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原辞声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杨莉阿姨和糕糕都对他面色不善,情绪相当不好。

  原辞声以为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杨莉阿姨生气, “你还有脸问!”

  史努比弓背, “汪汪!”

  连糕糕都不帮他, “爸爸坏!”

  原辞声冤枉,“我到底做什么了?”

  糕糕气鼓鼓, “爸爸欺负爹地!”

  “我哪有啊?”

  “爸爸撒谎!”糕糕小胖手叉腰,“我和杨奶奶听爹地哭了一晚上, 我想帮爹地,杨奶奶让我不要去。”

  “为什么?”

  “杨奶奶没说, 就让我快点睡觉。”

  原辞声辩解,“你爹地是哭过,但我没有欺负他,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糕糕, 你带着史努比去庭院里玩。”杨莉阿姨支走小姑娘, 皱着眉告诫他,“你以后注意点行不行?夫人现在还怀着孕, 到时候可别弄出什么意外。”

  原辞声终于懂了,尴尬道:“误会了, 我们没有……”

  “停停停。”杨莉阿姨赶紧叫停, “我不要听,我一把年纪的老太婆, 提醒你这种事已经很豁出老脸了。反正你以后当心点, 不要乱来,多贴体贴人家, 不要什么事都只按自己心意,多换位思考晓得吗?”

  “我知道了。”原辞声很认真地点头,然后端着杨莉阿姨给何惊年准备的早餐上楼去了。

  何惊年还躺在床上,但人已经醒了,一见他进来,立刻把头埋进被子里。

  原辞声想把被子掀开,何惊年不肯,闷声闷气地说:“别看了,现在真的很像猴屁股。”

  原辞声保证自己不会这么想,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探出脑袋。一双眼睛肿得像桃,连双眼皮的折痕都肿没了,脸蛋兀自飘着红彤彤的泪晕,可怜又可爱,原辞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何惊年拿枕头砸他,“你笑了!”

  原辞声熟练地半跪下来,喂他吃早餐。玉米南瓜粥,西红柿鸡蛋烂面条,多种混合果汁,一小碗桂花藕粉。藕粉看着不冒热气,里面很烫,原辞声耐心地搅开来,吹得不烫口了才送到他嘴边。

  何惊年吃了一会儿,问:“怎么都是汤汤水水呀?”

  原辞声说:“杨莉阿姨特意给你做的。”

  “可我没不舒服啊。”

  原辞声勾起唇角,低声说了几句话。何惊年脸腾地烧起来了,“你怎么可以乱讲!”

  原辞声不怀好意地笑了,又凑到他耳边说了点什么。何惊年反应更大,面红耳赤道:“我怎么帮你,你自己想办法。”

  原辞声贴过来,坏心眼地追问:“什么办法,年年告诉我好不好?”

  何惊年用肩膀撞开他,他又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再撞开他,他大长胳膊一伸,索性抱住他,一颗漂亮脑袋直往他肩上靠。

  何惊年推他,“重。”

  原辞声趁机抓过他手,亲了一口,亲完还不肯放,往自己脸上贴,来回地蹭。

  何惊年提醒道:“忘了跟你说,我手刚摸过史努比,它舔过,还没洗。”

  “……”原辞声凝固。

  何惊年笑咪咪地伸过另一只手,“不信你闻。”

  对年年的爱到底战胜不了对滂臭的恐惧,原辞声扭头要躲,何惊年眼疾手快地捧住他的脸,边捏边说:“是不是滂臭?”

  原辞声生无可恋,任他蹂.躏。

  不过,何惊年捏了几下就停手了,转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原辞声问:“怎么了吗?”

  何惊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轻声说:“就觉得你真好看。”

  原辞声碰了碰他额头,“除此之外呢?我还有别的什么优点?”

  何惊年说:“这你得让我想想。”

  五分钟后。

  何惊年有点尴尬地笑笑,“有一个优点已经很好了,真的。”

  “……”原辞声老大不高兴,“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因为廖夏真的很好啊。”

  “现在不好吗?”

  何惊年不假思索,“你是你,廖夏是廖夏。”话一出口,原辞声的神色就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于是他忙道:“开玩笑的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说。你就是廖夏,我喜欢的廖夏。”

  “年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小时候没有遇见过,你还会不会……”

  “嗯?”

  “没什么。”原辞声笑笑,响亮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偷亲我!”

  原辞声又亲了另一边。

  “还亲!”

