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心知不便让圣上久等, 更不该真接下这活计,连连推辞不肯点人,谢启也忙站起来帮着推辞, 只说幼儿无知、不堪如此重任, 等语。
皇帝却是铁了心硬要谢宁曜点人,实在推辞不过, 谢启才说:
“曜儿,你既承蒙圣上如此厚爱, 便放心大胆的说来,只是素日里你最顽劣, 到底是说不好的, 也只能跪谢天恩浩荡,叩请圣上以小儿懵懂之错着家法责之。”
皇帝又笑着宽慰了父子俩几句, 还命谢宁曜随心所欲。
谢宁曜大大咧咧的说:
“请圣上恕罪,曜儿实在不知该点谁, 若依着我的心意,那、那我就给我自己,我这样不学无术又极怕吃苦受累, 这辈子都只能当个纨绔。
别说功名爵位, 我能少给家里惹事,少得罪些世家公子同窗, 就已是我的造化, 是家里万幸, 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得侯爵, 我不给自己, 难道还能便宜了旁人?”
底下众人听后都有些忍俊不禁,有的甚至已经笑了出来, 纷纷想着,这谢宁曜还真是个只长一副极好皮囊,全然不长脑子的草包!
但凡晓点事的都知道这种赏是不能指给自己的,这话一出,等会儿无论是点给谁,对方原本怀着十分的感激之情,也只能剩下五.六分了。
更何况圣上何等英明神武,最厌蠢笨之人,这番不过脑子的糊涂言语,天子听来不知多嫌弃。
皇帝先是愣了愣,他也万万没想到谢宁曜竟会这样回答,随后便爽朗大笑起来。
他先是拉着谢宁曜的双手,又如同最慈爱的长辈一般摩挲着谢宁曜的头脸,怎么看都爱不够的样子,一面说着:
“这方是赤子之心!朕甚爱之!莫看众卿个个都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却总不愿跟朕吐露半字真言,朕富有天下,却实在为孤家寡人一个,还是曜儿最合朕意、最得朕心。”
众人均跪拜下来山呼万岁,谢宁曜忙也跟着跪拜叩首。
皇帝先将谢宁曜扶起,再随意摆了摆手说:“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宁曜受宠若惊,即便他在宫里住过些时日,也总被召进宫替皇帝解闷,替贵妃娘娘聊解膝下无子的苦楚,算是天子跟前常往来的,他却从来看不透半点圣上的心意。
主要是他们的这位圣上太过多疑善怒,别说朝臣们不敢在皇帝跟前乱说一个字,就连受宠的皇子公主都不敢冒犯天颜。
谢宁曜当然明白这是“帝王权术”,哪个帝王不是孤家寡人,即便再和善的君主,臣下也不敢真与天子交心,更何况是这等最擅御人之术的君王。
底下群臣以及诸多皇亲国戚早已悔不当初,刚才怎么嘲笑谢宁曜,这会儿就怎么被圣上所言啪啪打脸。
他们现下才明白谢宁曜这招是真高明,这叫“无招胜有招”,返璞归真方是上上之策!
皇帝郑重其事的说:“朕许曜儿,许谢宁曜、谢扶光,以后不论有无功绩,朕既如此喜爱你,自会给你更好的爵位,这会儿另选他人才好。”
谢宁曜当然明白,皇帝不会把爵位给他,这番话不过是说来让圣上高兴的,谢家功高震主,他就更该将纨绔的戏码演好,至少可以暂缓皇帝的猜疑忌惮。
他又想家里除了三哥都已有爵位,实在不该再要,且三哥才不愿要这样空手得来的爵位,将来打胜仗归来封爵才是真霸气!
