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小公主>第62章 使者

  ◎而姜国如今适龄的公主,只有叶蓁和姜曦歌。◎

  宫人听到响动进来, 顿时被殿内的情景骇住。

  宣帝说不出话,便攥了攥谢沉霜的胳膊,谢沉霜明白宣帝的意思, 他扭头冷声吩咐:“此事不许声张,速去将叶院判请来。”

  进来的内侍, 是宣帝的心腹, 见状立刻敛了脸上的慌乱, 快步出去让人请叶善了。

  谢沉霜将宣帝扶到龙床上,叶蓁为宣帝诊过脉后, 指尖蓦的发抖起来, 她不可置信看着躺在龙床上的宣帝,他的身体怎么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蓁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开始为宣帝施针。

  等叶善满头大汗赶过来时,叶蓁已为宣帝施完针了。见叶善来, 叶蓁将地方让开, 叶善又为宣帝诊了一次脉,旋即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宣帝也醒来了, 他目光扫过床边的几个人,最终定在叶善身上, 沙哑问:“朕还能活多久?”

  叶善避开宣帝的目光,垂首道:“陛下,只要您不再案牍劳形,操心劳神, 好生调养的话, 病情一定会好转的。”

  这些话, 自宣帝做了皇帝后,听了不下百遍,宣帝已经听累了,而且他自个儿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宣帝没再问叶善,而是将目光落在叶蓁身上,他歉然冲叶蓁笑笑:“蓁蓁,皇兄吓到你了?”

  叶蓁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摇着头想答话,可喉头发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宣帝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这个皇妹会医术之后,他便一直刻意与叶蓁保持距离,他不想让叶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太医院的人用药一贯温吞谨慎,而叶蓁师承叶家在医术上最有天分的叶慈,再加上叶蓁在宫外为人看诊的事,暗卫也悉数禀告给宣帝了,所以事到如今,宣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叶蓁身上了。

  宣帝看着叶蓁,虚弱道:“蓁蓁,皇兄不贪心,皇兄只要四个月,可以么?”

  他这一辈子受制于人,他不想他的儿子继位后,仍旧受制于人。还有文王狼子野心,一直在封地虎视眈眈,若不除掉他,宣帝闭不上眼。

  见叶蓁不停的掉眼泪,宣帝以为四个月都不成了,他便又颤巍巍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叶蓁顿时绷不住了,她一把握住宣帝的手,泣不成声点了点头。

  宣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艰难抬手摸了摸叶蓁的发髻,眉眼温煦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哭的皇兄也难受了。”

  叶蓁听到这话,忙匆匆抹了眼泪,宣帝道:“你跟着叶善去写药方吧,皇兄还有几句话要同沉霜交代。”

  “好。”叶蓁哽咽应下后,与叶善去了外殿。

  外殿灯火摇曳,宣帝的平安脉一直都是叶善诊的,所以宣帝的情况,没有人比叶善更清楚。叶善一一告诉了叶蓁,叶蓁听完,好半晌都没说话。

  叶善与叶慈虽同属叶家,但两人行医的风格却是天壤之别。

  叶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承袭叶父衣钵进太医院的,所以叶善行医用药都偏稳。叶慈不同,叶慈从小就胆大,兼之涉猎颇广,见过的病人也多,所以他行医用药又奇又险。

  而叶蓁的医术是叶慈教的,自然也承袭了叶慈的行医风格。但宣帝的身体太虚弱了,叶蓁开药方时,握着笔的手都在抖。

  最后停停顿顿写了许久,才将药方开出来递给叶善。

  叶善看了一遍之后,轻轻颔首,接过药方回太医院抓药去了。叶蓁进去就见宣帝面色苍白,正靠在引枕上说话,而旁侧谢沉霜正在旁侧写密诏。

  见叶蓁进来,宣帝便道:“蓁蓁,你把御案上的那个盒子拿过来给沉霜。”

  叶蓁依言照做了,待盒子打开之后,叶蓁才发现,里面放的竟是玉玺。

  谢沉霜轻车熟路捧了玉玺,盖在他写好的密诏上,然后交给宣帝过目。宣帝摆摆手,眉眼倦怠道:“不必再看了,你办事朕素来放心,张德川,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这封密诏送去南平郡。”

  谢沉霜将密诏封好,转交给一个内侍。

  宣帝又冲他们两人虚弱笑笑:“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眼下宫门已关,沉霜你今夜就宿在昭兰苑吧。”

  “好。”谢沉霜应了。

  叶蓁不放心宣帝,正要说话时,突然听到内侍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宣帝咳了数声后,道:“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徐映月便步履匆匆从外面进来,平日一贯言行得体的人,今夜却走的步履踉跄,徐映月奔到宣帝身边,神色焦急:“陛下,您怎么样?宣太医了没有?”

  谢沉霜见状,便带着叶蓁退了出去。

  殿外夜风飒飒,月亮被层层的乌云遮住了,天地间一片晦暗。守卫的禁军都在廊下巡逻,谢沉霜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叶蓁,抬手握住叶蓁的手腕,将她带到旁侧的柱子后,借着柱子的遮挡,将人抱在怀中安抚。

  叶蓁将头埋在谢沉霜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她的皇兄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呢!

