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什么意思?”
王洪海气势汹汹, 上前一步猛拎住了夏怀雁的领子,像是被人戳中痛处只想跳脚。
夏怀雁往后躲了一些,幸好王洪海还没还来得及做什么, 便被从厕所回来的冯安双大声呵斥住了,“喂。”
“现在当着老师的面都能直接打人了?”
他快步上前分开两人,把夏怀雁护在了身后。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 引得人纷纷侧目。
老师的目光也朝三人看过来,正当老师准备站起来往这边走的时候,王洪海才愤然离开。
“给我记着。”离开之前,他狠狠瞪了一眼夏怀雁, “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
“没事吧?”冯安双见人离开, 才转身问夏怀雁,“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事,没什么。”
王洪海说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事情, 这两天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那是不是代表冯安双也知道了?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心里装着事情, 这节课过着就变得尤为漫长,好在考核内容是自己熟悉的,并没有什么难度。
夏怀雁下了课以后便和冯安双在教室门口道了别, 他想自己好好想一想。
冯安双大约也不会想顶着别人的异样眼光同自己走在一起, 夏怀雁也不想牵连朋友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那你路上小心, ”他道, “要是还有像王洪海那样的人骚扰你, 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去找你。”
“嗯,你放心吧, 我没问题。”
季青也早在十分钟之前便发消息过来, 说他已经在校门口了。
夏怀雁回了一句, 就往平日里司机停车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王洪海他们口中关于自己传闻的最终版都是什么样的,夏怀雁撕掉了自己颈间的创口贴对着镜子照了照,敏感的皮肤被拉扯得起了一小片红,吻痕变得暗红,撕掉创口贴看起来反而变得严重了,没有了暧昧的感觉,倒像是跟人打架碰撞出来的伤口。
希望季青也没有注意到才好,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男人的车停在校门口前方,只露出一个带着车牌号的黑色车尾。
夏怀雁快步跑过去,本没多想什么的他却似乎突然听到了一声快门按键的咔嚓声。
他定下来转头一瞧,身后什么都没有。
僻静的林荫道上,风徐徐而来,樟叶缓缓飘落在地,在地上卷起一小片潮海。
热风浮动,混着树叶的沙沙声吹过自己的耳边,夏怀雁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转身上了季青也的车。
“季先生,”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声音温软清晰,“抱歉,您等很久了吧?”
“没有,刚到。”
司机先生启动了车子,在校门口调了个头,便直直往前开去。
身旁的人又像是恢复了往常那般的沉默,这几天好不容易才稍微活泼一点的性子,突然间又开始像是自我保护般地蜷缩起来。
季青也侧眸,瞧见夏怀雁脖子上那两个很明显的创口贴印子,以及手臂上因为外力撞击而显现出的红印,他轻轻拧了拧眉,牵住了夏怀雁的手。
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夏怀雁才从呆愣中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下一秒却被对方反手握紧。
夏怀雁朝他微笑,但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车厢里的气氛忽而变得有些沉闷。
虽是这样,两人放在中间的手,依旧紧握着没有松开,一直到小区门口,回到了家。
孙姨这两天依旧在忙,接下来的这几天,她估计都不能来季青也这儿了。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夏怀雁方才维持着的笑脸逐渐消失,在季青也进屋之后,夏怀雁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转身抱住了对方。
夏怀雁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在季青也面前,这两天他总是肆无忌惮地展露出自己的心情好坏,虽然这样很不好,但他突然想跟对方撒撒娇,怎么样都好。
男人紧抱住了自己,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后颈。
他的体温总是比自己要低,这么久了夏怀雁还是不太习惯对方的触碰,微凉的触感贴上自己皮肤的那一刻,就让人忍不住颤抖。
男人的唇却是热的。
夏怀雁躲藏在他怀里无处可逃,被吻得要与手心里冒出薄汗一块儿化了。
季青也抓住他的手举过头顶,双眸落在青年冒着湿气而略有惊慌迷茫的黧黑瞳眸上,凑过去亲吻他的唇畔。
背后的大片透明的玻璃窗将天空分割成了好几个色块。
窗外的落日光线映着两人的身影照在室内的白色墙壁上,铺陈直叙毫不遮掩,透着一片夺目的霞光。
在夏怀雁纤细的呼吸里,夜幕降临。
——
孙姨做了平日里总是习惯做一些饺子或者小饨馄之类能速冻好保存的食物放在冰箱里。
虽然季青也不常吃,但她也习惯备着,万一晚上季青也饿了,也能快点吃到比较健康的食物。
夏怀雁倒是爱吃这些,他来了以后孙姨做的种类便更加丰富起来,饺子、馄饨、小笼包、豆沙包之类的易产生饱腹感又方便食用的食物。
渐渐的,冰箱里日常的消耗品也逐渐多了起来。
季青也自己不怎么下厨,平日里要么是孙姨做,要么是林峰叫厨师去做。
在外人眼里,季青也对食物很是挑剔,但他自觉自己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要求,大约饱腹就行。
两人回来还没有吃饭,现在已经八点,他倒没什么,但夏怀雁还饿着。