众人都明白谢家已太盛,即便谢宁曜又指给自家人,皇帝肯定还要找各种借口不给。
他们愈加后悔之前实在有眼无珠,怎么就没有好好巴结谢宁曜,虽最终给谁还是看圣上心意,但被谢宁曜提起总有更多的可能得到。
谢宁曜也明白皇帝不会将爵位给谢家任何人,于是说:
“圣上,我想给李及甚可以吗?他出身微寒、屡屡困顿,却不坠青云之志,总能致力于学,我最贪玩,他每每被我带累,从无怨言,我觉得他很好,就想给他。”
皇帝又被这番稚子言语逗的笑了起来,大手一挥道:“那便依曜儿的。”
李及甚连忙跪谢拜辞,只言自己毫无功绩不该受此隆恩。
皇帝却说:“朕亦知你不该受,可曜儿偏要给你,朕也无法,谁叫朕拿他当亲儿子待,比亲儿子还喜爱,哪有三番两次驳回他的道理,你只感激他就是了。”
李及甚便不再推辞,欣然领受,行大礼跪谢天恩。
皇帝笑着说:“阿甚,少年心事当拏云,往后更要多加上进,方不负朕为你开这先例,也不负曜儿对你的恩情。”
李及甚自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之言、豪情壮志之语。
一番闲话之后,皇帝一声令下围猎开始,皇帝酷爱骑射,即刻骑马入林,近臣等忙都跟了上去。
如今虽这头筹已给了李及甚,但还有许多次等奖励也都很值得争抢,比如免罪金牌一张,圣上亲笔题词的画圣真迹一幅,并金玉珠宝等,不必赘述。
谢宁曜和李及甚原也骑马跟着圣上去打猎,见皇帝兴致极高,已完全不在意到底哪些人跟着,他俩便逐渐放慢速度,继而避开众人绕回了营地。
营地早搭起许多帐篷,达官贵人们玩累了可随时回此休息,帐篷按照家族以及职位分配,官职越高家族越强盛,帐篷自是越豪华,且位置更好。
谢宁曜与李及甚骑马并列而行,为不引人生疑,故意走很慢,谢宁曜笑着说:“阿甚,如今我可该尊称您为侯爷了。”
李及甚道:“不敢当,我便是做了天上的星官,你还不是照样拿我做下人使唤,一个不乐意就要动怒骂人,高兴了就拿我戏耍。”
谢宁曜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你既这样说,我往后就这样做。”
李及甚提醒道:“先办正事,别成天就想着玩。”
……
两人闲聊着来到华家的帐篷前,一齐下马入内,只见华慎独自坐在里面喝闷酒。
谢宁曜坐到他旁边,笑道:“慎表哥,纵然你对打猎没兴趣,也该出去跑跑马看看风景。”
华慎先是恭贺了李及甚得封侯爵,随后才说:“阿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好独处安静,原就不想来此,无奈家里太爷定让我来。”
谢宁曜一把夺过华慎的酒壶喝了一口,吐舌道:“好辣好烈的酒,一点儿也不好喝。”
华慎夺回酒壶,严厉训斥:“小孩子家的哪能喝酒,让昀大哥知道,我也要挨骂,你这贪玩淘气的脾性总不改,让我说你什么好。”
虽则谢宁昀与华慎的年龄相当,但谢宁昀先出生几天,华慎从小就叫他大哥。
李及甚连忙去旁边桌上倒了一大碗酽茶过来,说:“快漱口,压压就好。”
谢宁曜喝了两口茶,笑道:“慎表哥,你就出去随便逛逛呗,也不算白来这一趟,我可听说夏日霜山上有灵狐出没,那灵狐极白极美,只看上一眼便叫人终身难忘。”
华慎心知表弟是在“借物喻人”,将永淳公主比做灵狐实在很恰当,古灵精怪且遥不可及。
他只装作不懂,摆手道:“阿曜,你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快些去玩你的罢,别在我这里耽搁了。”
谢宁曜却说:“表哥,我听说那灵狐最常在北面山顶最茂盛的树林中出没,灵狐奇着呢,但凡看上一眼,也能沾染些许灵气,让人飘然若仙。”
华慎敷衍道:“好,我知晓了,快去玩你们的罢。”
谢宁曜见表哥眼神多次触动,心下已有八九分把握,慎表哥性子倔,多劝只会适得其反,他果断拉起李及甚的手腕往外走。
他们出来便骑马往山顶跑去,中途遇到了特意来找谢宁曜玩的方觉明、萧立鹤,他两人自然也是跟随家中大人来的。
方觉明笑着说:“阿曜,你总不来上学,我们都很想你。”
萧立鹤喜道:“扶光、阿甚,如今你们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叫我们好生羡慕,扶光刚才真长脸,平日里那些老说你纨绔的王孙公子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谢宁曜今天有正事要忙,实在没空和他们玩,只说:“你们先去玩,我有空自会来寻你们,我不来寻,你们也别来找我,明白吗?”
