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头晕了好一阵，下床想找水喝却发现桌子上放着煎饼果子和豆浆，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是男孩随性但笔力坚定的字，写着要吃早饭，还有好好休息。
陆霖心中一暖，洗漱过后怀着感激吃完宇文懿带的东西。叠好被子他发现手机有短信发来，打开一看，又是刘玥。
“叔昨晚失态了，今天能出来好好谈谈吗？”
陆霖想都没想就编辑回去：不了，我今天有社团聚会，改天再定吧。
没想到对面是秒回：“好。”他想刘玥不会专门拿着手机等自己消息吧？不过这么想未免太矫情了一些。
抛开思绪打开电脑，陆霖着手准备接下来卖东西的事情。先查好什么地方有卖原材料，制定路线计划，什么时候过去坐什么回来省钱方便，以及在课程表中找出什么时候会有稳定大段的时间，除去必要和别人出去的时间……写着写着陆霖发现自己真的没多少时间，看来只能牺牲睡眠质量了。刚这么想，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陆霖啊，今天有没有空出来？”
“姐？”
“right.”
“今天这么这么有闲情逸致？”
“找你说点事。”
“哦，等会我回你电话，现在我手头有事。”
“好。”张艳也很干脆，先挂了电话。
真是巧了，今天什么日子两人同时约自己？陆霖真想去算命算下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一开学就遇到张艳这自来熟，接着又毫无防备地碰到刘玥……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上个大学而已。
收拾好自己，他去见张艳了。
学校外面的咖啡厅二层，陆霖按短信上发的走进vip包厢，看见张艳用浮夸的表情正在喝一杯咖啡。“喝什么？”
“白水就行了。”
“两杯卡布奇诺。”张艳向刚叫进来的服务生说，“坐吧。”
张艳翘起二郎腿，双手在眼前交叠，低头盯着陆霖。如果他很早之前就认识张艳的话，一定会知道这代表她是用很正经的态度来和他谈。
“容我冒昧，陆小霖同志，你是弯的吧？”
这句话在陆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立马绷紧了心中的那根弦，立马开口准备否认。
“别否认，我看得出来，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相反我还很支持。”
此时陆霖眼神又变成好奇和深深的疑惑，张艳继续开口：“腐女你知道吧？”
“不。”
“就是喜欢你们这种的？”
“喜欢gay？”
“不是……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张艳耸肩表示无奈，今天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个，接着说：“你觉得刘玥这个人怎么样？”
“他怎么样？”
“对。”
“蛮不错的一个人吧…… 气质蛮好的，说以后如果我毕业找不到工作可以去他那里…… ”
“再让我打断一下，昨天他约你出去了？”
陆霖想都没想便开口：“你怎么知道？”
“猜的。”张艳换了个姿势，眼神变得更冷。
“昨晚他约你出去做什么？吃饭？还是看电影？”
“吃饭。”陆霖还不知道已经到了张艳的套里，没发觉自己跟被盘问一样。
“单纯的吃个饭？”
“嗯。”
“吃完饭之后呢？是不是去宾馆了？”
“我看他喝醉酒了就去开了个房，然后一个人回宿舍。”
张艳眯起的眼镜睁开，嘴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说：“这样啊。”
“是啊。”
“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些吗？”
“不知道。”
张艳收了笑容，跟陆霖说刘玥其实很不正常，从当初陆霖被撞住院刘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不久以后陆霖也很感激张艳这么早就把他叫出来打预防针，不然到时候被卷进的不是一个小漩涡。
说完打好稿的长篇大论，张艳主动换了话题：“今天中午我们去吃些什么？还是在这里吃？”
“随便吃点吧，这里的东西看着好贵呢。”
“昨晚那大叔和你吃什么？”
“西餐，也是好贵的。还有瓶不知道牌子的红酒。”
“这样啊？看来你遇到金主了。”
“什么金主？”
“没，对了，那个不是你室友嘛？”张艳从窗户望出去，不经意看到下面一个男的带着个很熟悉的女生，便问陆霖。
“我看看。”
下面那个带女生进来的不正是罗阳吗？
陆霖似乎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故作平静地和张艳说不是室友，然后再聊一会就走人。
