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官渡风云>第21章 杜瑟之痛

  话说自袁绍离开洛阳后,董卓升迁了一大批人。他们相继出了朝廷,到地方上任。韩馥任冀州牧,冀州民殷国富,钱粮优足,可为董卓保障军需。然韩馥本受袁逢辟除,后荐于朝廷,任御史中丞,自称袁氏家臣。升孔伷为豫州刺史,孔伷为当世名臣,能清谈高论。升张杨为建义将军,任河内太守。河内郡在洛阳北,河内兵源充足,张杨曾为何进在河内募兵。贬孔融为北海太守,北海国黄巾贼猖獗,孔融喜欢评议时政,言辞激烈,曾触怒董卓。贬乔帽为东郡太守,东郡在豫州西北,历来多水患,难治理,乔帽原为兖州刺史,是故太尉乔玄之侄。贬袁遗为山阳太守,贬袁术为南阳太守。又召回王匡,王匡长期在外为何进招兵买马,后何进暴毙,就与袁绍联结。董卓怕袁绍与王匡势大,故意升王匡为河内郡太守。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朝廷的人事升迁,全凭董卓说了算。其实董卓在洛阳颐指气使,全靠吕布及其所带领的原丁原的部下。吕布见董卓行事果断,威望无限,以为自己投了明主,可施展自己人生抱负了,只要董卓有指示,他就杀人如切菜。

  吕布有一个下属兼好友,两人是同乡,此人姓秦,名宜,字宜禄,貌甚美,有机智,曾在洛阳北为小吏。吕布行军在外,带秦宜禄在身旁,两人夜晚常同寝。吕布妻严氏,生有一女。秦宜禄妻杜氏,名琴,貌美心善。杜氏有孪生妹妹杜瑟,本是秦宜禄为吕布挑选的侍妾,吕布为讨好董卓就献杜瑟给董卓。杜氏通文墨,很受董卓宠爱,凡董卓私密信件都有经杜瑟之手抄写。自从貂蝉入董府后,杜氏失宠,处处不如意。无意之中摔坏了貂蝉制作的貂蝉冠,害怕董卓责怪,就逃出董府,投奔姐姐杜琴。董府走失了一个侍妾,本不是大事,但杜瑟与别人不同,出走之后,董卓责令吕布全城收捕她。那天秦宜禄从吕布家回来,听妻子说妹妹在家藏匿,就像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得吩咐妻子好生隐藏,不能走漏风声。

  吕布升为中郎将,设宴请同僚,酒一喝多,就忘了形,心中不快在宴席间表露。秦宜禄怕他露丑,忙把吕布叫过一边,悄声说:“董太师初入洛阳,大行废立,现在人心不稳,朝中人表面附和我们,内心不一定真心跟随,席间说话,小心为妙。”吕布说:“大丈夫行走于世,总得图一痛快,往前看,别顾身后,该乐就乐------”说着说着,酒嗝连天,秦宜禄见状,心中一动,对吕布说:“奉先做事光明磊落。可敬可敬!我带你去见一故人,你可愿意?”其时吕布酒意正浓,也不多想,跟了秦宜禄出了门,来到秦家。秦宜禄把吕布引一密室中,自己出了门,又引杜瑟入房伺候。

  第二天早上,吕布酒醒,见身边躺一娇美娘子,仔细一看,原来是杜氏,大吃一惊,忙要披衣起身。杜氏娇媚地叫一声:“将军!”吕布一听,声音是杜瑟的,他正在疑惑杜瑟应该在董卓府中,为何在此,杜瑟已温柔地缠上了他,吕布想起貂蝉事董卓一事,□□蹭蹭蹭地升起了一股火,也不管伦理纲常,先干了再说。两人如干柴烈火,好一番云雨,直到日上三竿才云收雨住。两人喘息甫定,吕布搂了杜瑟,问她为何在秦家。杜瑟说:“太师新宠了貂蝉,妾恶了她,太师要处死妾身。妾想与将军本有前世姻缘,就逃出董府,见你一面,与你告别------”话未说完,已哽咽流泪。吕布听了,心里七上八下,想曹操献了貂蝉,凭此上位,处处与自己作对。忽然心中一动,对杜瑟说:“我为你出了这口恶气,如何?”杜瑟说:“若能报了冤仇,妾此身无憾。”吕布说:“你听我安排!”

  洛阳城南,曹操寓所里,昭姬正在帮曹操整理书卷,丫环敲门进来说门口有一人找曹将军,昭姬听说,起身到室外,见一女子,蓬头垢面,问:“你认得曹将军?”女子说:“我见过曹将军,但他不一定认得我。”昭姬说:“你找他何事?”昭姬又说:“你怎知将军会见你?”女子说:“妾有机密事告诉他,曹将军仗义,会见我一面。”昭姬说:“将军不在家,我不好做主,你改日再来吧。”女子说:“我遭人追杀,流落街头已有多天,将军若不救妾,妾难活过明朝,妾知将军在董府未归,妾自在门外等候,小姐请自便吧。”昭姬听此,只好说:“那你先进来吧。”旁晚时分,曹操回来,昭姬如此这般告诉一番,曹操命唤来女子一见。那女子已梳洗过,婷婷地立在曹操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曹操只觉眼前一亮,如此柔美之女子世间也不多见。曹操说:“姑娘,你缘何到此,如实说来,曹某眼里不揉沙子。”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将军,妾乃太师府中侍妾,姓杜名瑟,得罪了太师,太师要处死妾身,只身逃出,望将军救命。”曹操听了,说:“你从太师府中逃出,太师震怒,责令我和吕将军全城收捕,你竟敢自投罗网。”杜瑟惶恐,垂泪说:“将军如此说,妾只有死路一条。然太师府中多有侍妾不堪折磨,或逃往他处,或暴亡,太师从不顾问。为何妾如此薄命?”曹操说:“太师重视你,你竟忘恩,可见是你薄情。”回头叫昭姬去拿了绳索,要绑缚她去太师府。杜瑟早吓做一团,颤声说:“将军听妾说完。”曹操说:“你讲。”杜瑟说:“只因妾识得字,掌管太师私人信件,才引起太师震怒。”曹操听说,心中暗暗吃惊,暗示昭姬屏退旁人,自己带了杜瑟入一房中,扶了杜瑟坐在椅上。杜瑟不敢。曹操说:“我敬你识文断字,你可如实告诉我太师信件内容,我好想法救你。”杜瑟年轻,未经世面,被曹操一吓,断断续续回忆了信件内容,末了又说:“近来太师让我每天签署一份文书,早晚各一次,内容是调城中三千军,在半夜出城,天明进城,进出路线又各自不同。”