萧立鹤很聪明,忙道:“扶光,你放心,我会看着觉明,不让他犯傻。”
方觉明原也不是爱犯傻,他只是家里太宠,娇生惯养长大,不耐烦迁就人,更不耐烦伪装而已,他笑着说:
“扶光,你只管忙你的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况且我不敢惹你生气,但凡与你赌气一时半刻,我都抓心挠肺的难受。”
谢宁曜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策马扬鞭而去,李及甚紧跟在他身旁。
方觉明呆呆的望着谢宁曜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萧立鹤将马鞭在他跟前晃了晃,笑着说:“人都跑的看不见了,你还发呆呢,真要变成望夫石不成?原来我们的觉明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娇小姐,深爱某郎君而不得。”
方觉明微怒道:“再敢胡言乱语,撕烂你这张臭嘴,阿曜是我们的老大,我、我只是太无聊了,没有扶光,干什么都无趣。”
萧立鹤神秘兮兮的说:“觉明,这原没什么,富家子弟养的那些清俊小厮书童都为此好,就连正统史书也有记载诸多皇帝亦好于此,断袖分桃也算佳话。”
方觉明气道:“我没这种想法,从前往后都绝不会有!我只是喜欢阿曜的脾性,和他在一起我最开心。”
萧立鹤笑着说:“其实你会喜欢阿曜再正常不过,谁不爱扶光,他可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即便他是个纨绔,照样让多少高门贵女冒险也想嫁他,全天下有龙阳之好的怕是看他一眼也终生难忘的。”
方觉明气的扬鞭差点抽在萧立鹤身上,怒道:“你今天是不是非得惹我和你打一架,阿曜是我们的老大,我怎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萧立鹤也不过就是贪玩试探方觉明而已,他连忙安抚:“好好好,知道了,我再也不提。”
……
谢宁曜与李及甚很快就来到山顶,只见众人全忙着打猎,为了不让人生疑,他们一边打猎一边寻找永淳公主的身影。
李及甚原就身手不凡,骑射自也是顶尖的,即便忙着寻人,只要看见猎物,他都能一箭致命,且不用下马捡猎物,打马过去弯腰就能轻松拾起。
谢宁曜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想:这腰腹力量真绝!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吗!
李及甚将猎物挨个排放在谢宁曜与自己马背上,这样就显得他们也在用心打猎。
没一会儿两人果然在山顶的密林中见到了那抹灵动的雪色。
永淳公主身边跟着一群护卫,公主正在发怒:“快些去把阿曜给我找来,你们这群木头让人看着都烦,找不来阿曜,你们也别回来了……”
为首的护卫立即派了几人去找,其余的照样围在公主身边保护。
永淳公主挥舞着长鞭使劲儿抽在为首的护卫身上,驱赶:“是你非得逼我动手,有你们看着,我还打什么猎,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这护卫指挥使只能一声不吭的抗打,不敢辩解,更不敢躲避,没一会儿,头脸身上就被打的全是血。
谢宁曜一边打马过去,一边说:“阿芷,你也太刁蛮了些,他们不过奉命行事,这密林中不乏猛兽出没,不比跑马大道上有围栏安全,若你出了什么事,他们九族都难保。”
李从芷高兴的忘乎所以,即刻跑到谢宁曜身边,从他马背上提溜过一只大兔子放自己马背上,笑道:“也就你敢说我刁蛮,换做旁人,看我不抽烂他的嘴!”
