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皇贵妃祸国实录>第22章

  ◎亲完就跑,真的刺激◎

  她不知道卢雪隐在此危急时刻有没有听见自己发自肺腑的声音, 只觉得他将自己抱得更紧,马跑得更快。

  杀声从四周包围而来,定是禁军至此, 尹崇月忽然想到什么,拉住卢雪隐衣襟勉强在马上直起身子, 仰头朝卢雪隐喊:“这次情势不同!你要记得留活口!听没听到!”

  “趴好!”

  卢雪隐也不回答, 抬手把她脑袋按回到自己腰的高度, 她就只能又脸贴着卢雪隐的精悍又笔直的身体, 再牢牢抱住。

  可是自己说得事也很重要,要是他不留活口, 难免朝野和萧恪会怀疑他有所牵扯, 只有留下人证,才可证明卢雪隐是真真正正的救难功臣。

  尹崇月心里着急, 梗着脖子用力抬头想提点他一二, 却被卢雪隐一只手死死圈在身前, 只听男子的心跳有力如擂鼓,尹崇月的脸忽然便又红又热, 慌乱之际却想着, 刚才他从林中杀出, 大概是没有听见曾夫人的话, 还不知道满满就是尹贵妃, 要是知道了, 怕是不知道会不会救自己。

  心中存了这个念头, 她又有点低落, 此时卢雪隐勒马折返, 尹崇月听见一声“追”, 忍不住抬头, 只看见了一个丽妆女子带着十余人骑马绝尘而去的背影。

  “她是要去宁瑚观!”尹崇月大喊道。

  裴雁棠和陈麓都曾经夸过卢雪隐治军有方,尹崇月只见满地尸骸,兵马司的禁军紧跟在卢雪隐后列阵不乱,他命众将士去追击逃寇,自己却在他们疾驰而去的飞扬烟尘里跳下马将缰绳塞进尹崇月手中。

  “你骑着马去找陈指挥使,让他点齐人马一道过来救贵妃娘娘。”卢雪隐说罢顺手牵来一匹叛军的良马,那马本来受惊不小,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轻轻抚摸两下那马的鬃毛便让它安静下来。

  “记住,一定要捉活得!”尹崇月确定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一时有些小激动,于是赶忙叮嘱最重要的事,“在宁瑚观里的可能是死了的承宁伯曾什么来着奶|奶|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他没有死,他和她贼王|八老婆都坏透了!”

  卢雪隐本想上马追赶属下,听她急吼吼语气连珠烟花似的说了一堆,忽然有些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你行军在外请严肃点卢枢密副使!”尹崇月觉得自己的肺腑之言被忽视了,气得连咳了好几声,被火烟熏过的喉咙又难受起来。

  卢雪隐伸手去抚平她起伏的后背,虽然尹崇月在马上他站在马下,但高挑的身姿仍然能在举高双臂后触及少女蝴蝶般的肩胛。

  他的目光忽然柔软下来。

  “路上小心,遇到可疑的人阻拦切记不要停,骑马冲过去就是。”

  尹崇月望着他幽深却浮有清光的眼睛,胸腔中心跳的猛烈比方才咳嗽更胜几分。

  她想,自己现在是满满,不是尹崇月,满满大概也许可以做尹崇月所不能够做的事情,说她不能够说的话。

  眼下时间紧迫,交待过最要紧的事情,卢雪隐再有不舍也必须转身。

  忽然,他的领子被揪住向后扯。

  他再回过头时,只觉得满满的面庞从未与自己的眼睛如此之近。

  他的脸颊像被柔软的春风轻轻拂过,又像是被刚烧熟的栗子狠狠一烫,这世间再没这样奇妙的感觉了。

  尹崇月居高临下朝那张她方才垂涎已久的俊脸狠亲一口,心几乎都偷偷停了跳动的势头,行凶结束,她勒马就走,正打算逃离现场,然而她忘记了这马是别人多年的坐骑,自然是听主人的多一些。

