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行提前毕业的事, 当天广陵大学的所有学生就都知道了。

  物院的学生们一拨一拨地到310宿舍敲门,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季知行从大一到大三的课本就都被要光了。

  张标的宿舍跟310离得近, 近水楼台先得月要到了大三较难的一门课《计算物理》的课本。他摸着卷了边的书,心里唏嘘不已。

  以前读小学读中学,亲戚邻居家但凡有哪个成绩好的孩子毕业了,他爸妈总爱去要书来给他。

  有时候要来的书写满了笔记, 他爸妈就指望他多受熏陶也能翻身做学霸。有时候要来的书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 纯粹就是当做吉祥物摆在书架上,好像这样就能借来一点读书运似的。

  那时候他最讨厌这种做法了, 没想到如今也长到了会主动做这种事的年纪啊。

  其实他跟季知行要大三的课本, 原本也是打算当做吉祥物保佑自己期末考顺利渡劫的。因为季知行大三基本都没上课,课本应该崭崭新一个字也没有,没想到几乎每一页都写满了笔记。

  这些笔记一眼就能看出是季知行自己的思考。

  张标把自己的那本《计算物理》拿出来, 两本书放在一起一比,自己都觉得羞愧。他还是正儿八经上了课的,课本看起来却比季知行的那本还新。

  这一年多来,季知行简直可以说是原地飞升, 他们这些昔日同学别说难以望其项背, 连尾气都摸不着。他也羡慕过, 甚至还曾有过一点点嫉妒, 不过季知行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不打游戏、不玩手机、不交女朋友,甚至不曾为了休闲娱乐踏出校门一步, 这种苦行僧一般的学习毅力叫所有人都感佩不已、心服口服。

  现在看到这本书,张标觉得季知行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努力。

  季知行在书上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他觉得要是不好好珍惜这本书的笔记, 会受到良心拷问的。

  邱岚在篮球场给自己加练结束后, 听到消息赶紧冲到310宿舍:“知行,你的课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书架上一本书都没剩下。

  林朗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快有手慢无,没你的份了,跪安吧。”

  邱岚踹了他一脚,两只眼睛仍然不甘心地四处搜罗,最后指着笔筒里仅剩的一只笔问道:“这支笔能送给我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笔芯已经没墨了。”季知行哭笑不得地说道,其他的都被要走了。

  邱岚大大咧咧地一笑:“那没事,我换根笔芯一样用。”

  明天就要考量子力学,不搞点护身的东西他不能安心。季知行用过的笔怎么也比学校超市卖的那种文庙祈福笔更靠谱吧,毕竟孔夫子他老人家当年可是纯纯的文科生呢。

  把那根笔攥在手里,邱岚诚挚地送给季知行一句祝福:“祝你大会之行一切顺利!”

  虽然季知行不用参加期末考,但他一点儿也羡慕不起来。他面对的只是来自学院的考核,而季知行即将面对的全球学术界的考核啊!

  国际数学家大会(ICM)的举办地并不是固定的,每一届都不一样,遍及全世界各大主要城市,包括华夏首都。

  第29届大会在结束时,已经宣布下一届ICM主席将由哈佛大学数理解析研究所的波顿教授担任。所以,虽然第30届ICM大会的时间临时提前,但还是按照惯例将会场设置在主席所在地,即哈佛大学。

  广陵大学对这次大会高度重视,表现在特批季知行可以提前毕业,并以毕业答辩的形式为大会提问环节做模拟演练。还表现在特派阎安瑾和朱仁给季知行保驾护航,陪同他一起到哈佛大学参加ICM大会。

  季知行破解NS方程的论文虽然受到了各大顶刊学术编辑及外审专家的认可,但还要面对来自整个学术界的考验,才能受到真正广泛的认可。

  这一战对季知行来说至关重要,成功闯过去那以后就连带广陵大学也能直上云霄。而失败了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以国内广大媒体的尿性,不把季知行挂在耻辱柱上□□个一百年才怪!而广陵大学也难逃奚落。

  大会时间越近,校长就越发地忧心忡忡,所以特地做出这样的安排。

  阎安瑾可以帮着辅助学术上的专业问题,朱仁可以帮着解决生活上包括办理护照、购买机票、吃喝住宿之类的琐事,可以说为季知行考虑得非常周到了。

  季知行从来没出过国,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阎安瑾和朱仁见他还有心思拍照片发给许东阳作为宣传素材,也都略略放心。