谢宁曜严肃道:“阿芷,我没和你开玩笑,既或是没碰上猛兽,突然跑出来个野猪什么的,马儿受惊,坠马也很危险。”
李从芷笑着说:“知道了,阿曜,我可还比你大几岁,正经也该我这个阿姐教训你,你反倒教训起我来。”
谢宁曜笑道:“哪有阿姐抢弟弟猎物的,不若愚弟带阿姐去打猎罢。”
李从芷意味深长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猎物都是这位新侯爷帮你打的,果然你眼光不错,新侯爷属实厉害。”
谢宁曜笑道:“阿姐真是独具慧眼。”
李从芷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我很快就要与你二哥成婚了,到时你不许喊我嫂子,还叫我阿姐、阿芷就好。”
他知道古代最忌讳的就是待嫁闺中的女子大谈夫婿,也就公主敢这样,他便悄声试探着问:“那你觉得我二哥到底怎么样?”
李从芷想也没想就说:“自是极好的,长的英俊非凡,又是少年将才,父皇给我选的,准没错!”
谢宁曜:……任务难度直线飙升。
三人闲聊中不知不觉就已来到猎物较少,狩猎的人也最少的北面山顶。
永淳公主在李及甚的提示下,很快就猎到几只野兔、山鸡,这让她兴奋不已。
谢宁曜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下马来玩,永淳公主自也跟着下马,两人在密林间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李及甚虽不与他们玩,却也紧跟着。
没一会儿,只听得谢宁曜大叫一声:“阿芷别过来,好像有蛇!”
李及甚一面疾跑过去,一面说:“阿曜,你莫动,我来捉蛇,别怕,什么蛇,我都能捉,公主殿下,您千万别过来。”
公主很怕蛇,也很担心谢宁曜,她向护卫下令捉蛇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跑了过去看。
这时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来,他挡在公主身前,气道:
“阿芷,你还是这样不听话,阿曜、阿甚都说了让你别过去,阿甚再如何厉害,他也只能护得住阿曜一个人,你过去,你让阿甚保护谁的是!”
永淳公主最刁蛮任性,却很愿意听授业恩师的话,她连忙解释:“师父别生气,我只是太担心扶光。”
因华慎主要教永淳公主书法,故而公主不称他为夫子,只叫师父。
谢宁曜突然大叫:“慎表哥,蛇好像跑你们那边来了,你快带公主殿下上马!”
永淳公主顿时吓的不行,跳起来抱住了华慎,就挂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说:“师父,我怕。”
华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安抚道:“别怕,师父带你上马。”
谢宁曜见进展很顺利,心底已是乐开花,他就是想给永淳公主制造“吊桥效应”,这是最快催生感情萌芽的妙招。
吊桥效应就是指一个人在及其紧张害怕的情况之下,就会心跳加速,若这时再遇到另一个人,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便很可能将这种心跳加速理解为对方让自己心动。
华慎急忙将公主抱上马,公主扔紧攥着他双手不放,华慎不住的安慰:“阿芷别怕,有师父在,一定没事。”
李及甚抓起草丛中的蛇,抽出腰间佩剑,一斩为二,并说:“殿下,不过是山里常见的草花蛇,无毒,您也不必再担心,这附近应该再没有蛇。”
永淳公主原就胆子颇大,只是怕蛇虫而已,见蛇已死,她立马跳了下来看。
华慎忙道:“微臣怎么就教不会你,堂堂公主殿下,怎可如此轻浮,那蛇有什么好看的,脏了你的衣袂鞋袜,岂不有失体统。”
永淳公主笑着说:“师父先戒酒再来训斥我罢,华家乃诗礼簪缨之族,师父当年亦是探花郎出身,如今却日日酗酒,看来华家家法也不过如此,若是有皇子敢这样,早被父皇打断腿了。”
华慎是有苦难言,他等了心中的明月这么多年,深知这明月永远不会照向他,可他愿意一直守下去,终生不娶又如何,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美酒相伴也足够了。
永淳公主见师父如此失落,连忙安慰:“师父,阿芷错了,不该这样说你。”
华慎苦笑道:“你又没说错,我早已没资格再管你。”
永淳公主急忙说:“师父永远都能管我,师父上次教我写的瘦金体,我都没学会,你也不再主动来教,还要我传召,可见你如今和我多见外!”
