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裴喜之干脆直接弯腰,头径直伸到他眼下,望过去刚刚对上视线。
白林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睛,几秒后,才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你又傻了?”裴喜之见他计划得逞,勾唇浅笑,横了他一眼道:“说说吧,不是不让你跟着我?”
白林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缓缓转了一下,视线凝在他脸上,眼睛又飞快眨下,语气冷淡道:“我没跟着你,是碰到冯将军,他让我来帮忙的。”
嗯?裴喜之怀疑地转头去向冯照风求证。
“啊,对。”冯照风视线一瞬不瞬地仔细观察楼下境况,随口回他:“我本来带那贼人来认一下神秘人,但没想到那贼人狡猾得紧,竟趁着侍卫不注意,借着巷道复杂差点逃跑。亏得白林兄弟对着地界颇为熟悉,将那贼人打晕捉了回来。”
说着冯照风忙里偷闲回头赞了一句:“白林兄弟看着呆愣,功夫实在是不错!”
裴喜之回头看,白林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虚无的视线发呆。
嗤!呆愣什么啊,他这副样子明显就是觉得无聊,不想说话罢了。
没有拆穿白林的敷衍,裴喜之浅笑着答道:“他功夫确实不错。”装傻的功夫也是甚好。
裴喜之暗地白了他好几眼,转头去看楼下热闹。
“不好!快躲起来。”
正看得起劲,齐燕霖就突然惊吓出声,拉着裴喜之的胳膊就将他旁边的房内带。
怎么了?裴喜之一时不慎被他拉得差点摔倒,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扶住他的腰,将他拉起。
“小心点。”白林皱起眉头不满地扫了一眼拉他的齐燕霖,又转过脸淡淡地看他。
听到后面的动静,齐燕霖回头一看,又快速瞟过楼下,有些焦急地朝白林道歉:“不好意思。”说完扶起裴喜之语气飞快地跟他解释道:“快走,被下面这老头子抓住,非得要禁我足不可。”
说着就拉着裴喜之迅速地窜进房内,啪得一声关住了房门。
白林冷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房内,面色平静地转过脸,手缓缓收回来攥住了拳,嘴角不可自抑的往下压,语气愈发冷淡道:“下面这人是谁?”
“御史大夫陈敛。”齐燕霖声音压低低的,垂首拥着裴喜之,附在他耳边想他解释:“向来与本王过不去,偏偏陛下还很是看重他,要是他看到我今日来春风楼,定是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去弹劾我。”说着无奈地叹口气道:“被禁足我倒是不怕,毕竟我都禁习惯了,但是被禁足了就不能带你出来玩耍了。”
“嗯。”裴喜之被迫挤在他怀里,有些尴尬,垂下眼,语气嗡嗡地轻声嗯了一声。
他们两人一进来,就意识到不对劲,房内的帷幔都被放了下来,刚关上房门,帷幔里此起披伏的沉重喘息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房间竟然有人?!
楼下陈敛正是往他们这二楼走来,这时候再出去换地方显然已经来不及。齐燕霖当机立断拉着裴喜之,一把扒开晃晃悠悠地帷幔走进内间,极为熟练老道地就直直往里面衣柜里走。
然后裴喜之就被塞进了这黑暗狭小的衣柜。
“你......”
裴喜之努力从他怀里抬起脸,脸莫名发烫,红扑扑一片,刚想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外面就响起一阵呼吸急促的喘息声和闷哼声。
裴喜之眼睛猛地睁大,好不容易散热的脸刷得一下又热了起来。
这......这动静怎地这般大。
齐燕霖见他被这动静吓得一动不动,有些好笑地凑近他打趣道:“你不是当初信誓旦旦地要跟了我吗?怎么,没见过这阵仗啊?”
“你......”不要脸!果然是不要脸的安王,裴喜之瞳孔放大,刷得一下转开脑袋。他当时只是想随便攀上他,讨他欢心,逃过牢狱之灾,又不是真的想自荐枕席,他素来正正经经,又怎么见过这场景?
裴喜之心里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有他这种风流放荡,臭名在外的人,才对这种场面也泰然自在。
这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呸,不知羞!
