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好奇地看了虞汐一眼, “什么目的?”
虞汐毕竟之前没有和沈欲好好的交流过这个问题,关于哥哥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他了。
此时, 她理了理思绪,一点点给他说道:
“那天打开石狮子用的木盒子想必你也看到了?”
“嗯。”
“那是我父亲和哥哥留给我的东西。当时在书院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的。”
她这么一说,沈欲瞬间就已经把线索都串到了一起。
“你去夜安, 是因为里面留了线索?”沈欲直接说道。虽是疑问句, 但语气里却依旧和之前一样, 是笃定的。
虞汐展开手里的画纸,“当初船长说,哥哥是在去往邺都被害的, 我当时其实很奇怪, 既然目的地是邺都,为什么还要我去夜安?……但我现在知道了。”
虞汐一边说,一边回忆道:“小时候哥哥最喜欢和我玩解谜的游戏, 有时候要送我什么礼物,都会设置成解谜的模式, 让我解开了自然能拿到。”
“我们整个过程是:通过漕运船,发现了小渔村的秘密,然后再发现了布政司走私武器的事情, 得知有虞家的人暗中在购买武器。”
“如果我们直接来邺都, 那势必不会发现这些。哥哥要我先去找漕运船, 让我们发现武器交易和他当年遭人袭击的事情, 想必最大的用意就是告诉我, 虞家的叛国罪有着很大的隐情, 虞家亲戚里出现了叛徒。”
沈欲想了想, 道:“我们来拼凑一下你哥哥的时间线吧——
多年前,他应该先是发现了这笔走私买卖,是借着虞家的名义来的,但是他作为你们虞家的掌舵人之一,却不知道是谁在搞这些。
武器买卖是大周明令禁止的,他不好大张旗鼓地查。
再加上武器都是通过漕运船贩卖的,所以,他故意用了漕运船想要去试探他们。
但可能去之前,早就料到了结果不会太理想,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给你留了图,种了夜庭树,等等。
如果一切顺利,他可以轻松地解决他们,但出现了意外。”
虞汐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和她猜想的一样。
所以,哥哥就会忽然失踪,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但只有一个点她没想明白,那就是父亲又在这个中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他知道的到底有多少?
还有伯母那句父亲的死就是后果,难道意味着父亲其实已经查到了他们背后的人?
可正是因为查到,所以才死的嘛?
虞汐还记得父亲那一夜的疯狂,她没看错的话,是父亲亲自点燃的家里,并没有任何人胁迫?
那他又是为何要如此呢?
哥哥的虽然明白了,可父亲的这一条线却还是模糊的。
不过,好在现在算是有了些眉目了。
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伯母背后的人。
接下来,只要能把这个人揪出来,那虞家的事情也就能得到彻底解决了。
沈欲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此事我们需从长计议,他们把这艘船拆了藏在这里,显然就是不希望别人发现。如今暴露了,他们只会更加谨慎。”
越接近真相,虞汐内心就汹涌的越发厉害,但她表面依旧克制着:“不,我还有那笔钱。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欲看着她,两人之间的默契,始终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这一句出来,沈欲就大概能猜到了她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一如既往地桀骜,道:“好,那我就陪你等他们来。”
虞汐有一瞬间的恍然,抬眸看向沈欲的时候,他那张俊逸无双的面容上,依旧带着对她的包容和了解。
就好像她如果说今天要把天给掀了,他甚至都不会问为什么,直接就动手帮她掀了。
这段时间,虞汐心里始终记挂着伯母的事情,不知不觉自己都没发现,她对沈欲的依赖和信任,似乎比之前更胜了。
明明总劝诫自己该保持距离的时候,要保持距离,但她又总是一不小心就和他越靠越近。
甚至,不隐他,不知从何时起都都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两人在地牢相依为命的日子。
比起危险,只要在彼此身边,似乎一切都不值一提了?
人越长大,往往对自己的情感就思虑的越多。
沈欲发现了她突如其来的安静:“怎么?在想我们的事情?”
