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室友说他是直男>第36章 

  “小白你给我看看, 这道题啥意思啊,我怎么连题都读不懂啊?”

  “第六章 第七小节的概念三,你可以重新看一遍例题解析, 解题步骤都是相似的。”

  “白哥白哥你看看我的, 这块哪里要背啊, 我怎么全画上重点了——”

  “那是书里自带的标彩, 你只需要记住加醋的部分就可以,其他部分都是延展概念。”

  “......”

  期末将近,人来人往的食堂不再是学生吃饭聊天的地方,也成了不少擦/线低飞学生的学习区。

  毕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只要心诚,临阵抱佛脚也有大作用。

  此时抱着书争分夺秒问题的张辉如是想到;作为篮球队队长, 篮球队其他队员都完美继承了队长连续三年专业课门门低空擦线的能力, 不到期末绝不学习。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年级第一喻温白。

  “你们几个大三的也真好意思, 追着大二请教专业知识。”

  鹿晴难得和喻温白碰巧在食堂遇上一起吃饭, 中途就杀出这几个抱着书和卷子腆着脸来问的人,心里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你懂什么, 三人行必有我师, ”张辉和身后几个振振有词, 朝喻温白自来熟地挑眉,

  “况且人家小白都没嫌我们烦呢。”

  自从篮球赛和工院一战后, 喻温白就莫名成了篮球队的吉祥物, 尽管他几次表示他只是来救场、没有入队打算,张辉还是不厌其烦地每次训练都喊他来玩, 平时遇上还非要给他买吃的。

  喻温白不善产应付过于热情的人, 但看张辉几个都要火烧眉毛, 轻叹道:“没事,你们问吧,只要我会的都可以讲。”

  “得嘞,”有年级第一辅导,哪里还用担心过不过的问题,张辉几个的眼睛都冒绿光,

  “白哥你待会忙不忙,不忙的话吃完饭能不能给我们——诶诶诶你干嘛呢!”

  张辉一把拽住喻温白身后试图插队的男生,拎小鸡似的把人揪出来:“要不要脸啊,插人家女生的队。”

  “还有啊,”张辉劈头盖脸地直接骂,“知不知道我白哥不喜欢被人碰啊,蹭来蹭去的,你是不是皮痒?”

  张辉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凶,板着脸吼人就更加恐怖;插队的男生被吓得一哆嗦,鸵鸟模样缩着脖子,打颤着解释:“我、我马上上下一节课了,实在来不及排队了——”

  “我管你怎么地呢,赶紧道歉!”

  “对、对不起!”

  争吵声引来不少路过学生围观,喻温白看女生不想闹大,抬手扯了下张辉袖子:“道过歉就让他走吧。”

  “算你小子走运,”张辉松手后把人往外一推,回头才注意到喻温白的手,吓得直接跳出一米远。

  “雾草喻温白抓我手了!”男生瞪着眼,和左右同样吃惊的队员面面相觑,“都看到没!年级第一握我手了!”

  “辉哥你这次肯定稳过了!那可是喻温白啊!”

  “雾草学霸不是有洁癖的吗?辉哥你来食堂前吸收没有啊?”

  “慕了,早知道我就去抓那个插队的了。”

  “......神经病,”鹿晴默默站远了点,同样吃惊地看向喻温白,“不过你没关系吗,要不要去洗手?”

  喻温白摇头:“没关系,我——已经没有接触障碍了。”

  从三天前在超市碰过黑衣男后,他又以各种方式尝试过许多次,最后都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他的特殊体质,确实消失了。

  顾清逢初步分析是因为他吸食了徐嘉珩身上太多的煞怨,又将之转化成对自身无害的气息,身体已经达到盈满状态,自然无法再进一步吸食他人精气。

  这些事当然不可能解释给其他人听,喻温白也习惯了不与人接触,今天也是不得已破戒。

  张辉几人闻言,相互对视几秒,然后齐刷刷地转过头,饿狼似的的眼神。

  “白哥,以咱们的交情,能不能让孩子握个手,吸取一下学霸之气。”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白哥在我眉心上点几下吧,说不定我就能立刻顿悟了——”

  “干什么呢,5窗口吵成这样?”

  同一时间同样惹人注目的,是在9窗口排队的徐嘉珩、夏敏和盛霖;三人刚忙完学生会的工作,顺道来食堂排队吃饭,就一直听左前方吵吵嚷嚷的围满了人。

  “那不是张辉么,”夏敏好奇地探头望过去,“居然还带着书来食堂——他旁边的人居然是喻温白??”

