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风幡>第55章 杂念和妄想-5

  别窃的毕竟是周启洁的方案成果,既然住持说要找王译旬来,曾砚昭也给周启洁发了信息,让她到方丈室来,当面和王译旬对峙。

  这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因与果,曾砚昭虽然是周启洁的导师,但真正要处理,他认为还是得周启洁自己出面决定。

  周启洁收到消息后没多久,就来到了方丈室。不知是她来得太急或是情绪激动,她的呼吸一时缓不过来,脸颊上满是红晕。曾砚昭向她说明了情况,她听说确实是王译旬拿走了她的方案,面色一下子就青了。

  许是碍于住持在场,在王译旬出现以前,她不敢发作。只闷闷不乐地站在曾砚昭的身边,安静等待着。

  不久,王译旬来了。

  她穿着志工马甲,衣着朴素,面容看起来衰老而疲惫。见到周启洁已经在方丈室,她垂着眼帘,走进方丈室后向大家行了礼。她双手合十的动作做得很短,一瞬间就把手放了下来,或许是心虚的缘故。

  释静吾尴尬地看看曾砚昭和周启洁,对王译旬说:“王师兄,你拿了周师兄的东西,要是还在,就还给周师兄吧。”

  她抬眸匆匆瞄了周启洁一眼,惭愧地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迟疑了分秒,最终选择递到周启洁的面前,唯唯诺诺地说:“周师兄,对不起。我因为私心,偷拿了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能够既往不咎。”

  周启洁迅速把U盘拿过来,在手里摩挲了两下,置疑道:“都在里面?”

  “哎。”她应着,像是叹气。

  释静吾说:“要不,周师兄,你用我的电脑查看一下吧。”

  他毕竟一把年纪了,又是一寺的住持,这么打着商量说话,周启洁顿时有了些莫名的愧意,说:“不用了,我信得过王师兄。”

  闻言,王译旬的睫毛颤了一颤。

  周启洁看看曾砚昭,没说别的,只沉下一口气。

  王译旬忽然道:“周师兄,罗汉殿的梭柱,当年知能师父修复时花了很大的心力。伽蓝殿的斗栱也是。那两样构件,才修缮过不久,要是可以,希望你们在这次修缮的过程中不要改动。这样一来,也是为寺里节省了一笔开支。”

  曾砚昭没有想到,她直到这时仍用寺院的开支做借口,听得不禁皱眉。她说完,紧张地看向住持,似乎是希望释静吾能为她说两句话。

  释静吾扁了扁嘴巴,说:“整体修缮的方案,就等到曾师兄他们的团队做出来以后再做商量吧。”

  “伽蓝殿的斗栱,我不知道。但是梭柱本身的称重有缺陷,当初换的时候没有审核清楚,现在已经对横梁产生了一点影响。我觉得更换是必要的。”周启洁冷漠地回答。

  听罢,王译旬的脸刷地变得霜白了。她沉默了几秒钟,牵强地扬了扬嘴角,道:“你们毕竟是专业的,一切都是为了寺院着想,我是外行人,不应该置喙。”

  周启洁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巴。

  “静吾师父……”王译旬面对住持,惭愧至极,“我做的事,有辱了寺院的声誉。这两天我会向志工组辞职,希望各位师父能够原谅。”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释静吾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报名参加了两日后的禅七吗?既然周师兄既往不咎,此事就结束了。你留下来,好好修行,在禅七时向佛祖求一个开悟吧。”

  住持的决定让王译旬面露难色,她紧抿着唇,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为了不让话脱口而出。半晌,她饱含歉意地看向周启洁和曾砚昭,行了礼后,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看到她消失在门外,周启洁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看看手中的U盘,对曾砚昭说:“谢谢曾老师。”

  曾砚昭摇了摇头。

  “多谢住持方丈。”周启洁向释静吾行了礼,转身走了。

  这件事到这里,表面上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曾砚昭无论是从王译旬或是从周启洁的脸上,都没有看出她们有“放下”的念头。

  为此,他心里总不禁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什么,他一时又捉摸不透。他将眉头紧紧地皱着,只祈愿预感终究只是他杞人忧天的错觉。

  释静吾像是已把王译旬偷盗的事放下,关心道:“砚昭,听说你没有报名参加禅七?”

  “不了,工作上的时间比较紧张,纵然是‘方便禅七’也腾不出时间来参加,学生们都在等我。”曾砚昭顿了顿,“再者,最近我遇上了一些事,才觉得尘世间仍有许多事值得看一看、想一想,在禅堂里怕是想不出来。”

  释静吾惊讶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沉吟片刻,道:“这么也好。”

  眼看着常觉寺的禅七就要开始,曾砚昭与方训文商量过后,决定预订机票,在禅七举行当日各自回学校。

  之后工作上的问题,两边的团队通过电话会议和网络办公的方式联系,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再进一步确定是否需要重新回到常觉寺办公。

  得知周启洁帮蓟大这边的师生四人买好了回程的机票,曾砚昭提前一天在寮房内收拾行李。他来的时候,带的行李就很轻便,仅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一整天,郁弭都在为禅七做准备,除了早课和早斋的时间,曾砚昭没有和他见过面。收拾好了行李,明知还有一夜才要离开,曾砚昭还是想见一见他,当面告诉他要回析津了。

  下午,曾砚昭去往大雄宝殿,和学生们一起收拾整理工作的场地。他时不时东张西望,想看一看能不能偶遇郁弭,却发现有几个志工或义工在寺里四处走动,看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曾砚昭莫名其妙,很快就看见郁弭从伽蓝殿里走出来。

  郁弭见到曾砚昭他们的位置,匆匆走过来,对曾砚昭笑了笑。

  “你们在找什么?”曾砚昭奇怪地问。

  闻言,郁弭烦恼道:“王师兄。从中午开始,就没人见过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打她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

  曾砚昭的心里咯噔了一声,问:“在山门外发香的志工有没有见过她外出?”

  “问了,有人说见她出去,有人说见过她回来。不清不楚。”郁弭无奈地说,“寺里没有装监控,要找个人真难。对了,她没有带行李,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回家了?但是苏师兄居然说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既然已经身在佛门中,和尘世间的缘分自然就断了,所以寺里不强求留家人的联系方式。”曾砚昭说。

  经他这么解释,郁弭想起自己在这里当志工那么长时间,无论是寺方或是志工组,的确没人问他要家人的联系方法。这种做法,无可厚非,郁弭能够理解那种不愿家人被打扰的初衷,可是一旦遇见这类的事,要找一个人,不知从何找起,郁弭不由得想:佛门是不是太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