  临考心态是至关重要的,若是心态不好,可能原本百分百掌握的知识只能发挥出一半不到。反过来说,心态好就可能超常发挥。

  到了哈佛大学,主办方已经安排好了住宿,就在哈佛广场酒店。这里离ICM会场的直线距离才200米,走路也就几分钟。

  受邀前来参加大会的数学家们也大都住在这里,而周围的查尔斯酒店、威力塔斯酒店等地也都住满了自发前来的数学家及记者。

  季知行一办理入住,很快就有人上门拜访了——是本次大会的主席波顿教授。

  波顿教授是哈佛大学的终身教授,在图论、可微映射、奇点理论、微分流形的拓扑学等方面有着卓越的成就,早早就将数学界的顶级大奖如菲尔兹奖、沃尔夫奖、阿贝尔奖等拿了个遍,被誉为21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如果诺贝尔奖也有数学奖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肯定也能拿一回。

  这样的学界泰斗亲自前来拜访,别说季知行,就连阎安瑾也很郑重地起身接待。

  朱仁不是搞学术的人,所以并不认得波顿教授。不过他从阎安瑾的态度也看出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学者绝对是学界巨犇。要知道,此前在广陵大学召开的那次记者会上,阎安瑾见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波顿教授身体圆圆的,白胡子长长的,季知行觉得他看起来就像圣诞老人一样。

  不过波顿教授可不是来送礼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笑眯眯地说道:“年轻人,你可让我、让整个学术界等得太久了!”

  啊?季知行有点纳闷,他不是按时来参加ICM大会了吗?

  阎安瑾摸了摸鼻子,朝朱仁的方向一瞥,这事叫他有点心虚。

  其实按照学术界的惯例,季知行成功在学术顶刊发表NS方程的相关论文之后,应该主动开一个学术报告会,在报告会上更为详细地解析他的研究成果,与参加报告会的学者探讨、辩难。

  当然,不是每篇论文都得标配一个学术报告会。虽然没有明确的门槛,但也不是谁都能开的。若是对自己的成果没有自知之明就广发邀请函,也就只能面对门可罗雀的尴尬场面。

  但季知行的学术成果具有极大的突破性,甚至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来数学界最重要的成果。所以,他本来早就该开一次学术报告会了。

  但是,季知行年轻没经验不知道这个惯例,而阎安瑾也没有告诉他。

  波顿教授又继续说道:“或许你不知道,你发表在《美国数学会杂志》上的那篇论文其实是由我来做外审工作的。”

  所以,如果季知行举办学术报告会,那么他以及《美国数学会杂志》的主编布鲁诺都应该在邀请之列。

  可是他等啊等啊,天天翻邮箱都没等到来自华夏的任何邀请函。

  后来,他从布鲁诺那里听说了关于《数学新进展》的事,猜测季知行或许是因为遭遇了学术歧视而深为不忿,因此连带对所有期刊都有了意见。

  这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季知行是那么年轻,只有21岁。

  波顿记得自己21岁的时候,因为一次考试没有通过,能连夜冲到老师家中,指着试卷一题一题地争辩,非叫老师承认评卷失误不可。

  所以,在波顿看来,就算是上帝也得允许季知行有一点年轻人的意气,或天才式的桀骜。

  但波顿自己是一系列新概念、新理论的开创者,也极其看重能在数学各个领域有所突破的学者。所以他不能眼看着这么一个年轻的数学家从此自绝于学术界。

  在他的大力推动下,第30届ICM大会为季知行一个人提前举办了,这是递给季知行的一个台阶。

  季知行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误会在里头。成年人的世界果然很复杂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位学界泰斗的心已经转了八百道弯了。

  他刚要开口解释,不过转念一想,就这么误会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华夏人向来与人为善,但有时候其实露出点锋芒才不会叫人蹬鼻子上脸。

  波顿教授自然是德高望重,但学术界也不乏看人下菜碟的肤浅之人。这么一位学界泰斗表现出对华夏学者的重视,自然会影响很多人的态度。

  所以,季知行干脆就担了「意气」「桀骜」的猜测。不过,还是诚恳地向波顿教授表达了谢意。

  朱仁到这会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要是他知道还有这么个开报告会的讲究,还开什么记者会啊!直接开个学术报告会那立马就是世界级的!

  八大顶刊的主编,再加上波顿教授级别的八位外审专家,光是这么16个人就足够叫这次学术报告会力压全国所有大学了。更别说肯定还有其他闻风而动的各级学者自主前来参加。

  要是当初真在广陵大学开一次这样的学术报告会。他敢说,广陵大学在国内外的知名度立刻就能窜到与燕大、水木大平起平坐!