  低头看手机的徐嘉珩闻言微愣,抬头朝声源处望去,正好就见到喻温白被几个一米八几篮球的围住,又是握手熊抱又是勾肩搭背的。

  啧。

  夏敏惊的合不拢嘴,疯狂抬手拍徐嘉珩:“小白不是有洁癖吗,被这么碰都没关系吗?”

  “已经没事了,”徐嘉珩兴致缺缺地侧身避开,冷冷提醒道,“往前走,空出太多位置了。”

  似是有所感应,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喻温白突然回头,眼神精准地望向9号窗口的队伍,蜻蜓点水般的微顿,又迅速回转视线。

  全程时间不过一秒,快到让人觉得只是一瞬的错觉。

  盛霖双手抱胸,视线在相隔几米远的两人间扭转,随即朝徐嘉珩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你和喻温白吵架了?”

  徐嘉珩不耐烦地掀起眼皮,语气微凉:“有事?”

  “难得看你情路受挫,”盛霖挑眉语气嘲讽,“说说吧,让我也幸灾乐祸一下,独痛苦不如众乐乐。”

  夏敏跟着狂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能和小白吵起来?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徐嘉珩和喻温白在一起的事没正式公开过,但也没刻意隐瞒,和两人关系稍微亲密点、又有基本眼力见的人,早都默认他们的关系。

  徐嘉珩眯着眼,看表情明显不太相信面前两个母胎单身;沉吟片刻,还是将事情用几句话简述——当然省去了涉及喻温白隐私的部分。

  “......意思就是,你们俩从头到尾都是误会,开始是你误会人家喜欢你,现在是小白以为你对他是错把可怜当成喜欢了?”

  夏敏半懂半懵地听完,第一反应只有感叹:“珩哥你真的心理活动好多,平常等你吭个声都难,没想到居然是个闷骚。”

  “不过听完你说的,我倒是觉得你俩的相处方式挺奇怪的,”她挠挠头,心里说不出的奇怪,“倒也不是说你对小白好是坏事,但你好像对他有点,过于好了。”

  “......感觉就像是溺爱孙辈的老人,”夏敏最后形容道,“要什么都给,对人也没有要求和期待,反正他快乐就行。”

  队伍缓慢向前挪动,徐嘉珩闻言皱眉:“这有什么问题。”

  身旁响起一道冷笑:“别人谈恋爱是互相依靠索取,你谈恋爱是单方面做慈善。”

  “看我干什么,”盛霖凉凉丢出一记不屑眼神,再次开启嘲讽模式,“我们凡人谈恋爱和你不一样,付出的同时就会想要回报。”

  “你要真这么大公无私,就当我小人之心,”盛霖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我多嘴一句,一味的单方面付出通常就两种可能。”

  “要么是单恋,要么是再生爹娘,你自己找找定位吧。”

  盛霖语调满不在乎,上挑眉眼不经意扫过喻温白方向,视线定在男生手里的笔记本,眼神微眯。

  两秒钟后果断将餐盘塞进夏敏怀里:“帮我打个饭。”

  然后大步朝喻温白方向走去。

  “诶你干嘛啊,”夏敏吓得赶忙把人拉回来,小声道,“就算你喜欢徐嘉珩也不能现在横刀夺爱啊,人家没分手呢。”

  “疯了吧你,没看见喻温白手里的笔记么,”盛霖一脸莫名其妙,“张辉都能看,我也要去看一眼。”

  “哦,”夏敏讪笑松手,“我看你刚才的表情,以为你要趁乱和小白宣战呢。”

  “想多了,”盛霖冷笑一声,“男人哪有绩点重要。”

  “......”

  “白哥你瞅啥呢,我看你往那边看好几回了。”

  坐满的六人餐桌上,张辉面对再次走神的喻温白,忍不住边问边朝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盛霖夏敏,你们怎么来了?后面还跟着徐嘉珩?”

  “我们也想看看年级第一的笔记,”夏敏笑嘻嘻地打招呼,顺便推了身后的徐嘉珩一把,

  “顺便把某人也送过来。”

  三人来食堂没多久,喻温白就远远注意到徐嘉珩。

  毕竟男生在哪出现都会迅速引起躁动,想晚点注意到他都很难。

  自从三天前喻温白搬回家里,寝室也回的很少,不同专业让他和徐嘉珩几乎没有碰面说话的机会。

  再加上两人都是不爱通讯发消息的人,这几天的交流少得可怜。

  喻温白将笔记交出去,眼神直直望向徐嘉珩:“你要过来坐吗?”

