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最强赛车手保养指南>第七十四章 

  我负责在你给我的容错率里,兴风作浪。

  最近娜娜忙着女儿上学的事, 所以暂时把夏千沉和钟溯交给了景燃。

  原以为景燃会是个靠谱的,她没想到是这个后果。

  邻市举办的圈速赛上,夏千沉跑了个第三。

  这原本没什么, 毕竟许久不跑圈速, 路况也不好,甚至夏千沉还跑错了赛道, 这也没什么。

  问题在于,他们三个带错了赞助旗, 摇错了摇钱树。

  对此杜源表示没什么, 人能活着回来他就阿弥陀佛了, 他这几天心都悬着, 生怕夏千沉在那个小破赛道上出什么意外。

  回到A市后夏千沉很兄弟地搂了搂杜源, 表示这点难度而已, 昆仑天路都跑下来了还怕这个?



  钟溯有一种预感,此后昆仑天路将会成为夏千沉的一种计量单位。

  比昆仑天路难的,和没有昆仑天路难的。

  娜娜给郝瑞池找到了一个目前接受插班的特殊教育学校,郝瑞池来到A市后适应得还不错, 但在发声说话上还是有障碍, 所以决定让她在特殊学校先上一年。

  另一边, 赛季第三个站点的比赛也确定了下来。

  东起广西钦州贵台,西至中越边境的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在南壮方言中为「顶天大山」之意, 山脉最高海拔一千四百米, 南北坡气候差异极大,本次站点赛主要赛段位于十万大山北麓。

  环塔之后,打破世界纪录的夏千沉并没有太在乎, 也没有急于在拉力赛业内搞出什么大动作。比如表达着感慨或是分享经验, 在他之前的环塔冠军们都借此火了一段时间, 恨不得让环塔的光环笼罩余生。

  对夏千沉来说,环塔早在终点线就结束了,他不会活在任何一个,即使是光辉灿烂的过去。

  也可以用「从不回头看爆炸」来形容他,一条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赛车手从后视镜里看走过的路只有一种可能——后车出事故了,让我看看他都掉了些什么配件在路上。

  ——

  出发日。

  不巧,赶上了暑假,随行人员里多了个郝瑞池,她本次的工作是抱紧备用的方向盘,和保持安静。

  因为她真的太喜欢坐车了,广西山路复杂,维修车是夏千沉在开,另一辆运输车钟溯在开。郝瑞池在娜娜旁边疯狂地朝窗外大喊,企图与山林里的猿猴进行隔空交流。

  “你小点声。”娜娜叹气,“你现在是童工,被逮捕了妈也救不了你。”

  夏千沉扶着方向盘,笑笑,“你现在角色变换这么自然?”

  说到这个,娜娜搂住郝瑞池,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年三十,有钱单身,无痛当妈,而且还跳过了带孩子最痛苦的婴幼儿期,说出去能羡慕死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同龄人。”

  夏千沉仔细琢磨了一下,遂恍然,“靠,这么听起来好像真的很爽。”

  “是非常爽。”娜娜纠正他,“我这种人生,祖坟冒青烟估计是不成,得烧成森林大火。”

  夏千沉看了看山路旁边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标语,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另一辆车里是钟溯和景燃,这次维修工们和他们的行程方式换了过来,维修工们坐公共交通,他们开维修车。

  从GPS来看,距离维修站还有40多公里,全是山路。景燃在钟溯的副驾驶看手机,手机里是夏千沉本届环塔唯一的一篇报道。

  这篇报道是汽联官方的,去年环塔事件汽联给了夏千沉不少帮助,所以只接受了汽联的采访。

  报道中,记者问夏千沉,打破了景燃创下的世界纪录,感觉怎么样?

  夏千沉的回答是:我觉得依然很遗憾,我开着比景燃更好的赛车,用着最好的领航员,只战胜了过去的景燃。

  夏千沉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是,并且我再也不可能和他交手,也就是说,我永远无法真正的战胜景燃。

  “你会这么喜欢他,我好像挺能理解的。”景燃说,“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钟溯笑得很开心,他很喜欢有人真心地去夸夏千沉,“是的,他赢了就只是单纯的赢了,就只是做完了一件事情,他就会立刻离开那个「赢了」的状态,很潇洒。”

  他本来想说很性感,但是刹住了。

  夏千沉很性感这件事,他自己知道就行。

  “对。”景燃放下手机,看着前挡玻璃,“我能感觉到他非常、非常热爱这个事业。”

  说完,景燃看向了他的亲兄弟,问,“你有想过他什么时候退役吗?”

  “我想这个干什么。”钟溯说,“他肯定是开到开不动了再退役。”

  “你不害怕吗?”

