将马缰往旁边的一个士兵手里一扔,便有气无力的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杨悠云连忙跟过去,凑上前一看,顾覆霖双眉紧锁,脸色黑沉的就像有人把墨泼在他脸上,又写了一个大大的“累”字。瞧这精疲力竭的样子,难不成真把陈柄的墓给掀了?!杨悠云想着,连忙问道:“夫君真去掀坟了?”

  “掀坟?!老子倒正想掀他的坟!!”顾覆霖就像一颗埋在地里,进了水的地雷,“轰”的一声炸开,又“呲”的一下没了动静,遛着一串白烟,不甘示弱的警告别人:”但老子不像他,不讲兄弟情义!”说着,语气里带出些许哭腔,恨铁不成钢的在自己身上猛锤了一下:“真是倒大霉了,被南王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得替他养娃。”说完,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了自己的营帐,只留下杨悠云一个人,站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叹道:“真是作孽啊。”

  慕千里这一病,到过年时,才大好了,只是依旧受不得风寒,终日只能躲在帐篷里烤火取暖,外面的人都在热闹,唯有他和顾拾白的帐篷里冷冷清清。顾拾白时不时从外面带回些好吃的,只是这些好吃的大多都是生病人的忌口,慕千里浅浅的尝几口便抛在那了。

  因而顾覆霖进来时,总能看见几个油炸的面果子被抛在桌上的瓷盘里,他因此大发雷霆,将这几日来郁结的不爽通通发泄出来。杨悠云这时总会担心他吓着孩子,急忙将他请出去,劝说一顿,才重新放他进来。

  他再次进来时,态度和缓了一些,但看见慕千里依旧没好脸色,慕千里因此也少招惹他,有什么话都寻问杨悠云:“杨夫人,我生病糊涂的时候,听你说我的母妃也活着,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杨悠云眯眼一笑,语气亲和道:“是你父王亲自给阿白他父亲写的信,你还不信吗?”

  “呵,可不是。”顾覆霖每每这时,都会阴阳怪气的补上一句:“若不是他亲笔来信,我倒还不至于气死。”

  “你现在不也没气死吗?”慕千里这个时候,往往壮大胆子回上一句,顾覆霖气得扬手便要揍他,结果被杨悠云和顾拾白一块拦住,顾覆霖一肚子火不敢对杨悠云发,只能对顾拾白低吼训斥:“小兔崽子,老子白养你了,这姓慕的小子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

  顾拾白被他爹训的不置一言,踌躇半晌,挺起身板坚定道:“阿千他是我的朋友。”

  “他是你的朋友,我还是你爹呢,小兔崽子你跟我出来,我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顾覆霖说着,就提起顾拾白的衣领,就把他拉倒账外训斥去了。

  营帐里剩下的两个人则听着外面传来的训斥声,相视着默默一笑,这样平淡而美好的日子持续了一整个新年,到了新年末,军营里的兵士们又重新操练起来。万物新生的时节,那些侵扰乌雨镇的沙匪又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时不时派一波人在镇上强取豪夺,待顾覆霖带兵前去,却又逃的没影了。如此几番,一来二去,顾覆霖被这群狡猾的沙匪气得没了脾气,干脆率一队兵士驻扎在乌雨镇上,等着那群沙匪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