  “我没有偷亲,我是光明正大地亲。”原辞声振振有词。

  何惊年红着脸赶他走,“好了,你可以去公司了。”

  原辞声牛皮糖一样,粘人劲儿的,烦。“我不想工作。”他说,“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何惊年目瞪口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正常,从原辞声嘴里说出来就是大白天活见鬼,要死哦!

  “原董,想必您还记得我怀糕糕第一次去产检的时候吧?那会儿您可是全身心投入工作,连陪我去产检都没时间呢。”

  原辞声本来像派大星一样巴在他身上,听闻此言慢慢支棱起身体,脸色僵硬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翻老账。”

  何惊年看着他,“我就说两句,怎么就变成翻老账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多说多错。原辞声捏住何惊年下颌,亲得他呜呜咽咽,整个人软得像棉花糖,眼睛潮得沁水,任他揉在怀里。

  “年年。”他意犹未尽地啄何惊年柔软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边亲边叫他名字。

  何惊年哼哼,“又干嘛?”

  “杨莉阿姨送糕糕去幼儿园了,等下还要和她小姐妹去吃饭看电影。”

  “怎么啦?”

  “大半天时间家里没人。”

  何惊年警惕,“你想干什么?”

  原辞声又和他说悄悄话,薄嘴唇形状优美,却吐不出象牙。

  何惊年实在听不下去了,捂住发烫的耳朵,“你想都别想,我都没打算原谅你呢。快去公司,别缠着我了。”

  原辞声叹了口气,“不行啊,去不了。”

  “啊?”

  原辞声抓过他的手往下一带,“你觉得呢?”

  何惊年深吸一口气,脸红得像熟透的小番茄,“怎么会这样?”

  “因为亲了你。”

  “……亲一下就会吗?”

  “当然。”

  “那你该想想,是不是你有问题。”何惊年想笑,又忍不住羞赧,别过头去抿着唇角,长睫毛随笑意微微颤动,勾惹得人心痒。

  原辞声佯装生气,倾身过去呵他痒。何惊年是很怕痒的,还没碰到就已经笑成一团。两个人闹了一会儿,何惊年笑得喘不过气,拼命躲他,结果膝盖不当心碰到,气氛顿时凝固。

  原辞声覆上来,又亲他,亲不够一样。贴得那么近,那张脸美得带了刺激性,何惊年被迷得晕晕乎乎,有感而发道:“其实,在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有点担心。直到电视上放你继任的新闻,你人一出来,担心就全都没有了。”

  原辞声一听,心里美得不行,年年真的好关心他、好爱他啊!

  “我一直有听说,俄罗斯人花期比较短暂,容易发胖啊谢顶啊什么的……”何惊年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辞声深吸一口气,“我是中国人好吧!”

  “谁还跟我说过……”何惊年努力回忆着,“什么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赛大象。猫身上带点橘的都会变成猪,所以你可能也……”

  眼见原辞声脸上浮现出著名网黄猫日标志性的悲伤表情,他忙道:“开玩笑的,我就随便一说。”

  “哦。”

  “那啥,你……真的不会吧?”

  “……”一生要强的原董陷入了深深的容貌焦虑。

  何惊年安慰他,“放心啦,我绝对不是颜控。”

  “……”原辞声点点头,“我信。”

  “今天这条领带感觉不太配你这件衬衣哎……”何惊年皱眉打量,“领带夹选得也不行,不好看。”

  原辞声深呼吸,容貌焦虑又加重了!

  领带到底另换了一条,只不过耗费的时间有点久。原辞声站在镜子前重新系上,心情愉悦,神清气爽,半点不难受了。

  何惊年看见他那副得了逞的得意样子就来气,委屈地揉着手腕上的红印子。一双脚刚洗过,红红嫩嫩,不知道是被热水烫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两个人一闹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中午。原辞声带他去外面吃饭,经典的意大利菜,肉酱千层面,托斯卡纳烤面包,帕尔玛干酪鸡肉,还有玛格丽特披萨。

  何惊年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整个人变得明朗,连胃口都好了不少。原辞声看着他很香地咬着披萨,表情柔和得像一汪暖暖的温泉。

  “年年。”

  “嗯?”何惊年抬起头,嘴角沾了一点酱汁。

  “没什么,就叫叫你。”

  “毛病。”何惊年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甜蜜。

  “年年。”

  “又怎么了?”

