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烟花曲>第49章 内忧外患

  容非逸用了两天的时间,把来义乐城后这段时期内,所打探到的各种零零碎碎的新情报整理完毕。

  有用的情报实际并不算多,倒是他这日事毕后出门,在街上偶遇凌辉,两人去茶坊聊了会儿天,熟络起来。

  凌辉这才知道他是新官上任的那位归德将军,却见他比凌耀长不了几岁,性格也相仿,便也是将他当做弟弟般看待,聊到兴起时说了件自家医馆发生的事。

  上个月末,闻人渊与容非逸还没到义乐城之前,城中有一富商患了急病,头疼发热,咳嗽时竟咳出一大滩血来,家仆找来凌家的妙存坊,重金请凌温硕出诊。

  那凌郎中去那富商家中看过病情,发现是那富商染了冬瘟。

  凌温硕知道这冬瘟非同寻常风寒,稍有不慎便会传染一家,甚至殃及全城,只能先找艾叶、雄黄混了香油,让那富商及其家中众人涂于鼻窍中。

  他又令其严闭家门,焚熏艾草,若有谁再觉得头疼脑热,便也挪到外头去,给病人用过的东西也全换了新的。

  只是他一时寻不出根源,且这富商的病症奇怪,用于治疗冬瘟的药方竟失了效用,几天过去不见好转。

  凌温硕见药方无效,便与凌辉提了这事,想研究出个更有效的方子来,正一筹莫展时,恰好被一对年轻男女听到。

  这一男一女近两三个月来,每过半旬就会到医馆抓些温养气血的药材,在妙存坊内大致混了个脸熟。

  其中那名男子听到凌温硕所言后,当即让他带自己去那富商家里,称自己能将其治愈。

  凌温硕知道这对男女也会些医术,听他一再担保,将信将疑地带着他又返回富商家中。

  没想到那男子扎针开药一通操作,几日后富商真就痊愈了,冬瘟也没再扩散开去。

  那男子因此得了富商家的酬金,分了大半出来给凌郎中,临走前又留了张治这冬瘟的药方,之后就没再来过妙存坊,他们也不知其家住何处,甚至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不过现下离他们上次抓药才刚过去没几天,再过小半个月或许才能再见到这两人。

  虽然这人数对不太上,但凑巧都会医术,甚至能解决凌郎中都暂时无法解决的病症,容非逸也打算照那两人按以往规律去抓药的日子,到妙存坊等着,说不定真能找对人。

  容非逸与凌辉道别,离开茶坊时见天色尚早,知道闻人渊此时在兵营,便径直往城西行去。

  他出示过印信令牌,顺利地进了营门,离着很远就听到校场边上传出阵阵喧哗,走近看时却见姚安澜正在责打一名做士卒打扮的人。

  那士卒跪在地上,浑身上下被鞭子抽得没一处好的。

  此人看着有三十多岁,与姚安澜年纪相仿,两人的地位却有着云泥之别。

  姚安澜打得累了,命人将他拖下去,捆在校场边上,让其他几个士兵轮流鞭笞。

  容非逸见负责执行命令之人皆面露不忍,又看那名士卒被打得过于凄惨,带着笑上前道:“宣威将军,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是管教下属而已,让归德将军见笑了。”姚安澜假模假式地客气道,却并未取消方才的命令。

  在校场另一边指导士兵操练的闻人渊也觉察到此处的动静,带了一队士兵,快步走来,问道:“宣威将军何故私自动刑?”

  近旁之人听他这话,似是有意为那名士卒出头,这几日下来也知道这新上任的两位将军的本事,皆暂时停了动作等在一旁。

  姚安澜本就心气不平,现在更是想借此事对他们两人来个下马威,冷哼着开口道:“两位将军新来赴职,怕是有所不知。此人曾犯下大错,先王仁厚,仅是命他归入末将账下将功赎罪,此事应当与二位将军无关。”

  “既是如此,宣威将军这般行径,岂不是有负先王圣恩?”闻人渊

  姚安澜挑衅道:“末将对宁延王向来忠心耿耿,云麾将军何出此言?”

  闻人渊道:“先王命其将功赎罪,便是免了此人的死罪。如今他却遭受此等残酷私刑,宣威将军可是要违抗君命,置其于死地不成?”

  “这……”姚安澜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涨红着脸,“末将不敢。”

  闻人渊见他如此,暗中朝容非逸比了个手势。

  容非逸将这微小的举动看在眼中,走近那满身是伤的士卒身旁,为他松了绑。

  “此人我们就带走了,以后便归在云麾将军帐下。”他不顾那名士卒眼中流露出的惶恐不安,命近旁之人搀扶着跟他们离开。

  姚安澜见他们要将那士卒带走,言语间忽地慌张起来,直道:“这家伙笨嘴拙舌又办不成事,末将担心会给二位将军添麻烦,况且这事若让苍官家知道了……”

  “若有什么问题,我等自行承担。”闻人渊拦下他,“至于是否有办事的能力倒也无妨,只要忠心即可。”

  姚安澜听着他这话里有话,不敢多言,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把那名士卒给带走。

  闻人渊与容非逸带那人回到他们的营房中,着人找了军中的郎中来对他身上的伤口进行简单处理。

  之后两人屏退左右,单独留下了那名士卒。

  闻人渊打量他片刻后,问道:“你就是姚远鸿?”