  曹操暗自琢磨杜瑟所说,吕布统领禁军,常在曹操的眼皮低下任意调用人员,并升任自己亲信,调离曹操属员,最近常亲自午夜出城,天明入城。曹操恍然大悟,原来朝中大员皆惧董卓之西凉军彪悍,残暴。事实上,董卓在洛阳只有三千军,半夜出城,天明进城,给人制造西凉军不断进驻洛阳的假象,其实他的西凉军仍驻守西凉,正在观望朝中局势,一旦时机得当,进驻洛阳,一举帮董卓夺得天下,不然,董卓仍可退守西凉。

  曹操认清了如此事实,一边为董卓之机智大胆佩服不已,一边在心中琢磨如何召集四方豪杰趁机进京除掉董卓。又想,这吕布实在可恶,既为董卓为虎作伥,又想害我曹操,不教训教训他怎解心中气闷。抬头见杜瑟泪眼婆娑,楚楚可怜。于是他说:“太师最恨背叛之人,若你被抓住,必死无疑,太师现在最信任吕将军,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吕将军一人,你扮成我的侍卫,随我进入吕府,你再换装,成将军府中丫环。想吕将军不会注意多了一个丫环,你在吕府随机应变,等过了风声,我再救你出城。”

  洛阳城风声鹤唳。大街小巷里,羌兵一队又一队来来往往;太师府中,命令一道又一道传出;菜市场口,官员一批又一批被押去典刑。朝中的大员各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气,能告老的告老,能还乡的还乡。

  洛阳城南,曹操急敲紧闭的门,昭姬赶紧出来相迎。好几天没回来,曹操脸容憔悴,神色疲惫,衣饰污秽。昭姬见了,忙叫丫环端水端饭侍候。曹操拉过昭姬,走进房中,说:“这洛阳城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凶险,你也不能在此长住。你今晚收拾一下,我明天送你出城回陈留。”昭姬说:“这么急迫?”又说:“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见你?”曹操说:“我父亲和妻儿都在陈留,等我处理了眼下事情,回去陈留向你父亲提亲,你在那里等我,少则半年,多则两年。”昭姬凝视曹操,想这一离开,人海苍茫,哪有定期,不觉泪湿了眼眶。

  曹操说:“我派亲信护你归乡,我这有一把短刀,是我曹家家传,送你自护。”昭姬说:“我走后,你有何打算?”曹操说:“我也离开此地,号召四方豪杰起兵进洛阳,讨伐董卓。”昭姬说:“战事一起,生死无常,我想与你既共富贵,也共患难,你留我在身边做一服侍之人可好?”曹操说:“我在此地还能随机应变,一旦踏上征途,就不由己了。我不能暂保你富贵无忧,更不会让你身处险境,也不会让你跟我四处奔走。你一弱女子怎经得鞍马颠沛之苦。”昭姬说:“我自小就奔走四方,不怕吃苦。我怕与你分开就成永别,我只想与你生死在一起!”曹操说:“我到哪里,心里都装着你。现在你先回你父亲身边最安全。等除掉董卓,我就接你回来。”昭姬听曹操如此说,早动了万千愁肠,泪涌如江海汪洋,紧抓了曹操之手,房间里漾满悲腔。这一夜不再分离,紧相拥直到天亮。

  啊,谁曾想这一别各自天涯,再相见已成昨日黄花。时光啊,你慢些走,把暗夜拉得更长,更长。恨相聚太短,怨别离太疾,五更的鼓声已然敲响,道旁的枫叶醉了又醉,却原来是离人的眼泪把它染了又染。

  望着昭姬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太阳已经跃上山岗,曹操急策马回转,带着随从去吕布家点卯。

  吕布刚由董府回来,一脸怒气。原来太师斥责他,一连多日竟找不到一出逃的侍婢,并责以今天为限找到杜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吕布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找,哪怕掘地三尺。曹操虽心中无忧,但被吕布缠住,不能独自活动。

  自卯时至未时,下属报说已搜完全城,只不见杜瑟人影。吕布看着曹操,曹操看着吕布,一样办事,两种心肠,各想看对方笑话。

  吕布说:“孟德,你的家中可曾搜过?”曹操说:“奉先你尽管搜去,我在此等着。”吕布说:“好!为了公平起见,我去搜你家,你来搜我家,可好?”曹操略一思索,说:“我相信我家与吕府一样,但为了保险,我奉行就是。”这吕布一离开,曹操就吩咐兵士搜吕家,自己则寻了一匹快马,速速离了洛阳城,自此开始了他乱世征伐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