趁着人半梦不醒,季青也下楼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拿了些馄饨和饺子,炒了点蔬菜和虾仁做了汤馄饨饺子。
夏怀雁迷迷瞪瞪睁开眼,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是自己熟悉的色调,身侧的温度还在但却空了,男人似乎才离开不久。
夏怀雁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没瞧见人,便没有安全感,脑子里的梦晃荡而过。
他已经好久没有做梦了,现在只能尽量不让自己想起来,但还是会害怕。
夏怀雁拿过放在床边的睡衣套着,趿拉着拖鞋下了楼去。
远远的瞧见厨房里正冒着白色清爽的雾气,季青也正站在厨房里,腰上有一条红色的线,走近一瞧才发现,他的腰上正系着孙姨平日里系的那条粉色波点围裙,系围裙的绳子在他的腰后板板正正地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条围裙同男人实在有说不出的违和感,夏怀雁从未见过对方进厨房做这事儿,又见到这种略微诡异的场景,实在有些紧张。
“季先生,”夏怀雁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您怎么自己动手了?饿的话把我叫起来呀。”
“怕你饿,所以才煮的,”季青也抬眸,眉毛跟着轻挑,“你累得睡着了,怎么叫你。”
夏怀雁同他对视,闻言脸颊泛红。
他的腿现在还有点发软呢,倒是不会想东想西的了。
“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很快就好了。”
夏怀雁点了点头。
季青也端着汤馄饨从厨房里出来,瞧见夏怀雁正拿着遥控按到了一个新闻台。
他盯着夏怀雁的背影看了两秒,垂眸将筷子和勺子摆好,“雁雁,吃饭。”
夏怀雁似乎在想什么,想入了迷,明显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马上过来。”
“尝尝咸淡,不合胃口的话我下次调整。”
夏怀雁听见对方这么说,还没尝就先开口夸了,“季先生做的,肯定好吃。”
咸淡适中,也有孙姨包的馅料加成的原因,蔬菜和虾仁的鲜甜很加分,夏怀雁喝了口汤就露出满足的笑意来,“果然很好喝。”
季青也的唇线稍稍放松下来,笑着道,“锅里还有一小碗。”
“嗯。”
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透过客厅穿到餐厅里,夏怀雁扫了一眼电视,犹豫问道,“季先生……”
季青也抬眸朝自己看来,夏怀雁顿了顿,瞧见男人的目光又摇了摇头,回避道,“没什么。”
“还吃吗?碗给我。”
“我、我自己去盛就好……”
夏怀雁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饺,见季青也站起来拿过自己的碗,往厨房走去,出来时碗里又是满的。
他虽然纤瘦,但还是挺能吃的,成年男子有的饭量他大差不差,遇到喜欢的甚至还能比别人多吃上一口。
之前因为想跳舞他还有刻意在控制体重,实际上有些偏瘦了。
到了季青也这里以后,夏怀雁就几乎忘了自己要保持体型而应该控制饮食的这件事情。
见季青也把碗放在自己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了句,“谢谢。”
“都在一起了还说这种话。”季青也揉了揉他的脑袋,“和男朋友客气什么。”
夏怀雁没搭话,低着头拿着勺子啄了口汤,耳后的皮肤倒是不会撒谎,冒出粉来。
两人吃完饭后坐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季青也的目光放在新闻最下面的轮播条上,像是无意间同夏怀雁开口,“夏家投资我撤了,流程走下来,昨天对外宣布已破产。”
从季青也的口中确定了这个消息,夏怀雁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心绪复杂。
他点了点头,手指紧攥着衣摆,道,“我……明天想回去一趟。”
“我想问问他们妈妈的下落,我对他们来说应该已经没用了,所以……所以他们应该没必要再用妈妈威胁我了,可以的话,我想报警。”
他看起来很是紧张,又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一句连贯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提起那些人,那张温暖漂亮的脸总是皱着,看得人心里不太好受。
“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季青也说,“我陪你。”
夏怀雁张了张口,似乎想拒绝,又似乎是安下心来了。
最后还是点头,说,“谢谢您,季先生,一直以来都很谢谢您。”
“说了不用谢。”
季青也有些无奈,谢谢和您同改不掉口的季先生加在一起,不仅生分,也显得自己比他长了一辈似的。
虽然是差了五六岁,也不能同他一起上学,做不到年轻人那样无拘无束……
那天下午放学夏怀雁同他那位什么朋友站在树影下跳舞,两人年龄相差无几,看起来该死的和谐。
季青也原是想给自己找点加分项,想到最后却不敢再想了。
“季先生?”
见季青也难得在自己面前晃神,夏怀雁怕是不是自己的话题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了,还是有些担心怕对方会不喜欢甚至讨厌自己。
他抬手轻轻在季青也面前晃了晃,“您怎么了?”
男人没说话,夏怀雁便以为自己猜对了,慌乱中还想解释给对方听,“您要是不喜欢听这些,我以后就不提了,不提了。”
“我只是不想听你说谢谢,”季青也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便开口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要真想谢我的话,别叫季先生。”
夏怀雁难得听见他卖关子,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
季青也笑,俯身同他咬耳,“叫老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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