依照罗阳的性格，他肯定有定包厢，只要磨到他们进包厢然后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陆霖的如意算盘打的正好，张艳的话却把他拉回现实。
“刚刚那个妹子好像叶森啊，不过她一般不会和陌生人出去，那人应该就是你室友了，我有印象。”
“啊，是吗？”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外面的男生正笑嘻嘻地讨好女生，女生一副娇羞的样子，对男生的热情很是受宠若惊。张艳笑着走到罗阳面前，打了声招呼。
“罗学弟好啊。”
“好——啊！”罗阳开心地挥手，看到张艳冷酷的面容后变成了一座石雕。
“你怎么在这？”陆霖看张艳把叶森拉到一边教育，小声快速地问呆滞的罗阳。
“喝咖啡。”
“叶森怎么回事？”
“她一定要跟我过来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
“亲哥！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被那个大姐灭口！”
“……我尽力。 ”
陆霖支起耳朵听张艳教育叶森的声音，全身阵阵发凉。打算直接跑路，谁也不得罪，罗阳蠢事做绝自己也帮不了他，但是罗阳这时候开口让他想哭晕在厕所。
“姐，待会我请你们吃饭吧。”
“什么？”脸上余威未退的张艳看向罗阳，后者嬉皮笑脸。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要是敢的话我让你没有下次。”
“小的知错。”随即，罗阳迅速思考中午要带三人去哪里，以及如何让自己的荷包损伤降到最低。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陆霖告诉他的。叶森被张艳拉到社团的第一天就接受了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然后时刻保持旁观者的视角，男孩子邀请约会都凭自己心情选择去不去，保持和所有男性除了亲人一定距离。
罗阳这明显意图不轨的自然也要保持距离，当他订好位置准备叫人来接他的时候陆霖的电话响了。张艳和罗阳递过询问的眼神，陆霖对此视而不见，匆忙走出去接电话。
“喂？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在忙吗？”
“也没有，就是比较多同学面前。”
“待会有空？”
“应该吧。”
“那等会能出来吗？”
“或许。”
“好，我在上次同样的地方等你。”
打完电话十秒后，张艳走到陆霖身后拍了拍他问是不是刘玥，陆霖如实回答。她笑笑说，不如干脆这次就让刘玥请客。
“好吧，我问问。”
陆霖略微想了下，短信就发了出去。很快刘玥回信，说很乐意认识他的小伙伴们，这是种荣幸。
最后罗阳没有叫车，而是坐了刘玥的车去了餐厅。
期间，刘玥在车上很是健谈，基本都是他在活跃气氛。
“我一直很想请你们出来吃个饭的，权当平日你们照顾陆霖的小小谢意。”
“陆霖这孩子有点闷，有你们能陪他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想吃些什么？我好安排地方定包厢去。”
罗阳张艳想说话就抢先开口：“叔不用太麻烦了，不如就去近一点的地方吧。”
“好，其他人的意见呢？”
张艳和叶森无言，陆霖点了点头，刘玥就照着罗阳比划地路线去目的地了。
饭桌上，刘玥照顾到了所有人。在给陆霖不一样的宠溺之余还能给别人足够的关注，不得不说很是老练。罗阳还是笑眯眯地跟刘玥聊天，说陆霖一大堆不耐烦去听的官腔和关于经济的东西。张艳给叶森夹好菜照顾好后也是抓住机会向刘玥展开攻势，希望了解足够多的情报。
刘玥还是谈笑风生，一会问候下沉默不语的叶森，害羞的女孩立马红了脸。罗阳看刘玥问她便不高兴了，用更刁钻的问题来为难刘玥。同时和母鸡护着小鸡一样的张艳也是一样，不顾脸面直接问刘玥的私人感情问题，仗着自己是女生八卦一点无所谓；陆霖也没察觉到两人的异常，只觉得刘玥被围着好好玩。
“陆霖哟，你的同学真是太热情啦。”
“会吗？平时我怎么不觉得？”陆霖说完得到张艳一个瞪眼，似乎在说蠢的无药可救。
“哈哈，可能是见到珍惜物种了吧。”刘玥笑笑，“我有老婆孩子了，孩子现在在外婆家，老婆在国外。”
张艳闻言神色不变，恭维道刘玥就是成功人士的模范，暗自却想夫妻分居两地肯定有问题，而且孩子居然不是奶奶带而是给外婆带他父母家可能有矛盾或者分歧，不然不可能爷爷奶奶不会带小孩的……
“刘叔，如果遇到外来市场来抢占仅有的国内资源，那您会怎么做？”
“这样啊，那就看实力咯？”
“比如？”
“如果你有能力有胆量，就尝试着把对方在国内的势力给吞并了，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把总部也拿下，然后开辟国外市场。”
“假若没有那个实力，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妥协获得空间，然后摸清对方的运作方式后找出弱点再一举拿下。”
