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们间的欢乐, 仿佛都和曹墨无关。

  他甚至不理解,他们到底在笑什么?自己静心找专业人士做的视频,做得这样高级,难道都不值得夸赞一两句?

  许灼和周椋制作的vlog不及自己一半专业, 凭什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现在临近拍摄尾声, 大家对他连敷衍都懒得了?

  这一切都要怪谁?还不是因为许灼三翻四次地在背后搞他, 没有许灼的那些阴动作, 他现在绝对得涨不少粉丝,人气未见得会比周椋差!再不济, 也不会到落单的这个下场。

  他内心颇为不忿,面上还要装作开心,做许灼欢乐的背景板。

  尤其是周椋的vlog里全是许灼的镜头, 让他极为不安, 无论这两人是来真的还是假的炒作,他们在后天做最终选择的时候配对成功的记录都非常大。

  而且看着目前所有嘉宾的架势, 恐怕只有他会悻悻独自离场。

  牵手不成功,无妨, 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许灼搭上了周椋,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这两人节目结束后还要合作电影,会持续增强许灼的曝光率。

  余光,发现许灼好像在桌下玩着手机,看着他手指打字的频率,更像是在和谁发消息。

  许灼看着屏幕,甚至还偷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

  曹墨心底起疑。

  晚饭结束,曹墨边擦桌子, 边注视着周椋和许灼回房, 眼底的妒意几近难以掩饰。

  凭什么许灼现在人见人爱, 还傍上了周椋这颗大树。

  而他的票数却岌岌可危,嘉宾们还都不爱沾染他,就跟他是什么病毒似的。

  跟拍的摄影镜头从他身上移到别的嘉宾,曹墨当即把抹布往桌上一扔,独自出了客厅。

  准备找个没人的位置嚼个槟榔,却发现庭院门口,有个身影在向他招手。

  曹墨走向邓黎,心下微沉,以前觉得自己这经纪人多少有点本事,如今倒觉得还没周椋一半有能耐,偏生他还不能发作。这还未在她面前站定,就被邓黎拉到了器材车后,神神秘秘地左右张望。

  “怎么了?”曹墨心生奇怪。

  邓黎拍了拍他的头,他心领神会地低下,听着她在自己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曹墨面露惊讶:“真的?消息准确吗?”

  邓黎直接把照片发到他微信上。

  曹墨快速翻看,越看,表情越发欣喜若狂:“你要是能拿到包厢内的视频就更好了!”

  ——

  次日。

  周椋需要在出席一个代言新品的发布会,很早便起床了。

  许灼和周椋一起出了房门,匆忙间给他煎了份饺子带走当作早餐,还配上了热乎乎的现磨豆浆。

  周椋临走时说:“我今天估计得快到晚上才能回来,你今天准备怎么过?要是无聊的话可我打视频。”

  许灼朝他摆手,“好,我今天就在房间里看看剧本,哪也不去。”

  周椋看了眼冰箱上头的摄像头,强忍住想要吻许灼的冲动,提着便当盒离开了。

  许灼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周椋的汽车开动了,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我可以出门了。”

  “你偷摸出来,别让其他人发现了,小心点。”

  “嗯,商场见。”

  打完电话,他回房间换衣服。

  并未注意到男生一号房的房门被人刻意留了一条缝,将他刚才的言行举止全部看在眼里。

  许灼开着车驶出别墅。

  曹墨连忙开车跟上,他看着许灼开的那辆周椋的豪车就冷笑不断,周椋要是知道你开着他的车,背后却做着那样的肮脏事……

  想想都觉得痛快!

  曹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前方汽车的后车窗,给邓黎打了通电话,“这次排场和流量都要调度到极致,这是我最后整死他的机会了,我要他再也在娱乐圈翻不起浪来!”