  原本今夜叶蓁与谢沉霜来找宣帝,是想向宣帝坦白的,但眼下宣帝病重,那些话,叶蓁便再也说不出口了。而且虽然叶蓁对政事所知甚少,但叶蓁也隐约感觉到了,朝堂上最近并不太平,叶蓁不想因她出岔子。

  但宣帝病重一事,对叶蓁来说,就像是压在她胸口上的一块巨石,压的叶蓁喘不过气来,可叶蓁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甚至连太后都不能说。

  不知情的徐映月还在打趣叶蓁:“蓁蓁,我怎么觉得,你出宫一趟再回来之后,与你皇兄的关系好了很多。”

  最近这段时间,叶蓁老去找宣帝,甚至还为宣帝炖了汤。

  徐映月并不知宣帝病重一事,叶蓁也不敢告诉她,只得胡乱搪塞过去了。而宣帝病重一事,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徐相。

  这天下朝,徐相刚回府坐下,他的两个儿子便迎了上来 。徐二公子率先开口:“父亲,陛下早就有意除掉我们了,如今他既病重,我们为何不下手为强?”

  “放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给我滚出去!”徐相怒不可遏将茶盅砸了过去。

  上好的汝窑茶盏在徐二公子脚下摔的四分五裂。

  徐二公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徐相脸色阴沉的模样,只得悻悻退了下去。徐大公子见状,又唤人上了一盏茶来,亲自捧给徐相,劝道:“父亲,二弟只是担心您罢了,您消消气。”

  徐相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他自是知道,昔日十分依赖他的外甥,早已对他起了杀心。但他们之间,有太后与徐映月在其中维持平衡,若非万不得已,徐相并不想与这个外甥兵刃相见。

  徐相单手扶额,闭了闭眸,神色疲倦道:“你也下去,让为父再想想。”

  徐大公子出去后去寻了徐二公子,将徐相的话转述给了徐二公子,徐二公子顿时就不高兴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了,皇帝的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父亲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同徐二公子的愤怒不同,徐大公子则沉稳了许多,他提着茶壶,慢条斯理斟茶:“还能因为什么,二弟,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位好妹妹在宫里做皇后呢!”

  徐映月是徐相的嫡女,徐映月的母亲,亦是徐相的发妻兼白月光。只是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病逝了。丧母后的徐映月十分敏感,拒绝让徐相再娶续弦,徐相疼爱女儿,便当真未再娶妻。

  而徐家两位公子则是妾室所生,这妾室颇得徐相宠爱,又十分有手段,如今相府后宅的事,基本都是她说了算。但妾与妻之间,到底隔着一层身份。

  可偏偏因着徐映月的缘故,徐相始终不答应将这妾扶正。而这两位公子是那妾室所生,自然也记恨上了徐映月。

  “父亲这心当真是偏的没影了!”徐二公子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他为了徐映月,这么多年,执意不肯将姨娘扶正也就算了,如今皇帝刀都架到咱们脖子上了,他难不成要为了徐映月引颈待戮吗?”

  徐大公子不置可否。

  徐二公子坐不住了:“不行!大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徐大公子也是这般想法,但他并未立刻说,而是问徐二公子:“你想怎么做?”

  “当年若非父亲鼎力相助,眼下龙椅上坐的,该是文王才是。”徐二公子眼睛一沉,“既然这个皇帝不听话,那咱们再换一个便是。而且名义上的妹妹做皇后,哪有咱们的亲妹妹做皇后好。”

  徐大公子沉默片刻,似是被徐二公子说动了,但神色仍略有迟疑:“可父亲那边?”

  “父亲那边先瞒着。待我们将诸事安排妥当再告诉他。”徐二公子说完,见徐大公子仍面带犹豫,不禁催促道,“大哥,我们现在别无选择了,陛下既然病重,那他势必会在薨逝前对我们父子下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最后徐大公子终于被徐二公子说动了,两人商议一番后,当天夜里,便有死士带着一封密信,离开了相府。

  之后没过两日,大月国的使者便到了。

  叶蓁早起去为宣帝施针时,才知道宣帝的好气色,全是梳妆宫人,用一双巧手画出来的,叶蓁心下难受,眼里不自觉蒙起了一层水雾,却不小心被宣帝看见了。

  宣帝打趣道:“你这丫头,从前还好啊,怎么最近这段时间这么爱哭啊!这样日后可得寻个温柔体贴,要对你珍而重之的夫君才行,沉霜,你说对吧?”

  在一旁的谢沉霜闻言朝这边看了一眼。

  叶蓁嗔怒道:“皇兄,我好心关心你,你竟然拿我打趣你,我不理你了!”说完,叶蓁拎着裙子跑出去了。

  宣帝摇摇头,也再未向谢沉霜要那个答案,而是站起来,冲着谢沉霜道:“走吧。”

  姜国边境屡屡遭受胡人滋扰,而以姜国一国之力抗击胡人有些吃力,恰好大月国与胡人接壤,姜国便有意拉拢大月国,与之一同抗击胡人。

  此番大月国使者前来,正是为了商议此事而来。

  可让宣帝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为大月国的接风宴上,大月国使者却提出求娶姜国公主,说他们大王希望能以结亲的方式,让两国盟约更牢固。

  而姜国如今适龄的公主,只有叶蓁和姜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