  “好——”

  “啊对不起对不起!”

  边后退边和人打招呼的女生慌忙转身,看见被她撞到的徐嘉珩衣摆和裤子上沾满饭菜汤汁,无措道:“我、我不知道你在后面,你没被烫到吧!”

  惊呼声惊动人群,再加上本身在偷看徐嘉珩的人就不少,事发后立刻招引周边人注意,离得远的人,甚至还有站在凳子上拿手机拍的。

  聚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徐嘉珩注意到蹲在地上用纸巾的女生眼眶泛红,沉沉叹气,弯腰把人扶起来,

  “我没事,这里你别管了,”他指着对方同样被溅上汤汁的裙摆,从书包里摸出纸巾递过去,

  “先用纸巾擦一下。”

  闯祸的女生先是愣住,怯怯抬眼对上徐嘉珩眼神,圆脸腾地涨红,捏着纸巾用力点头,反应几秒后,突然拉住转身要走的徐嘉珩。

  “我、我们加个微信吧,”女生脸上红晕蔓延到勃颈,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如果你衣服上的污渍洗不掉,我可以赔的。”

  喻温白视线落在女生攥住的徐嘉珩衣袖,抿唇缓慢眨眼,半晌默默移开目光,耳边是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完了,妹子一看就是坠入爱河了。”

  “盯着珩哥那张脸想不心动也难吧,刚才那个语调哦,我一男的听了都心跳加速。”

  “得了吧你这滤镜加的,徐嘉珩不就给了张纸巾吗,人妹子要微信也没给啊,表情还不是一样冷冰冰的。”

  “没人觉得妹子很可爱吗,她是不是那个大一新入选的级花啊,就这次校花评选差点就当选的那个。”

  “......”

  喻温白被嘈杂不停地议论声扰的心烦,主动背过身看向张辉:“还有不会的吗,我给你讲。”

  全程围观的夏敏:“......珩哥你好像药丸。”

  地面污渍很快被食堂的工作人员清理干净,徐嘉珩终于把女生应付走,低头皱眉看了眼身上的汤汁菜叶,想起自己的纸巾都给女生拿走了。

  记得喻温白总是随身带着纸巾手帕,徐嘉珩下意识就往男生的方向看去,发现喻温白注意根本不在这边,无情地背对着他,就留了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谈不上多尴尬新奇的场面,喻温白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没注意到再正常不过。

  但徐嘉珩看他专心给人讲题的样子,半垂着眼薄唇张张合和,看表情都能想像出清冷语调中总有几分耐心与温和,就莫名觉得不爽。

  再沉稳老成也是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脾气,徐嘉珩将丢在塑料椅上的书包挎在左肩:“你们吃,我回寝室了。”

  “你不吃午饭啦?”夏敏起身就想拦人,看见徐嘉珩斑驳脏乱的衣摆又一顿,“......你还是先回去整理一下吧。”

  徐嘉珩垂眸,又看了眼某人倔强的背影和后脑勺:“嗯,走了。”

  高瘦颀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余光里,喻温白绷紧的背脊像是漏气的皮球松垮下来,视线扫过徐嘉珩原本打算坐的位置,现在只剩一片空荡。

  他想起来,徐嘉珩走的时候是端着餐盘的——也就是说,他午饭还没吃就直接回寝了。

  “以徐嘉珩的懒鬼性格,中饭肯定不吃了,”夏敏推推旁边的盛霖,“待会你不是也要回寝?给他带份饭呗?”

  “没空勿扰,”盛霖忙着看笔记,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眼漠不关心的喻温白,挑唇,

  “反正胃病是徐嘉珩自己的事,自作自受呗,他又不是我对象。”

  喻温白讲题的话语一顿。

  夏敏也愣住:“他什么时候有的胃病,我怎么不——”

  “放下助人情结,否则迟早乳腺结节,”盛霖无情打断,举起笔记朝喻温白不客气挥了挥,“介意借我看一晚吗,我可以拿我的笔记和练习卷跟你换。”

  “不用,你看吧。”

  喻温白摇头拒绝,满心满脑都是盛霖说的胃病;可回忆里从没听徐嘉珩提过,连讲基础题都几次走神。

  他和徐嘉珩同寝一年多,怎么从来没听过他有胃病的事?