  邓黎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次已经动用了她在圈内的所有人脉,保证对许灼一击必杀,彻底除之而后快。

  忽地,曹墨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将汽车逼停。

  因为前方许灼的汽车忽然停下来了,并且一直没开动。

  曹墨内心一慌,难道这是被他发现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超过去,不然一直停在后面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就在这时,许灼汽车头部冒出了一个缓慢行走的身影,对方身体佝偻,刚才全身被汽车给挡住了,是位年迈拄着拐杖的老奶奶。

  这许灼原来是在礼让行人,甚至还打开了双闪灯,提醒过路的车辆注意。

  曹墨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内心嘲弄,有空关心别人,还不如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的死期也是不远了。

  许灼将车停到停车场后,坐直梯来到了商场的一楼。

  可能是仍在春节小长假里的缘故吧,商场的客人比往常要多,隐约还听到了些音响和主持人的说话声,可能是在做什么促销活动。

  许灼下意识将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听着类似的背景音应该也是刚到商场不久,“小灼叔叔,我在哪等你?我看了下导购牌,1楼是奢侈品,2楼是男装,4楼是生活用品,你想买什么给周叔叔做情人节礼物啊?”

  临近情人节,也是许灼和周椋的第一个情人节,许灼想认真对待。

  恰好今天没事,许灼便约了放寒假的小卷出来逛街买礼物。

  小卷近来在他的工作室帮忙,有的时候忙到很晚就住在陈其亮那,而箫家桢因为一些合作事宜偶尔也会去许灼工作室那,怕小卷说漏嘴,特意打电话的时候让他保密。

  小卷兴奋地侃侃而谈,“我的嘴是开过光的吧,当初参加我叔婚礼的时候,咱们不是坐周叔叔的车吗,我就说让你们俩处个对象试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小卷,”许灼沉吟片刻,“这样吧,我先给你发个红包,你去麦当劳吃点东西等我,我这里有点事需要先处理下。”

  小卷不乐意了,“你就这样对你的大媒人吗?”

  许灼以为他生气了,正要解释,就听到小卷说:“我才不吃麦当劳,我要吃海鲜自助!”

  许灼:“……”

  利落给他打了500块钱,麻溜打发了。

  小卷在那头挂了电话,但许灼仍然把手机放在耳边,他找了处能反射的镜面,佯装整理帽子。

  实则眼睛在打量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那根立柱。

  他出道也有三年,练习生两年,对狗仔跟拍这类事也有一定的经验。

  刚才在路上停车让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他就对身后的汽车起疑了,沿路观察,直到这辆汽车和他一同进了停车场,他基本已经确定这是被人跟踪了。

  立柱后的那人很小心,跟得并不是很紧,许灼三番五次都没能看清对方的脸。

  现下许灼的耐心被对方耗光,决定正面出击。

  他继续装着打电话,突地一个猛然转身,朝着立柱的方向行去,那跟踪之人发现了他的行踪,瞬间一惊,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只能把头往里面埋着。

  然而许灼并未去敲打他,只是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一眼,继续装作打电话,“好,我们在3楼的残障人士厕所见,你一定要小心点,别让别人发现了。”

  说着路过了立柱。

  许灼背对着那人,挂掉了电话,脸色一沉。

  只一眼,他就从身形还有鞋子认出来,那人是他那时不时就会作妖一下的前队友。

  如今不知道又在憋什么损招。

  许灼径直去往三楼,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便动手,他倒要看看,这曹墨究竟想搞什么鬼。

  进了残障人士专用厕所,他从马桶边上找了脏兮兮的马桶刷,准备等下用这个伺候那曹墨的臭脸。

  脚步声临近,听上去来着正是一个男人。

  许灼心里冷笑一声,心道来得倒是够快。

  无论如何,跟踪这事就够让人作呕的,许灼将手里的马桶刷在马桶里蘸了道水,在对方推开门的那一刻,许灼高扬着马桶刷准备给对方一个美味的见面礼。

  只见来人一声试探的招呼,“小灼?”

  这声音许灼无比熟悉,连忙止住那已然挥动的手,顺手把马桶刷往后一抛,“周椋?”