罗阳听了，发现本质相同，在刘玥的标签上面加了个富有侵略性的标签；张艳在一边思考接下来的问题，准备接着问。
“你们下午有课吗？”
“我没。”“我也没。”“我有。”最后一句是叶森说的，罗阳立即说要亲自送她回去。性格内向的叶森没好意思回绝，于是两人和刘玥道别先回了学校。
坐上车，张艳给陆霖使眼色问要不要回去，陆霖没懂反而看向刘玥，正好迎来他的目光。陆霖怕刘玥会错意，连忙说只是看看车有没有锁，刘玥笑笑发动车走了。
“现在去哪？和还是说你们回学校？”
“我没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有东西要去买一下。”
“很闲，都可以。”张艳明显有话要跟陆霖说，附和道。
“那就去小陆要去的地方吧，是哪里？”
“动物园。”
走在满是便宜衣服的路上，张艳拉着陆霖走在刘玥前面几十米，保证他听不到后开始说自己目前的分析。旁边的漂亮衣服没有吸引任何一点注意，反而陆霖多次看到要买的东西还被张艳强制听自己说话，俨然像两个交接情报的特务。刘玥看着两个年轻人交头接耳觉得很是有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以后我也不好意思再跟着你们出去，你自己小心就好，有事打我电话。”
“嗯。”
“刚刚我没问出更多的东西，以后你自己机灵一点，注意好和他相处的分寸；对了，他有没有跟你表明过态度，还是说一直这么暧昧？”
陆霖脸色一变，想起不久前的那晚，斟酌要不要和张艳说。但没想到一半就被张艳打断，说随他，这个不强求。其实是她已经知道了答案，陆霖就差在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以及对人的观察并不敏锐。
张艳在想要不要推波助澜，和陆霖说关于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看陆霖跑向一个摊子挑挑拣拣，神色很是开心，也就打消了念头。问他要什么自己也帮着挑。
结束了采购原料的正事，陆霖觉得跟罗阳等人出来和刘玥吃饭真是好累。他们为什么有聊不完的话题以及随时都那么开心的样子？
“你这是要做手工去卖吗？”
“嗯。”
“有销售渠道？”
“有啊，放网上卖。”
“时间够吗？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些人去做？”
“不用啦，我自己就行。有些手艺只有我会的呢，谢谢啦。”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对了，能帮我织一条围巾吗？”
“可以呀，你要什么颜色的？”
“帮我看看咯，相信你的眼光。”
“好吧。”
张艳看陆霖专心地选材料，没有打断他告诉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学药真的很辛苦，尤其到了以后实习还没有工资，现在能有一点经济来源就努力培养吧……以后或许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了。然而这些只能藏在心里，因为怕陆霖会难过。
刘玥把两人送回学校，临走之前和到陆霖耳边说了几句话，陆霖很激动地和他争执一番，最后妥协。似乎是要拒绝什么，但刘玥强硬的态度让他一定要接受。张艳不难猜出，还是关于陆霖卖东西的。陆霖这点小动作小心思怎么会不被刘玥这老狐狸知道？他让陆霖有困难跟自己说，并给了他一张卡每个月会给他两万，随便花。
从来不想别人施舍的陆霖自然是拒绝，但刘玥又搬出自己是他叔这层关系来强迫，接着装作生气要走，陆霖一心软也就只好接受。为此，他以后又多了一个跟刘玥纠缠的乱线。
下午的光线很温和，陆霖回到宿舍看见宇文懿正洗衣服准备晾出去。打了招呼后想洗个澡就去做手工，没想到他想晚上跟自己出去玩。
“晚上我约了几个人，也是同系的，算是同学聚会，去吗？”
“玩半天有点累了，改天吧，对不起啦。”
“那好吧。”不知道是不是陆霖的错觉，他觉得宇文懿原本支棱着的耳朵垂了下来。
灵巧的手指在棉线之间穿梭，陆霖把一个个编好的中国结挂在小钩子上以后拿去拍照。每个形状个编织顺序都不相同，自然图案也不一样。陆霖用了多种颜色来搭配，让普通的装饰物不至于很单调。至于手套发绳手环围巾什么的等有空了再去做，现在先织张艳要的东西。
上好的羊毛摸起来很柔软，冬天戴着肯定很暖和。陆霖回想以前华柔说过的织法，把毛线套在长木针上面一层层钩织，横竖分别都要几次……织围巾比织毛衣简单多了。没多久陆霖就熟悉了方法，很快地完成将近一半，直到被罗阳打断。
“哟，陆霖，这是给哪个小女友织围巾呢？”
“我哪里有什么小女友？只是给朋友做的。”
罗阳挑眉，去撞陆霖的肩：“哎哟，朋友啊。”
“就是张艳，早上你见过的。”
“当我什么都没说…… ”罗阳真的是怕了张艳，如果还想能追的到叶森就一定要侍候好那女人。陆霖见状叹了口气，看时间不早了就放下东西开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