  “等下我去公司,你陪我一起去吧。”

  “哦,好呀。”何惊年感觉自己也好久没接触工作上的事了,甚至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做设计是什么时候。

  原辞声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带着他去了工作坊所在的那几层。再来到这里,何惊年恍如隔世,自己以前真的好喜欢来工作坊,和模型制作师、切割匠还有镶嵌师一起做金工。

  “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可以吗?”他问原辞声。男人点点头,也不走,就在里面陪着他。

  珠宝工作坊的环境难免凌乱嘈杂,连空气里都飘着各种石料的粉尘。何惊年以为原辞声在这种地方憋不住三分钟,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旁边孵了个踏实。自己看他,他说不用管我,你管你忙。自己看工匠们做活儿,他又说年年你怎么不理我。

  就真的很烦。

  而且,他跟个大树桩子似地杵在这里,搞得人家工匠们战战兢兢,在大老板眼皮子底下工作唉,这种恐惧谁受得了。

  一会儿,有个设计师进来,拿着手里的图纸问模型制作师,成品能不能实现,有哪里需要注意的。看见何惊年在那儿,他顿时露出非常惊喜的表情,问何惊年记不记得自己,自己之前是设计部的实习生,在刚进公司的时候受过他许多照顾。

  何惊年也很高兴,两个人寒暄得起劲,那人还把自己的设计图给他看,问他能不能提点意见。

  何惊年兴致勃勃地接过,看着看着,表情渐渐地凝滞了。

  看不懂。他发现自己看不懂。

  每根线条都看得很清楚,也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作品,但他就是看不懂。

  设计图从他的眼睛投进他的大脑,在脑内清晰成像,但激不起一丝波动。他没有想法,没有灵感,对方还很期待地问他有什么想法,可他什么都想不出来。

  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很可怕的猜想,他奔到最近的一个工作台前,线锯、金工锉刀、压线钳、珠宝镊子,这些都是他最熟悉的工具,看到就觉亲切,心里好像稍微放松了一点。他试着握住它们,身体却本能地抗拒,手指不自觉地发抖,连注意力都不能集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里面某根最要紧最敏锐的神经好像被切断了,所以再也做不了精密的金工了。

  “我……我怎么会这样……?”绝望之中,他只能向原辞声寻求帮助,希望无所不能的男人可以帮帮他。可男人却露出早就预料到的难过表情,温声道:“年年,你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何惊年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他很痛苦,珠宝设计是他坚持努力了十几年、也是唯一能做好的事。在辛苦又孤独的日子里,那些闪闪发亮的美丽石头,充满丰富想象的设计,寄托着他的感情和希望,也是他仅有的安慰。

  可现在,创作的能力离他远去,他想,是不是自己的心愿终于实现了,自己不但又见到了小少爷,并且还拥有了他,所以上帝要把灵感与才能,统统从他身上收回。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家休息的缘故,手都生疏了。”何惊年不想让原辞声也跟着担心,便努力找着理由。“对不起,我本来还想工作上能多帮到你一点的,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原辞声低下头,高耸的眉骨投下漆黑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他伸过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上柔软的黑发。

  之后每天,何惊年都会陪原辞声一起去公司,原辞声鼓励他可以多去设计部,那里很多人都是他曾经的同事,大家都很惦记他。可是,他并提不起这个勇气,情愿一直在工作坊里泡着,从最简单最基础的金工做起,试图重新唤起这双手上的记忆。

  “这里怎么回事?”原辞声帮他涂药,看见他的左手食指上又多了一条特别深的血痕,嫩红的口子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新伤叠旧伤。

  “不小心被镶石刀划到了。”何惊年咕哝,随即被消毒药水刺激得倒抽一口冷气。

  “痛啊?”

  “痛。”何惊年把手往前伸了伸,“帮我吹吹。”

  原辞声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呼呼。

  何惊年看着自己缠满创可贴的十指,半开玩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每天都像病人在做复健。”

  原辞声看了他一眼,“别乱说。”

  “今天已经比昨天进步了不少,明天我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原辞声笑笑,起身给他端来睡前喝的热牛奶,喂他热热的喝下。

  夜里,怀里一直乖乖睡着的人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原辞声装睡着,等他出去之后,悄悄跟在他后面。

  他知道何惊年要去做什么。这些天,每天晚上,他都会偷偷溜到书房,练习画设计图,然后把所有画废的稿子带出去扔掉。

  有一次,何惊年遗落了一张废稿没扔掉,被他拾了起来。展开揉得皱巴巴的纸团,他久久地沉默了。

  但凡任何一个看过何惊年以往作品的人,都绝难相信,如此创意平庸、毫无亮点,甚至称得上粗陋的设计图,竟然也出自于何惊年的手笔。

  可是上面反复修改的痕迹,却又显出了十二分的用心。

  有心,却无力。

  透过豁开一隙的门缝,原辞声看见,何惊年又把画废的稿纸撕下来,团成团扔掉。然后,他慢慢趴在桌上,小声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把眼泪擦掉,继续埋头画图。