  面前不正是一早便出门工作了的周椋么。

  此时周椋长款的羽绒服里,穿着笔挺的西装,做了精致的造型,是全盛的工作状态。

  许灼诧异地道:“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周椋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我今天的发布会就在这个商场,现在正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本来准备在软件上问问你在干什么,结果发现定位显示你和我在一个商场,就抽空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

  许灼松了口气,刚才差点就给周椋来了个大嘴巴子,那他不得心疼死。

  周椋望了许灼好一会儿,发现他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事,觉得有些被冷落,于是便张开双臂,把许灼拥到了自己的怀里。

  “我好想你。”

  许灼心头一暖,也跟着回过神来,“我也是,但周椋,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正欲推开他,厕所的门却被人大力猛然从外推开。

  几乎是下意识地,周椋护住许灼的脸,许灼也护住周椋的头,二人拥着往里面躲了躲。

  曹墨站在门口,手里持着相机,对着镜头在直播:

  “我的小墨汁们,我刚才好像看到小灼往这个方向来了,没想到他今天也来逛商场,我好久没和他一起出去玩了……呃,小灼你这是?”

  他当即把摄像头从内摄转到外摄,“天啊小灼,你在干什么?”

  他扫了眼抱着许灼的人,对方的羽绒服过长,遮住了全部身形,头也埋在许灼朝里的肩颈里,只能看出来有些高大,那定是没错了。

  “对不起小灼!我应该敲门的,没想到你在……”

  曹墨的语气听上去很慌乱,还含着莫大的歉意,却瞬间坐实了许灼的「罪名」。

  但稍稍有心一点的人就能察觉到其中的猫腻,哪有直播到厕所找朋友的?这么不尊重朋友的隐私?

  直播间里的网友瞬间就炸了。

  曹墨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是想走,却忽然间找回了一丝良心似的,对着那相拥的二人道出了心中早就打好的草稿:

  “小灼,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多嘴。但我比你大两个月,也当得起你的哥哥,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掏心掏肺地对你,不希望你为了一时的虚荣或者是名利误入歧途,做出出卖身体这样的丑事,你要是经济上有困难,完全可以和我说,以我们这么亲近的关系,你宁可找被人包养,也不愿和我伸手?”

  曹墨说得越来越有感情,甚至语气上还带了丝哽咽,“小灼,你对得起那些喜欢你的粉丝吗?还有你参加的可是恋爱综艺啊,你私生活这样不检点的话,对得起其他参加综艺的嘉宾吗?”

  他在这头声泪俱下地发表演讲。

  许灼一边觉得恶心,一边觉得棘手,如果说只有曹墨一人,还比较好糊弄,可如今曹墨是在直播。

  他究竟是在哪里得了小道消息,说自己被包养?还拉着全国观众一起来「捉奸」。

  而且如今这个厕所只有一个出口,他们无法绕过曹墨离开。

  周椋气息起伏剧烈,许灼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意。

  几句话的功夫,周椋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些时日他们应对了少类似的突发状况,早就有了经验。

  他凑近许灼的耳边,轻声道:“一会儿我装作不舒服,头晕,你继续抱着我,就说是要送我去医院,懂了吗?”

  说完,他便准备卸掉腿上的力气,想要倒在地上,许灼却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周椋疑惑地看着他。

  许灼眼底的神色坚定,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逐渐滑向了周椋的掌心,默默的牵住。

  周椋微愣,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凝着他,眼神意在问他,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许灼眨了下眼睛,表示肯定。

  这几天,他们总是在躲,也总是在避,就在刚刚那一刻,许灼忽然就想到了周爷爷的那句话,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也不用在手机的闪光灯下低头。

  周椋唇角勾起弧度,二人会心一笑。

  曹墨的「演讲」到了最激情的时刻,说得抑扬顿挫,“小灼,你说说,你这样做,对得起周老师吗?你甚至还利用对方的一份真心,卖腐做人设,我真的没想到,组合解散后,你竟然堕落成了这样……”

  就在这时,相拥的二人同一时间回头。

  曹墨连忙把镜头怼近许灼的身边人,待他看清对方脸的时候,脑袋轰地一声如遭重击,“周椋?!”

  弹幕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如洪水般爆发。

  周椋和许灼十指紧握,自然又大方地垂落在身侧,无惧镜头。

  周椋望向曹墨,淡然出声,“我对象他来探班,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