  卢雪隐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握住缰绳,任凭尹崇月憋红脸使劲儿催促,那马一步都不肯走。

  急于逃离却不能逃离的案犯总是最紧张,尹崇月根本不敢去看“受害者”雪亮的眼睛。

  就在最慌乱窘迫之际,她身子忽然一歪,衣领也像被人扯住,整个人不受控制俯下身,然而此次行凶者没有像她一般留有余地,而是直直吻住她的双唇。

  这动作又快又狠,尹崇月回过神来之时二人已经分开,卢雪隐也翻身上了之前牵过来的另一匹马。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有个秘密一直瞒着你。”尹崇月策动马匹,也不回头,只留一阵清风传递自己最后一句临别话语,“咱们回来再说!”

  她只听见风的声音,搅动荡漾的心乱晃。

  卢雪隐要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样?不管了,她不能再瞒下去。

  那萧恪知道了八成会笑死自己,然后又会生气,笑得是女人也有戴绿帽子这一天,气得是,不是跟她说了卢雪隐不是好人,怎么还会被骗得五迷三道?

  说不定萧恪又要一番阴谋论。什么,卢雪隐肯定不知道朕是女儿身啦,那他还染指君上爱妃就是不忠不敬!肯定早就心怀不轨!太坏了这人!说不定是要利用你当朕身边的内应!

  尹崇月是很聪明的人,她能想到这样长远的影响,就知道不能靠冲动驱使感情横冲直撞,但刚才……实在是气氛到了不能不亲,否则她就算这辈子事事神机妙算也会后悔,后悔在某一年春日里,没有去亲吻马下的那个男人。

  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

  永嘉城街道甚少行人,倒有不少巡逻士兵,也有人阻拦她,她仗着卢雪隐的马疾驰步健根本不停,一路冲至承宁伯府邸。

  殿前司的禁军想必也在四处搜寻,没有尹贵妃的承宁伯府反而显得戒备没有那么森严,甚至有几分宁静,尹崇月翻身下马后被几个留守禁卫持刀拦住。

  “贵妃娘娘!”

  其中一人曾在路上紧随陈麓护卫尹贵妃,见她容貌急忙下跪。

  其余人也赶忙朝她行礼。

  “你们指挥使呢?”尹崇月首要事情便是寻找陈麓。

  “陈指挥使此时正在府中调度安排巡查,永嘉城现已宵禁,州府军出城排查,城内由我们殿前司负责查访。”

  尹崇月点点头,果然陈麓办事很有条理,也幸好他没完全调走人,看住了这伯爵府,没让混了奸细的州府军过来驻守。她走进府内,陈麓在正堂偏厅听到响动出来查看,见是尹崇月回来,一时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慌乱,也顾不上礼数,眼神从上打量她到下,去看是否受伤。

  “等你们来救我,那不是凉透了。”尹崇月半开玩笑说道。

  结果听了这话,噼里啪啦前面跪了一地士卒,陈麓跪在最前。

  “陈指挥使,卢枢密副使让我命你点齐人马去往宁瑚观一趟。”尹崇月伸手虚扶他起来,赶紧说正事,“只带殿前司的禁军即可,如果有州府军将领问你,便说是卢大人调遣其余你一概不知,明白了吗?”

  陈麓平复激动的心情,急忙领命,可他还没走,却又被尹崇月叫回来,让他朝前几步。

  “走之前有件事我想问你。伯爵府是不是一直是咱们自己人守着?”

  见尹崇月隔开其余人又压低声音,陈麓知道她是有机密相谈,于是也低声回答:“府中尚有娘娘亲随以及许多银钱物资,末将不敢转手他人。”

  “做得好!”尹崇月很想学萧恪嘉许一些比较亲密的同龄官员时去拍肩膀,但她这么做就不太好了,只能用笑容表赞,“我再问你,曾夫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陈麓猛地抬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劫持的尹崇月会知道府内发生的事情,又不知该不该问,于是只是老实作答:“承宁伯夫人是两日前去探望家中生病母亲离开的,因只是庶务,所以末将并未阻拦。”

  “她女儿还在府内?”