  两点多的时候,何惊年才轻轻回到卧室,重新蜷进温暖的被褥里。原辞声装出不经意被闹醒的样子,低声问他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

  何惊年往他怀里钻了钻,放缓呼吸,不想让他听见哭过后浓重的鼻音。

  原辞声一下一下,温柔轻拍他的背脊。

  何惊年闭上眼睛,湿热的睫毛贴上他的胸膛,闷声闷气地咕哝:“你好像我妈妈哦,小时候我妈妈也会这样哄我睡觉。”

  原辞声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会一直像你妈妈一样对你好。”

  何惊年抿抿唇角,“我知道。”

  “年年。”

  “嗯。”

  “我母亲以前也是很厉害的珠宝设计师,所有人都说她是天才,仿佛她生来就有一种超能力,天生就懂怎么发掘宝石最美的样子。”

  “整个业界都认为,像我母亲这样的人,努力对她而言是根本不需要的东西,仅凭天赋就足以令她成为最顶尖的设计师。我母亲也确实通过一件又一件作品,向所有人证明了她非同一般的才能。”

  “渐渐地,业界开始流行一种说法,那就是我母亲永远不会有灵感枯竭的时候,再刁钻的设计主题都难不倒她,她永远能带给人层出不穷的惊喜。”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母亲付出的努力比谁都多,她也经常遇到困难和挫折,缺乏灵感,没有创意,对着空白的图纸无从下笔。甚至有很多次,她深深地怀疑自己,自己真的有作为一名合格的珠宝设计师的才能吗?自己真的适合从事这份职业吗?”

  何惊年一直默默听着,吸了吸鼻子,眼睛湿红。

  原辞声揉了揉他的眼尾,“别哭啊。”

  何惊年又往他怀里埋了埋,“我心里就是难过。”

  原辞声从床头拿起阿耳戈斯,放到他掌中,道:“我母亲告诉我,她设计的阿耳戈斯的时候,正经历着她人生中最痛苦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她发现自己连拿起画笔,都成了千难万难之事。”

  何惊年轻声道:“但是,她到底做到了。”

  “无论是赠送的人还是佩戴的人,相比宝石本身的价值,最珍贵的还是真诚的心意。大概,对设计师本人来说也是这样。”

  原辞声顿了顿,继续道:“我母亲想把她的心意变成有形的东西,希望能被看见,能被触摸,能被保存,阿耳戈斯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诞生在世界上。”

  “年年,或许你也和我母亲当时的情况一样,你没有丧失灵感,更没有失去才能,只是暂时还没有想要传递给某个人的心意,没有心意就没有冲动,所以你才会暂时陷入创作的瓶颈期。”

  何惊年揉了揉眼睛,伸出胳膊搂住他的颈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安慰人。”

  原辞声说:“不是安慰,我是真这么想的。”

  何惊年盯着他的绿眼睛,“再给我讲一遍。”

  “什么?”

  “阿耳戈斯的神话。”何惊年说,“小时候你给我讲过的。”

  原辞声有点惊讶,“你连这都记得?”

  何惊年脸红红地说:“小少爷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永志不忘。”

  原辞声眼睫一颤,慢慢垂落,低声道:“可我忘了。”

  何惊年哼了一声别过头,做出不想再人的样子,结果很快被原辞声故意呵他痒给逗得笑出声来。舒舒服服在男人宽劲温暖的怀里躺了个结实,他举起那枚绿宝石戒指,夜色沉浮,那团绮丽的火彩宛如一颗星子缀在那里,真美。

  “百眼巨人阿耳戈斯·潘诺普忒斯,被神后派去监视众神之王的情人,众神之王派遣神使杀死了它。为了纪念它的忠诚,神后摘下它的眼睛,镶嵌在她的圣兽孔雀的尾翎上作为装饰。”

  何惊年娓娓说着,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正露出无比沉迷的神色,更没发现身旁一直凝视着他的男人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悲伤失落的表情。

  “我觉得真的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他侧过头,望进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阿耳戈斯是很漂亮,但倘若它和你无关,对我来说也仅是一颗普通的石头而已。一切都是因为心意,我的心意就是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原辞声略微怔忡,好像一时无法确定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半晌,他捧住何惊年脸颊,吻他前额,声音低沉而滚烫,“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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