  徐嘉珩也......也从没说过这件事。

  心烦意乱时,偏偏夏敏和盛霖的对话还不断钻进耳朵:

  “徐嘉珩有胃病?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严重吗?”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盛霖口气满不在乎,低头看喻温白笔记的眼神几欲发光,“至于胃病好像不严重。”

  话说一半他有意顿了顿:“大概也就胃穿孔、胃出血和胃痉挛的程度——”

  “诶白哥你要干嘛去啊!”

  张辉大嗓门吼的所有人虎躯一震,喻温白僵硬转身,表情镇定道:“下午有事,你有问题微信发我吧。”

  说完利落地回身离开。

  “这么着急是啥事儿啊,”张辉几人一头雾水地瞪眼看人走远,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不对啊,白哥走的方向不是九号打饭窗口吗,那儿也出不去食堂啊?”

  “他是不是没吃饱啊,还是被我们问烦了啊。”

  张辉掏出手机:“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管那么多,先操心下自己的期末考吧,”盛霖被吵地从笔记中抬头,看傻在原地一群人,皱眉嫌弃道,

  “哪里不会赶紧问,给你们一小时时间。”

  “哥!霖哥,给我们讲讲题吧!就这几道!”

  “哈?刚才喻温白不是都讲过一遍了吗,你们都当饭吃进肠子里了是吧。”

  “......”

  ——

  302寝室。

  徐嘉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出来,将挂架上的毛衣取下套上身,就听丢在水池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是盛霖发来的消息。

  盛霖:帮你伪造了点胃病,不是咒你,后面自己记得想办法。

  胃病?

  搞什么。

  徐嘉珩皱眉要回消息,对面又跳出来一条:“最后废话一句,谈恋爱不是做慈善,就算你想当冤大头,也要先问问喻温白肯不肯收。”

  盛霖丢在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再没消息,徐嘉珩头发滴着水不方便回,索性将手机丢进口袋懒得回,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

  临近期末,非熄灯时间全员在寝算是稀奇事;于然和齐东正对着徐嘉珩的书疯狂画重点,墙边角落的喻温白正带着耳机看书,垂眸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喻温白动作有片刻的迟缓,眯着眼敏锐注意到,喻温白手上握着笔却没动,显然没在写字。

  同住几天下来,他对喻温白各种习性和小动作不说了如指掌,摸个十之八九还是有的。

  喻温白有个习惯,就是阅读思考不提笔,提笔必写字,否则就是在发呆。

  他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后,喻温白手里的笔就没动过,显然注意力不在学习上——更何况平常没课的时候,喻温白向来会直接去图书馆。

  看着桌面上新添的盒饭和胃药,徐嘉珩无声挑眉,大步过去用手背试温度,发现塑料袋还是热的;

  寒冬腊月每阵风都是刮脸的生疼,哪怕从食堂现场打饭走路拎回来,菜都是凉的。

  现在连塑料袋都是温热,要么是狂奔赶回来,要么是放进书包或揣在怀里,一路捂着护送回寝。

  心底某处柔软倏地被轻撞一下,徐嘉珩低头给盛霖回了条消息:“谢了。”

  盛霖:不必,并没打算祝你爱情圆满;帮忙也是看在喻温白借我笔记的份上;

  盛霖:以及,谢我不如先把话和他说明白,看你们俩谈恋爱像是看哑剧,总说有误会,但长了嘴都不知道说人话的。

  盛霖:你们俩是小学生吗,这么大了还闹别扭。

  徐嘉珩回到座位将手机丢在桌面,滴落水滴打在塑料食盒上发出细微声响。

  盛霖说得没错,他和喻温白简单来说就是闹别扭,他处于某些不值钱的面子问题觉得丢人,说白了是希望有人能给他个台阶下而已。

  他比谁都清楚,这样耗损时间毫无意义,但每次打开聊天框想主动破冰,就会看到前文和喻温白的聊天记录,大量自作多情的羞耻回忆就会潮水般涌来。

  “......”

  旁边的于然用笔在桌面戳出声,徐嘉珩回神看过去,以为他要问题却见对方晃晃掌心里的手机,又指了指徐嘉珩,示意他看消息。

  于然:珩哥你知道世上那两种人最难找对象么。

  于然:傲娇和傻子,因为他们都不会说人话。

  徐嘉珩皱眉打字:你知道我们吵架了?

  于然诚恳道:想不知道都难,毕竟以往的你是不可能让喻温白带饭的,你怕他会累着。

  于然:哥听句劝,喻温白都给你主动买饭了,你要是只为了面子问题不搭理人家,被甩的时候,我大概会说一句活该的。

  “......”