虞汐眼神微闪,“没有。”
沈欲眉眼带笑,似乎知道了,却并不拆穿,“你我之事,等解决完了他们,我会和你慢慢算的。不急。”
“……”
好吧,每次他一说这种话,虞汐就会有些莫名的紧张。
瞬间就忘了刚才还在纠结的事情,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接下来的筹码上。
他们再次来到了将军府。
谢将军早已等候许久。
沈欲特地走出去外面,把大厅留给了二人。
虞汐甚至都没有等他开口,便率先说道:“关于父亲留给我产业的事情,我想和谢叔叔聊一聊。”
谢将军示意她先说了看。
虞汐开门见山道:“那日,若不是谢叔叔在,我这些产业也留不下来。我知道谢叔叔这些年一直在为边关的军饷操心,所以,我打算将这些产业全部赠予叔叔,就当那日的救命之恩了。”
话音刚落,一阵静默。
就连谢稻之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天有净观和沈欲在,其实他还真没怎么顾虑到她,可她竟然把全部功劳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谢稻之一时还有点没法转过弯来,再次确定了一遍:“你要全部都给我?”
“是的。”虞汐的语气里带着肯定。
“那可是……不少的的钱,你都不要了?不后悔?”
虞汐笑了笑,“没有这些钱,我也过的好好的,有了又能如何,没有又如何?父亲以前常对我说,虞家的财富不是属于我们,而是属于天下的。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更何况谢叔叔要这些钱,都是为了守卫大周,我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当然,要是谢叔叔那这些钱私用,比如我伯母那样,我自然是不会给的。”
谢稻之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些年为了要钱,他可谓连这谢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他太清楚,要从这些商人手中拿钱有多难了。
而她自己的处境也算不上多好,没想到,竟然能有如此胸襟和气度,倒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许久,谢稻之才说道:“之前你找我帮忙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想借我的手做一些事情,我想过你会给我一部分,但没想到……会是全部。难道你从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打算好了?”
“不错。”
谢稻之其实还是有些想不通,“你有沈欲在身边,其实用不到我。”
虞汐地视线扫了一眼门外,“我不希望沈欲动兵,会对他不好。他到底只是个文官。”
谢稻之愣了愣,“你倒是护着他。”
虞汐没有否认。
虽然找沈欲和找谢将军的确是一个结果。
甚至,找沈欲这些财富也依旧会是她自己的。
但这调动兵马,还是跨境调动,这就太敏感了。
这后续带来的麻烦,对她没什么,对沈欲却不小。
所以,她从一开始想的便是用谢将军的兵马。
更何况,如今这笔钱,是肯定瞒不住的了。
当年皇帝不拿,也许是因为不知道在哪里,也许有别的考量,但现在,朝廷那边早晚会知道。
不是所有的钱,都能安心地握在手里的。
有些财富在手上,也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虞汐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多少,如何自保,还是有不少心得的。
谢稻之到底是个爽快人,活得久了,很多事情看得也更深远,商人永远都在权衡利弊,谢稻之和虞汐互相看了看对方,彼此心知肚明。
但他们都不介意这样的利用,毕竟各取所需,双赢,没什么不好。
他没再多问,“我替边疆的将士先谢谢你了。”
虞汐含笑行礼,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谢叔叔,我如果这些钱不捐,你会杀我吗?”
谢稻之又一次愣住,半晌,神色平静道:“我会抢走一部分,因为战士们需要。”
个人情感在家国面前,永远不值一提。
这是谢将军的行为准则。
也是他能驻守边关的原因。
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他甚至是不介意牺牲的。
这就是将领残酷又无奈的一面。
虞汐能懂。
所以,她觉得父亲留下来的这些财富,也终是要花在大周身上的。
想必父亲就算活着,也会这么做吧。
虞汐到底帮谢稻之解决了大麻烦,心情特别好,“上次忙着处理你们的事情,也没好好聚聚,就当我的谢礼,叫上你那些朋友们,三天后一起来我家吃个饭吧?”
虞汐:“好。”
三日后,谢将军有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周。
同时,她也带着净观和沈欲一起过去了。
齐贤作为县令,自然也在其中。
可是,饭才吃到了一半,沈欲率先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主动问道:“谢将军这府上的人,倒是不讲规矩,怎么主人还没散席,他们就先撤了?”
谢稻之一听,刚想说这沈欲是来找茬的?
扭头一看外面,瞬间脸色就变了,当即从主席位冲了下去,大喊:“大李!大李!”
外面没有任何回答。
席间的音乐戛然而止。
谢稻之跑了出去,而外面哪里还有什么活人。
全都横七竖八的死在了地上。
而每一具尸体上,都插着箭。
谢稻之无比意外,刚要说什么,一支箭忽然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耳畔射到了门边。
谢稻之厉声呵斥:“谁?”
紧接着,将军府的高处,屋顶等,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们,所有的箭口对向了他们。
同时,躲在院落里,各处的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刀剑。
他们被彻头彻尾的包围了。
虞汐眼眸一沉,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说:
沈欲:老婆果然棒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