“噗......”齐燕霖看他脸上表情变化飞快,五彩缤纷的,忍不住低笑出声,眼看着面前软嘟嘟的耳垂变得愈发红艳艳,仿佛要融下来的蜡,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嘶。”裴喜之猛地捂住耳朵,转过头眼神警惕得凶巴巴看他。
果然很热,齐燕霖看他一副受惊的兔子的模样,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语调轻松道:“你脸好红啊。”
裴喜之整个人站在他身前,手足无措地抬头看他,眼尾红红的,脸也烫的不行,现在还被他调侃。顿时又是气又是羞,只能睁大眼睛瞪他,眼睛里不可控制地逼出了泪光。
齐燕霖见他这一副受欺负的可怜模样,心里瞬间就后悔了,轻叹一声,又将他按在自己怀里,转移话题道:“你刚才......”
“什么?”外间动静太大,裴喜之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出声。
“我问你,刚才是想问我什么?”齐燕霖又是一阵低笑,笑得极为开心畅怀,像是此刻并未憋屈地缩藏在衣柜里似的,笑得整个胸腔都震动了起来。
裴喜之嫌弃他神经质,在他怀里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想问你,他们动静这么大,把那陈老头引过来了怎么办?”
“嘭!”
“堂堂安王殿下竟白日宣淫,这次老夫定要去御前狠狠弹劾你!”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嘭地一声撞开,随后一声苍老有力地声音就传了过来。
裴喜之浑身一震,屏住呼吸,支棱着耳朵去听动静。
“啊!”
被这一变故惊扰,房内床上的两人总算是停下了动作,女子惊叫着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边,床上的男人认出了陈敛,手忙脚乱地从床上滚了下来,抓起地上的裤子就往门外冲。
陈敛见状,这还了得,堵着门口,伸手就一把抓住男人不让他走,斥责道:“你是哪家儿郎?报上名来,安王殿下现下在何处?”
那男人走得匆忙,平日里又缺乏锻炼。现下刚从床上爬起来,正是一阵脚步虚浮,头晕脑胀的时候,竟一时不察,被他抓个正着。
“我......我......”那男人抽了抽自己被抓的胳膊,没抽出来,颇为畏惧地小心抬头瞟了眼陈敛,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答非所问道:“我跟安王殿下并不熟识。”
陈敛一听安王殿下,注意力果然被带偏,也不问他的身份了,转而不耐烦地开口问他:“谁问你跟安王熟不熟了?我是问你安王殿下哪去了?我明明见他直直往这春风楼来了。”
男人一听他是奔着安王来的,暗自轻松一口气,抬眼看他无奈道:“我真没见安王殿下啊!您看您是不是看错了啊?或者他是往其他房间去了?”
“你是在说我老眼昏花,没看清吗?”陈敛吹胡子瞪眼,攥着他手臂愈发的紧,气急败坏地骂他。
男人被他抓的轻呼了一声,有些烦躁地嘟囔道:“我又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陈敛更是生气,一抓胡子,揪着他胳膊就往房间外拽,边拽边骂:“你是哪家儿郎?给我报上名来,我定要去陛下面前告你,让你光天化日□□,还不知悔改,伤风败俗!”
“哎!哎!你这老头轻点好不好!”男人骂骂咧咧地趔趄着跟着走。
听到外面声音逐渐消失,裴喜之推了推齐燕霖:“走了。”
“嗯。”齐燕霖声音有些低哑,仍然是怀抱着他没动。
“他们走了!”裴喜之觉得有些闷热,用力推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吓得他半天不敢呼吸,大口呼吸后,裴喜之觉得脑袋清醒多了,抬眼去看黑暗里的齐燕霖。
他仍是没动,从裴喜之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脸上投下的层层暗影,影影绰绰地,他脸上的神情容貌都看不清。
“走了。”裴喜之不喜欢这狭小憋闷的环境,伸手推开柜门,侧身从他身前走了出去。
“呃......”
“你干嘛?”
刚跨出柜门,裴喜之就被身后一双手捞了回去,重重砸在了齐燕霖身上,他被砸地脑子一懵,拽着柜门边就想起来。
“别动。”齐燕霖沉声道。
裴喜之不动了,疑惑地转头抬眼看他。
齐燕霖见他抬头,头立马埋进了他脖颈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喟叹道:“喜之,你好香啊!”
“喜之!”
裴喜之正怔忪间,就听到一声清清郎朗地声音在耳旁响起。
一抬眼,白林正眉目冷淡地盯着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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