  悔啊!朱仁斜眼看阎安瑾。

  好你个老阎!他不是学术界的人不晓得这回事,可老阎不可能不知道啊。瞒着不说,白白叫广陵大学错失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要不是波顿教授在,他得直接揪住老阎的领子大吼一顿。

  阎安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朱仁,比起一校之失,他更看重季知行的长远未来。

  他深深地明白NS方程的分量足够为季知行争取来一个更高等级的报告场合。

  第一次公开的学术报告会可以说是季知行正式闯荡学术界的起点。起点高,在论资排辈现象严重的华夏学术界就更容易得到更好的待遇,带来更好的发展。

  所以,他瞒下了这么个惯例报告会,等待国际学术界主动伸出橄榄枝。别的教授来问,他都推说已有计划。他毕竟是物院院长又是季知行的导师,别人也不会越过他擅自安排。

  不过,他也没想到最后能等来这么个高规格的报告场合。

  不会有比这更高的起点了,阎安瑾欣慰地看着季知行。他经历过无数风雨,自然希望季知行能一路坦途。

  波顿教授也不是真的来声讨季知行的,开了个玩笑便开始提点他明天ICM大会的注意事项。

  “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提交参会申请的人数高达8000多人,你要面对的诘问恐怕会前所未有地激烈。”

  8000这个数字叫季知行的心重重地一跳,他之前特地查过,出席ICM大会的数学家人数,最多的一次是4000多人,也就比记者会多1000左右,没想到这回人数竟然直接翻倍!

  8000人啊,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提问,那也有80个。回答每个问题平均用时且算5分钟吧,那他的嗓子也得连续工作6个多小时!

  季知行瞄了主任一眼,不知道主任的行李箱里有没有胖大海。

  其实,ICM大会以往的学术报告都是有限时间的,但这回情况特殊,季知行是唯一的报告人。报告时间不限,提问时间自然也不限。其实就算真的限制时间,到时候肯定也挡不住数学家们的穷追猛问。

  波顿教授自己也有满腹的问题,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把休息时间留给季知行,让他为明天的大会养精蓄锐。

  季知行得到的通知是大会九点整开始,他八点就提前独自从酒店出发,悠哉悠哉地步行到会场,想先观察一下情况。到了会场却被眼前的人山人海吓得赶紧掏出手机再看一遍时间。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年轻的金发小哥,季知行不安地跟他确认:“请问大会改时间了吗?”

  “应该还是九点吧,至少我并没有收到更改通知。”金发小哥布莱克回答道。

  他见季知行是个华人面孔,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是华夏人吗?对季知行了解吗?”

  呃……季知行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他还了解季知行了。

  布莱克是个热情非常的性子,不等人开口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听说季知行跟我一样年轻,希望他至少不要比我帅,不然朱丽安从此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季知行看了看他的脸,心想,对不住了,妈生脸就是这么帅我也没办法。

  布莱克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拉着季知行叽里呱啦一通说,从朱丽安有多么聪明美丽,说到自己为了追求她是如何艰难卓绝地从学渣转变为学霸,然后话题又扯到他在普林斯顿炼狱一般的科研生活。

  季知行是个好听众,布莱克语速很快,没有留给他任何插话的余地。但他现在也根本不想说话,只想借布莱克的滔滔不绝来适当分散注意力,缓解紧张感。

  哪怕他自觉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看着那么多人,看着最前排坐着那么多头发花白的学者,他还是忍不住心率加速。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前头挡着,但季知行能看到的就已经有十几位菲尔茨奖得主了。

  菲尔茨奖是数学领域的最高奖项,相当于数学界的诺贝尔奖。十几位「诺贝尔奖」得主坐在观众席等他上台,饶是季知行自认心理素质还可以,此时也不由得将进场时间一拖再拖。

  眼看已经到了八点四十,季知行这才不得不准备进场。

  这个会议厅建造年代较早,格局比较传统,只有两个离主席台较近的前门和一个大开半面墙的后门。季知行此时就站在前门处试着往里走。

  布莱克一把拉住他:“嘿!里头没位置啦!”

  这个会场已经是哈佛大学最大的会议厅了,席位有五千个。另外还有三千多人只好在走廊、过道或犄角旮旯的地方找个位置或坐或站。

  布莱克八点就到了,可那个时候会议厅已经到处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不是,我是……那个……”季知行指着台上一时有点不好意思表明自己的身份,

  布莱克善解人意地说道:“你的导师在里面?”

  然后他又注意到这个华夏人手里紧紧捏着优盘,瞬间恍然大悟:“你就是季知行?”

  季知行匆匆忙忙点头,抬脚就要往里走,可哪里没有可下脚的地方。

  “借过一下!”季知行换了好几个方位,都没能破开口子——大家都当他要插队呢。

  还没等他抓狂地表明自己就是今天的报告人,布莱克已经窜到他身前,大声替他开路。

  “劳驾!让一让,报告人要进场啦!”

  “如果你想等到月亮出来都听不到报告,那么你倒是可以继续挡在这里,要不然就把你的啤酒肚收一收,让我身后的报告人过去。”

  “嘿!伙计!抬抬你的屁股,至少让开一只脚的位置!”