  也不知这士卒以前是受过什么打击,听到这话就立马又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正是小人。多谢两位将军今日救命之恩。”

  容非逸笑着将他搀起,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我们是有事想向你请教。”

  这士卒本名姚越,字远鸿,原是当年那姚枢相的庶子,是姚安澜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年两国交战时,曾是转运使的姚远鸿,因大意而导致自己带队负责押运的粮草辎重被人烧毁,其下两千人马险被尽数歼灭。

  当时两国之间战况胶着,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夺得先机。姚远鸿这一个失误便使得宁延错失战机,反被齐川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大量士卒伤亡,战线逼近都城宣安。

  先王苍延绍闻讯震怒,当即将其革职,念他是知枢密院事姚晏之子,留他性命,命其将功赎罪,只在其额角刺字,将其发配至时任宣威将军行副都指挥使的姚安澜名下,当了名底层士卒。

  闻人渊与容非逸听说过此事,眼下正好以此为由,从姚远鸿这边着手,想问出姚安澜在义乐城做出的那些异常举动是因何事。

  姚远鸿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们两人,道:“二位将军想问何事?”

  闻人渊开门见山道:“你那兄长自从换防回义乐后,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姚远鸿愣怔片刻后否定道:“小人并不清楚。”

  那姚安澜和他在名义上虽是兄弟,但向来不甚亲密。姚安澜甚至时常对他打骂与侮辱,连最低等的士卒都不如。

  但姚远鸿一直对当年辎重被敌人烧毁之事心中有愧,认为这是自己应当接受的惩罚,忍耐至今。

  “你无需再惧怕姚安澜。”容非逸做出保证,“既然我们这次能救下你,自然有把握让他今后不敢再动你。”

  姚远鸿诚惶诚恐地说道:“并非小人欺瞒二位将军,只是姚将军办事时并不会将小人带在身旁,实在是无从知晓。”

  闻人渊与容非逸对视一眼后,又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今后你可愿跟着我,替我办事?”

  营中的几名统制、指挥对姚安澜的粗暴行为颇有微言,更是不满他在军中动用私刑,在两人任职没几日后就将这情况报了上来。

  闻人渊这几日经常出入兵营,大致了解过情况,知道这姚远鸿虽然仍是戴罪之身,但他本身的能力素质不亚于姚安澜,又容易相处,为人正直,在士卒中风评甚好。

  是以方才姚安澜欲对其动刑时,那些士卒皆不太情愿,无奈位卑言轻,在他面前只能奉命行事。

  闻人渊这次出言相救,便是打定主意,要将姚远鸿这位与姚家有着深厚渊源之人,拉入己方阵营。

  而且他们两人虽然个人武技出众,但到底是从未实际带过兵,顶多知道些理论,需要这些熟悉排兵布阵之人协助。

  “但小人有罪在身,恐怕连累将军。”姚远鸿不安地想要拒绝。

  容非逸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让……写个折子上奏给苍官家,这么多年过去,也该赦免你当时的过错了。”

  他们和苍年佑关系好,有时候说话就没那么注重尊卑之分。

  姚远鸿心中激动,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最后只道:“小人多谢二位将军恩典,往后定当尽心竭力。”

  闻人渊听他表过忠心,便让他先行退下,不过也没让他回到姚安澜那边去,就近安排在两人营房隔壁。

  姚远鸿临走时,带些犹豫地回头对他们两人道:“虽然小人不清楚姚将军此前有什么异常举动,但还请二位将军对他多加注意,尤其是在他负责义乐城防的时候。”

  两人听到这话,心知是找对了人,姚远鸿与那姚安澜果然是不相为谋的两类人,当场谢过。

  姚远鸿虽然像是已投向他们这边,但仍需观察一段时日,才能最后定下是否可堪一用的结论。

  容非逸又吩咐下去,在附近加派了人手,以免姚安澜来寻衅滋事,倒是谅他还没这个胆。

  等这些事都处理完毕后,他才将从凌辉处听闻的事告诉给闻人渊。

  “这冬瘟有必要通知义乐官府加以防范,以免扩散,而那两人与那位颜小娘子恐怕有些关联。”他最后才点明了目的。

  “原来这几天你是查这事去了。”闻人渊没怎么感到意外,“不过我之后要出城去御刀门探查,到时候你得留守义乐,看住那姚安澜。”

  “没问题。”这件事之前两人就商量过,容非逸立马答应下来。

  罗有全在数月前回到御刀门后便失了音信,经过对比调查到的几起事件,两人发现他消失的时间却与那所谓妖女一行出现的时间接近,其中或有关联。

  但如今驻防义乐城的姚安澜似在暗中谋划,达江对岸的齐川又有调集军队的迹象,这两件事不得不防。

  这些皆为苍年佑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因此两人当时就决定在新年的元旦那天,由闻人渊带上营中一千精兵,直接分兵前往御刀门进行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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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绮绣归来刀刃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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