  “曾家大小姐一直在府内,还有前几日来做客的曾夫人的外甥,听说她家中母亲生病不好照顾孩子,便带过来要曾夫人帮忙照拂。现下两个孩子已被接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尹崇月很少疾言厉色讲话,这时心中急乱,才没得控制。陈麓哪见过她这样,知道许是其中另有关节,赶忙说道:“就在娘娘回来前不久,曾夫人娘家府上来接的人,臣查验过腰牌,并无问题。”

  “不久是么?那现在给我去追去找,务必把两个小孩子给我带回来!”方才在桥头那报信的人大概就是来了曾家,尹崇月心想还好还好,马车能走多远,禁军人精马壮,不信赶不上,“你自己别去,给我留两个可靠之人负责此事,告诉他们,若是带孩子回来时敢有人阻拦,杀无赦。”

  尹崇月最后三个字声音很轻意味却肃杀冰冷,仿佛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陈麓这一刻觉得贵妃眼中的冷冽仿佛陌生人一般,之前的慈悲与温丽荡然无存。他不再多想,低声承应,点人出发。

  看陈麓出门,尹崇月想闲着也是闲着,为了更好吓唬小朋友,她找来自己的宫婢,从头到脚收拾一番,穿上身平常在宫里都嫌弃浓艳的玫色宫裙华裳,赤金首饰戴满乌发,浓丽妆容画在她本来温雅的姿容上,也平添了几分凌厉与气势。

  很好,很好,虽然距离看起来就会吃人的后娘奸妃还差不少,但意思是对的。

  大妆妥当,来人禀报,曾家大小姐和其母家表弟刚至曾夫人娘家宅邸尚未下车,便被禁军截住,古怪的是,明明负责护送的人看清是禁军,却居然动手阻拦,殿前司的禁军从来都是皇上面前听差办事,哪受过这个气,将几人打伤后拿下关押,但他们也诧异,宫里来的贵妃娘娘叫人拜见,居然有人胆敢不从,甚至颇有以命相搏的架势,着实古怪。陈指挥使在离去前曾叮嘱负责的二人,遇到何事都务必向娘娘知无不言,于是他们也将“请人”经过和心中疑惑事无巨细禀告尹贵妃。

  尹崇月听完冷笑一声,命他们着人将两个孩子带去承宁伯府的宗祠,那个院子寻常无人会去,很是安静。

  一切妥当,她带着二位禁军牙尉与宫婢行至曾家宗祠,这里的建筑看上去年头很长,院内古树郁郁葱葱,纵深开阔的正堂门扉紧闭,戴甲禁军执刀看守。

  “这里只有正门一个出入之处?”尹崇月问道。

  “回娘娘,已勘察过,只有此一处。”

  尹崇月点点头,却叫所有人去宗祠外等候,留下两个牙尉与另两个素日少言寡语很是沉稳的宫婢站从宗祠院内将大门关闭,她们二人便侯在门内侧。而她转身对两个牙尉说道:“陈指挥使告诉我,你们二人平日行事他最放心,最大的好处更是沉默可靠。由你们替我守着此处,我自然十分安心,今日你们或许会在屋外听到什么,但无论什么进了耳朵,都只在脑袋里关牢。”

  她说这样的话其实并不擅长,也没有那种威胁恐怖的意味,可声音放低后竟然也有股阴湛湛的感觉,另两个牙尉不寒而栗,赶忙拱手称是。

  “记住,除了我,不许人出去,除了你们陈指挥使,不许人进来。”尹崇月看他们很是上道,便也略微放心,只是若是陈麓有紧急军情,她还是要赶忙应对的。除了这件事,想来也没什么比眼下的事情更要紧。

  说完,她命二人推开承宁伯曾家宗祠祠堂厚重的玄木大门。

  门开时一丝阳光照入,再从外关闭后,堂内只有几根胳膊粗的蜡烛摇曳生光。

  尹崇月朝着两个在阴影中抱在一起的孩子慢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