  徐嘉珩和于然都没开静音,打字的机械键盘声噼里啪啦,一声不差地穿透过耳机落进喻温白耳朵。

  他忍不住通过镜子,看了眼徐嘉珩桌上被冷落的饭盒,甚至连塑料袋都没打开。

  不出意外,对方应该知道这是他特意买的——难道是因为他们在闹别扭,所以连他买的饭和药都不吃吗?

  双颊微微鼓出来些,喻温白紧紧抿唇,几次想给徐嘉珩发消息叫他吃饭,消息编辑一班又删除。

  最后还是夏敏的短信先打断他的纠结。

  “小白我在你们寝室楼下啦,辅导员有资料让我交给你,你现在方便下来吗?”

  喻温白先回了个「好」,随即本能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寝室?”

  平常他这个时间都是在图书馆的。

  夏敏:啊哈哈哈可能是凑巧吧,我正好送盛霖回寝室,路上遇到的辅导员,不废话了,我在下面等你哈。

  喻温白想起上次答应女生的复习资料还没给,拉开抽屉抽出专业书装袋,余光匆匆扫过低头发消息的徐嘉珩、以及无人问津的饭菜和药,抿唇薄唇绷紧,起身穿好外套离开寝室。

  关门声响起,喻温白拎着书袋走到楼梯拐角,想起围巾还忘在寝室,只好折返回去。

  结果远远就在门外听见对话声。

  “雾草不知道什么,刚才我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不敢讲,菊花都绷的紧紧的。”

  “齐东你能不能别恶心人。”

  “说的你好像不害怕似的,我都看见了,你跟珩哥聊天不也只敢打字不敢出声......诶珩哥你桌上这盒饭哪来的,能给我吃口不?”

  “......滚。”

  只是因为他不再,安寂无声的寝室立刻欢脱起来,喻温白搭在门把上的手缓慢放下来,几秒后转身,抬手将毛衣衣领拉高,挡住冰冷的侧颈皮肤。

  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回到他和所有人都分割疏远的状态。

  他不喜欢这样。

  “......辅导员说,这些资料明早八点前要传电子版给他。”

  男寝楼下,夏敏一股脑把注意事项说话,抬头才发现喻温白拎着袋子发楞,连资料都忘了接:

  “你怎么啦?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喻温白摇头表示没事,将装着他专业书的袋子递过去:“上次你说要借我的书划重点,给你。”

  夏敏显然早就忘记这回事,接过书时人都是懵的,看喻温白兴致不高就自然响起冷战的事,小心翼翼道:

  “......你和徐嘉珩吵架啦?”

  喻温白瞳孔微微紧缩,表情鲜少的脸上写着「居然这么明显吗」。

  “不是啦,是徐嘉珩被我和盛霖盘问出来的,说你们俩之间有点误会。”

  夏敏滚圆的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要拉喻温白去校外的奶茶店,离寝室楼就步行五分钟距离。

  “我看徐嘉珩很在意这件事,现在也在反省了,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非得要闹冷战啊?”

  喻温白双手捧着温热的珍珠奶茶,对面坐着用手托下巴的夏敏,轻声道:“误会说清楚了。”

  正是因为说得太清楚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事情发展成这样两人都有责任,徐嘉珩其实并不需要反省什么;喻温白很清楚,比起他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更能感受到徐嘉珩隐隐的抗拒。

  徐嘉珩好像在回避他,或者是说,回避他们现有的关系。

  “他说你提了个他现在没法回答的问题,”夏敏嘬了一大口奶茶,心满意足地咬着珍珠,

  “你很着急立刻得到答案吗?得不到答案,就没法和徐嘉珩心平气和的说话么?”

  一般疑问句永远比特殊疑问句容易回答,喻温白摇头:“不着急,可以说话。”

  “这么看的话,你这里的问题貌似不大,”夏敏向来想问题都简单直接,右手握拳轻捶在左手掌心,

  “我明白了,那问题根源肯定就在徐嘉珩身上。”

  “他最开始不是误会你暗恋他么,现在发现搞错了肯定尴尬啊,”夏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语速加快,

  “你想他可是徐嘉珩啊,光T大追他的人都能组足球队,现在谈恋爱了发现全称是自作多情,肯定拉不下面子啊。”

  喻温白迷茫地听夏敏一通分析,心里只觉得离谱:“......可结果来看,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夏敏不可思议,“你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没说过光有正确答案,没有步骤是不给分的?”