  有声音响、个头大的布莱克开道,季知行总算突破人群,得以顺利上台了。台上,波顿教授正在等着他。

  布莱克趁机在主席台下缘占了个绝佳位置,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自己的纸笔,做好聆听的准备。

  他真的没想到听他讲了那么多废话的人会正好就是季知行,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很肯定朱丽安不会喜欢季知行的,因为季知行帅得太斯文了。

  九点整,波顿教授上前致辞,简单地感谢大家的到来,又介绍了一下季知行的身份。然后就把主席台留给季知行,自己走下台坐到第一排去。

  季知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优盘里的PPT,开始详述自己的论文。

  “基于流子数守恒流定律,所有流体只有扩散与聚集的差别……”

  PPT的大纲自然是那份379的详细论文,经过毕业答辩后,季知行又适当补充了一些细节。

  当然,PPT只能展示底层逻辑与推导思路,全面的过程还得靠讲。

  台下,有的人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有的人拿出纸笔跟着PPT与季知行的讲述演算。

  季知行清亮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入场内每个人的耳膜,没有人有闲心去挑剔他英语中的华夏口音,大家都全身心沉浸在NS方程的解密之旅中。

  一个多小时过去,季知行的报告终于告一段落。但他没有放松,反而更打起精神来——报告之后的提问环节才是重中之重!

  波顿教授第一个提问。

  “我注意到你的PPT第39页所列的算式中,左侧是加速项,右侧第一项是压力梯度,第二项是粘性力,第三项是剪切力。但对于乱流来说,微元体只能算受到一个面力,请你对这种情况给出有效说明。”

  这个问题与毕业答辩上柯学渊教授的第一个问题大同小异,季知行将当初的回答略略修改了一下就轻松过关。

  坐在波顿教授身边的路易斯教授紧接着发问:“如果作用在研究流体单元表面的力和作用面积成正比……”

  季知行略一思量也就有了答案:“可以分为垂直于作用面的压应力和眼沿作用面方向的切应力……”

  一进入状态,季知行就顾不上紧张了。大家提问的问题有的是他事先想到的,有的角度比较刁钻,但他也还有招架之力。

  时间很快又过去一个小时,季知行虽然嗓子受累,但心态越来越轻松。因为坐在最前面几排的顶尖数学家们已经都问完问题了,波顿教授、路易斯教授等担任他论文外审工作的学者们脸上已经有了轻松的笑容。

  毕竟,季知行的论文是在他们手中通过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对他们来说是声望与学术的双重打击。如今从各自的角度确认了季知行破解NS方程思路的正确性,大家就都很放松地听后排数学家们各种有趣的提问。

  提问的人座次越来越往后,季知行应对得越来越轻松。但这不代表他们的问题就没有价值了,事实上,多种多样的问题启发了季知行的思维,他觉得回去可以再完善一下自己的论文。

  《数学新进展》的主编巴尔克坐在第五排,这一排是各大期刊编辑专席。

  他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季知行,心里暗叹。NS方程的破解是学术界的盛事,但《数学新进展》却被排除在狂欢之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蠢货艾德蒙!

  但正是因此,巴尔克就更得顶着同行揶揄的目光坚强地坐在这里,表明自己对季知行的支持态度。

  虽然他心里其实想着,若是季知行的学术成果被证明是错的,那么《数学新进展》才算真正得救了。可惜,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微小,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台下,阎安瑾越听越放松,而朱仁恰恰相反,越听越紧张。倒不是他听懂了多少,而是,怎么会有那么多问题啊?他那颗浸透了办公室厚黑学的心就开始滋滋冒泡了。

  他靠近阎安瑾,小声问道:“会不会有人趁机为难知行啊?”

  阎安瑾眼睛盯着台上,轻轻摇了摇头:“不至于有这样的蠢货。”

  这种级别的学术报告会,问题多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一是报告人语焉不详,听者不得不就疏漏的地方仔细提问。

  二是主题过于深奥宏大,或应用范围非常广,以至于基于主题本身或各个应用领域就能产生很多问题。

  季知行显然属于第二种,至于朱仁所担心的事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全世界最顶尖的数学家可以说都在这个会场里了,内行看门道,是不是故意为难,与会的数学家们谁能听不出来?即使有人居心否测,也得考虑考虑自己在学界的名声与形象。

  越是成就高资历深的学者就越是爱惜羽毛,而水平尔尔的人提出的问题也难不倒季知行,更没什么好担心的。

  朱仁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时不时拍几张照片,这次学术报告会肯定是要写进广陵大学校史的。

  而这次大会在ICM历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创下了几个历史之最。

  举办时间最仓促,参加人数最多,报告人最少又最年轻,单次报告时间最长,提问问题最多,还有,最危险!

  作者有话说:

  本章学术观点参考《NS方程有限体积法求解及墩柱》及《无限分差解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