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烨焾啧了声，“你与那凤珉不是关系颇好吗？眼下怎么如此不顾情面了？”
江初好不屑，“他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力量坐上太子之位罢了，他帮过我，我也还过他许多。一个在敌国做质子的，还跟敌国的皇子讲什么情面？我又不是凤锦锦那般天真的丫头。”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真论起来，我想凤未落是敌不过凤珉和凤小冽的。既然如此，不如推他一把，让他坐上太子之位，后面也好对付些。至于凤珉……还是避免他成长起来的好。”
“哦？你对凤珉的评价倒是颇高。”，徐烨焾似乎有些不满，收紧了双臂，将怀中人箍得更实。
江初好被箍得生疼，怒气冲冲地锤了他一拳，“不要总是吃莫名其妙的醋。所以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怎么都不见人影？”
徐烨焾便与他讲了旌河卫最近的动向，原来前些日子郦国官员的升迁调降颇有些动荡，大概也都是听到消息说快要立太子了，纷纷拉党结派。徐烨焾便趁着这个时候安插了不少旌河卫的人进去，如今暗网已成体系，缓缓地笼罩住了整个郦国。
郦国如今表面看着一片繁华，然而这繁华只是表象，如泡沫般不堪一击。这个国家的内里早已腐朽，为政者却还自欺欺人，为了独利不顾苍生大局。在徐烨焾看来，两国开战是迟早的事，只是输赢却是毫无悬念。
江诺在做皇帝这件事上，确实胜过凤邢太多。哪怕抛开旌河卫不说，南国历经这五年的治理与稳固，国力也远胜五年前，君与民齐心，都憋着一股劲似的想要拿下郦国。
五年了，谁也没有忘记孤身离开故土的那位小皇子。
江初好听完沉吟半晌，认真分析起了局势：“若是旌河卫的暗网已经布下，那我这一步棋还真是下得碰巧。禄王爷与凤邢一母同胞，极得凤邢信任，只是近年来凤邢无所作为，禄王爷早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若是能扳倒禄王爷，便如同削了凤邢一只臂膀，如能成功，郦国就已经完全不够看了。”
徐烨焾表示认同，“只是禄王爷根基很深，恐怕不好拔除。若是能知道凤邢于他最忌讳的是什么……”
他说至此处蓦然停下，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谋反。”
两人又商议许久，江初好便回宫去了，徐烨焾则在宫外安排旌河卫配合。
此事所谋甚大，需徐徐图之，操之过急只怕会让凤珉和凤小冽警觉。毕竟禄王爷是凤珉最大的拥趸，若是禄王爷倒了，凤珉必然会受到波及。
所谓温水煮青蛙，想要蚕食掉禄王爷的势力，徐烨焾这边还需一番部署。两人都忙碌了起来，很快，郦国的土地上积起了雪花，眨眼间便迎来了喧闹的新年。
徐烨焾在婉嫔的掩护下进了宫，筹谋之事已经蓄势待发，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平静的新年了，徐烨焾和江初好心照不宣。
婉嫔早早地从宫宴上退了下来，带着凤道儿也来了鄞水阁。她亲自下厨煮了些水饺，三人争抢着分食了，一时间满室欢声笑语，不闻旧日悲与苦。
“我好些年未这样放肆过了。”，婉嫔喝了酒，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将凤道儿抱在怀里感叹道，“没想到快要变天了，竟是和你们两个坐在一起过年节、吃饺子。”
她本是北边小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孤身在郦国这么多年，生了凤道儿后，才觉得不那么寂寞。家的感觉，婉嫔早已不记得了，抑或者说，她从未体会过。
江初好静默，岳城不太平，就连后宫中的婉嫔都嗅到了战乱的味道。他岔开话题问道：“道儿身体如何？”
婉嫔轻叹一口气，“中毒后这半年来，时间虽短，但也能看出些端倪。道儿确实不如正常孩子聪颖，话至今仍是说的含含糊糊，更别提识字写字了。”，她将目光投向徐烨焾，像是带着些恳切和希冀般。
徐烨焾虽有些不忍，却仍是实话实说，“药种植根于道儿的命脉间，与百日香药性相冲后产生的毒素也深种于命脉，若要强行拔除，恐怕……但道儿的神智并非就此停留在三岁了，他总能长大的，只是比旁人慢上许多罢了。”
凤道儿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仍笑呵呵地捧着碗饺子吃得欢。婉嫔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复又坚定下来，“罢了，无解便无解吧，若是太聪明，也未必是好事。”
江初好总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可若是这么认下，未免太过自恋。正琢磨着，窗外蓦然响起了烟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