  喻温白诚实道:“我没上过高中,也没有数学老师。”

  “......总是就是你得让他知道你的想法,用嘴说出来的让他知道。”

  夏敏恨铁不成钢:“这么说吧,哄哄你对象会不会?多说几句好听话会不会?”

  喻温白再次如实道:“没哄过人,但我可以试试。”

  “......”

  夏敏到最后说的口干舌燥,回去路上还在反复感叹,怎么是她一个母胎单身教人谈恋爱。

  直到在寝室楼下分别时,女生还不放心地嘱咐:“其实你不用太纠结怜悯和喜欢的问题,至少我觉得他们本质不冲突。”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如果是喜欢就够了啊,喜欢就要让他知道啊,管他以前是因为什么呢,让他以后都喜欢你不就好了。”

  “让他以后都喜欢你就好了......”

  喻温白站在门前,心里再次默念夏敏最后的话,莫名觉得浑身轻松不少,蒙在眼前的困境迷雾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他在人际关系上遇事的本能反应都是躲避;而被徐嘉珩照顾习惯后,下意识的认为出现再大的问题,也总有对方做他最坚实后盾。

  于是在有安全感的同时,也逐渐忘了徐嘉珩或许也会有迷茫和疲惫的时候。

  是啊,为什么出现问题就一定要等徐嘉珩来解决呢?

  寝室门猝不及防被打开,其他三人都没想到喻温白这么快回来,齐刷刷地抬头望过来。

  喻温白定在门外直勾勾地看相徐嘉珩,男生桌上是打开的饭盒,现在已经一粒米不剩的只有塑料盒了。

  大概是他脸上表情太凝重,离门最近的齐东谨慎道:“白哥,你这是——”

  “齐东你陪我去接桶热水,”于然忽地起身去拿保暖瓶,试图将齐东一起带走,“我现在要洗脸。”

  “啥?大中午的你洗什么脸啊,”齐东只觉得不可理喻,“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洗个脸还要用热水——”

  于然没再费口舌和他争辩,毫不客气地拎着齐东的领子把人生拉硬拽出去,唯独在关门时,特意朝徐嘉珩比了个大拇指朝上的加油手势。

  重新空旷安静的寝室里只剩下两人。

  进门前打过不下十遍腹稿,当面开口时依旧困难;喻温白长袖下的手悄然攥紧,就听徐嘉珩在座位上出声道:

  “我没有胃病,如果这件事让你担心了,我先道歉。”

  看到喻温白因为担心自己而愁眉不展,徐嘉珩心里总会生出点卑劣的满足感,好在这点快/感还不足以让他主动欺骗:“扯谎不是我本意,盛霖也是好心。”

  喻温白满腔的话突然被打断,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啊?好......”

  徐嘉珩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细节:“你还有话要对我说,是么。”

  深吸口气,喻温白觉得不能再逃避:“对。”

  “我想明白了。”

  “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两件不冲突的事情,”他全程紧盯着徐嘉珩深邃凌厉的黑眸,觉得眼神再飘忽不定一秒就要说不下去,“所以——”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喜欢上我的。”

  这几句和预备的腹稿可以说是毫不相干,喻温白说的语无伦次,又担心停下来听到徐嘉珩回应后更不会回答,急匆匆地继续道:

  “徐嘉珩,如果你在意的是我起初没暗恋你这件事,”喻温白低头放低声音,低软声线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我可以改的。”

  徐嘉珩垂眸,看着喻温白因为低头而露出一截冷白纤长的脖颈,尾根处有骨头微微凸起,忽然有种错觉。

  有些人好像天生善于拿捏他人情绪,像是喻温白,好像从最开始就知自己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话、任何请求。

  哪怕是现在,徐嘉珩甚至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光听见对方带着点鼻音轻声喊他名字、语调里杂糅着丁点委屈和乞求,就恨不得当场答应对方的全部要求。

  喉咙发痒,徐嘉珩声音沙哑:“其实你不用——”

  “我可以重新暗恋你一次,或者,这次让到我来追你吧。”

  喻温白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倏地抬眸对上徐嘉珩的眼睛,灿若繁星的眼中闪烁着光点,让眼底倒映的人影微微愣住。

  印象里,徐嘉珩从没出现过类似措手不及的错愕,喻温白知道这是对他突发奇想的震惊,也理解对方一时的接受无能。

  沉吟片刻,他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委婉折中的办法,忍不住抬手轻扯下徐嘉珩衣袖:“如果你不好接受的话——”

  “要不我们先从直男朋友开始做起吧。”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很好,越努力越心酸,说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