  拉力赛史上,丧命于赛道的车手和领航太多了,极限运动永远伴随着高风险。竞技体育就是这样,即使是坐在电脑前,用键盘鼠标的电子竞技,也是在最年少的时候入行,二十五六岁退役后拔剑四顾心茫然。

  风险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出现,丧命、受伤、前途迷茫。

  钟溯说:“只要我坐在他的副驾驶,就不会怕。”

  “也好。”景燃长叹一口气,然后释然地说,“生死相依,你们俩也算是值了。”

  抵达维修站,汽联提供的铁皮仓房今天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了这样一块平地。

  郝瑞池下车后依然抱着娜娜交代给她的备用方向盘,并且在空气里模拟开车,夏千沉意外地发现她不是在胡乱转,而是有些方向感的。

  四个小时没见,钟溯停好车走过来和他站在一块儿,“看什么呢?”

  “看郝瑞池选手在虚拟驾驶。”夏千沉说,“她在这种山路都没晕车,让我生了些敬意。”

  钟溯一笑,“她抱的是你的方向盘?”

  “嗯,备用的那个。”

  小姑娘还是不太会说话,只能冷不丁冒出来一两声「妈妈」、「要吃」、「不吃」,好在娜娜也不心急,顺其自然。

  不过今天,郝瑞池冒出来了一句新的。

  娜娜跟她要备用方向盘,因为要放去维修车里了,结果小姑娘大喊了一句,“不给!”

  包括景燃在内,大家都愣了一下。

  还是夏千沉先一步说:“好,不给叔叔,这个送给你了,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娜娜刚想说不能给孩子营造这种习惯,什么东西想要就强留下来,以后不得被社会毒打吗。

  然而娜娜的话立刻被她自己咽了回去,因为夏千沉说完这个送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了,郝瑞池又说话了。

  她说:“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娜娜说:“这是她跟我从新疆回来以来,说过最长的话……”

  夏千沉看看钟溯,钟溯会意,“没事,去跟别的车队买个方向盘回来。”

  “嗯。”夏千沉点头。

  夏千沉想了想继续蹲下来,跟郝瑞池说:“你把方向盘拿正,这两边握着,让它平着。”

  “呀!!”

  郝瑞池也不知听没听懂,忽然咧开嘴笑了,然后抱着方向盘在维修站门口转着圈跑。

  好歹是个进步,也是个盼头,娜娜很欣慰。

  当晚在山里的一个小镇休息,夏千沉夜里去钻了钟溯的被窝,两个成年男性躺在宾馆标间的单人床有点挤,于是钟溯抱着他防止他掉下去。

  刚洗完澡的夏千沉身上很好闻,他脑袋在钟溯脖子上蹭着。

  钟溯想起景燃说的话,他不是没想过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就像在赛车场上的时候,总会有他不坐副驾驶的时候。

  于是钟溯把他抱得有些紧,夏千沉察觉到异样,抬起头,“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景燃夸你了。”钟溯说,“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车手。”

  “还有呢?”夏千沉问。

  “他还问我,害不害怕。”钟溯说。

  其实钟溯这时候很想顺势说,场地赛也同样危险,高速撞墙发动机直接爆缸爆炸的事故他也亲眼看过。

  但他不能用这样的理由去限制,甚至去控制夏千沉,感情不该衍生出这样的念头。

  诚然,夏千沉不是笨的,他自然能听出来。

  于是他从被窝里爬起来,盘膝坐起来,看着钟溯。

  “你应该害怕。”夏千沉说,“我们的事业就是这样,你负责心怀敬畏,慎始慎终,你认真严谨地对待每一个我可能翻下去的弯道。”

  “我负责……”夏千沉俯身靠近他,“我负责在你给我的容错率里,兴风作浪。”

  钟溯直接鲤鱼打挺坐起来和他接吻,他知道这就是他爱的夏千沉。

  “我保证,以后每场没有你的场地赛,我都能活着回来。”夏千沉说。

  钟溯用拇指捻了下他嘴角,“别奶。”

  “好吧。”夏千沉笑笑,“你可以持续地害怕,让我有负罪感,让我每次发车之后都会惜命。”

  钟溯点头,抱住他躺回去。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牵绊夏千沉,钟溯明白。

  可就像夏千沉义无反顾地热爱赛车,热爱拉力,钟溯也愿意和他一样义无反顾。

  热爱就是这样,它让人疯狂,让人勇敢。热爱比信仰更强大的地方在于,热爱的力量来源于自身,自身足够强大,那么热爱的力量就无比强大。

  “我相信你。”钟溯吻了吻他的头顶。

  “什么?”夏千沉昏昏欲睡。

  钟溯说:“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