……
谢宁曜与李及甚见两人聊的很好,赶忙悄悄的骑马走了,只剩下一堆护卫不知该藏到哪里去,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两人也没兴趣再打猎,不知不觉就回了营地中谢家分得的帐篷里。
两人喝茶闲聊了一阵,谢家三兄弟先后都回来过,他们主要是担心谢宁曜前两天中暑没好彻底,故而牵挂的紧,总是忍不住要看看弟弟的。
三个哥哥都嘱咐了许多,又见弟弟面色红润也就放心了,他们三人都是皇帝跟前的近臣宠臣,看了弟弟就又回去了皇帝身边。
谢宁曜将鞋袜都脱了舒服的躺在塌上,让风住为他捏肩捶背,笙竹为他扇风,好不享受。
李及甚坐在谢宁曜旁边,也不让小厮们伺候,他还为谢宁曜端茶倒水。
旁边倒是还有几个贴身小厮,谢宁曜却不爱让他们伺候,只因他们没那么机灵,还没调教顺手。
风住连忙说:“兰廷、锄禾,你们有点眼力见,甚少爷也累了,快些伺候着。”
兰廷与锄禾均是谢家老太太为李及甚精心挑选的贴身小厮,两人不仅样貌端正且小小年纪便十分沉稳,更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又肯学肯长进。
风住作为跟了谢宁曜好几年的一等小厮,他如今主要的任务便是教兰廷、锄禾各种规矩,让他们能更好的伺候新主子。
兰廷与锄禾原只是三等小厮,分在老太太外院当差,许多贴身侍奉主子的规矩都不懂,需得加紧学。
风住虽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好在两人聪明,一教就会,风住倒也喜爱教他们。
李及甚道:“我不累,现下用不着他们伺候。”
兰廷、锄禾早已学的十分熟稔,只是他们知道甚少爷说不用他们伺候就是不用,他们也不多余解释给风住听,以免甚少爷不高兴。
谢宁曜笑着说:“瞧瞧,贴身奴仆都像主子脾性,真真没错,阿甚不言不语的,兰廷、锄禾也这样。”
李及甚道:“是我不让他们多嘴。”
谢宁曜今天高兴的很,且歇息够了,又玩心大起,盯着李及甚说:“啧啧,这虎背蜂腰大长腿,你不做锦衣做盗贼!”
李及甚无奈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么就成了盗贼?”
谢宁曜一往情深的说:“你偷走了我的心。”
李及甚:“……”
谢宁曜:这情话有点太土了,我自己都受不了!我在干嘛啊!
李及甚怒道:“谢宁曜、谢扶光,你安心想气死我不成?往常在家也就算了,这是什么地方,外面人来人往,你觉得这帐篷能隔音吗……”
谢宁曜原本想着是自己太过火了,言语冒失,也就不回嘴,可李及甚今天竟成心要与他大吵一架,他就不是一个能受气的,顿时两人就吵的天翻地覆。
李及甚是吵给外面人听的,但谢宁曜并不知道,只认为是李及甚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