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坏小孩>第40章 你什么时候赶他走?

  阮知慕:“……”

  严越没怎么看他,对曾莹道:“抱歉,打扰你了。”

  曾莹摆摆手:“我回去了,你家的事,自己解决吧。”

  严越:“下次请你吃饭。”

  曾莹调侃道:“热死了,懒得挤饭店。把钱转我微信也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熟的缘故,两人交谈的口吻都挺成熟的。

  阮知慕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严越和曾莹是两个在交谈的成年人,而他是那个闯了祸的不懂事的小孩。

  七月是水果爆发的季节。

  a城的小路上时常会有流动水果摊,果农开着卡车或者三轮车,车上装着自家果园种出来的西瓜、脆桃、杏子,比一般超市和菜市场要便宜,只是口感要赌,这些果农怕遇上城管,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巧吃上倒瓤的西瓜或者酸涩的桃子,也只能自己认栽。

  阮知慕从水果摊买了一个西瓜一斤脆桃,又从旁边的烧烤摊买了一堆烤串,拎不动,喊严越:“帮我拎一下。”

  严越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严越就一直板着脸,不搭理他,看起来火气不小。

  阮知慕骂了一声,也只能自认倒霉,吭哧吭哧拎着袋子往前走。

  严越不高兴,很好理解。

  肯定是嫌他多管闲事,而且家长去找女朋友谈话,觉得很丢脸。

  走到小区楼下,阮知慕实在是拎不动了,喊住他:“一码归一码,我擅自去找你女朋友,是我不对,但是这水果也是买给你吃的,你帮着拎一下,不过分吧。”

  严越冷漠道:“我让你给我买了?”

  阮知慕:“我手都勒出红印了……”

  严越:“活该。”

  抬脚就上楼去了。

  阮知慕那个气的呀。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表现得太心虚了,气势太弱,严越就自然而然骑到他头上去了。

  他有什么错!只不过是看小孩早恋,成绩退步,所以进行一下早恋干预罢了!

  他拿了严家的钱,管束严越是工作职责内的事。

  严越这个小瘪犊子,早恋也就算了,考试也考得稀巴烂,凭什么对他摆脸色!

  阮知慕做好心理建设,沉下脸,走上楼去。

  本来准备回家先吃点水果消暑,现在也没心情了。

  阮知慕把水果放地上,直接去了严越卧室,和他开诚布公地谈。

  “是,我私自去找你女朋友,是我不对。”

  “但是要不是你期末考试考得一塌糊涂,我至于去查找原因吗?你以为我闲得慌是不是,大夏天的不在家吹空调吃西瓜,跑去奶茶店坐一下午,就为了找机会能找曾莹说两句话……搞得人家还以为我是变态跟踪狂。”

  阮知慕越说越气。

  “明明上个学期已经进步那么大了,现在又考成这样,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让我怎么向你叔叔交代?”

  “你现在是该谈恋爱的时候吗?九月你就高三了,谈恋爱比高考还重要是吧?”

  严越:“我能对自己和别人负责,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你负个屁的责,”阮知慕没忍住爆粗了,“你能给她什么?承诺?照顾?还是相爱一生的誓言?……我看你根本就是随便玩玩而已!”

  阮知慕联想到了严越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是,我喜欢你,我说的那个年长可靠、开朗乐观的男人,一直都是你。”

  “我暗示过很多次,是你太笨了,一直没有发现。”

  “一时接受不了,那就慢慢接受,我可以等。”

  “我就是在和其他男人争你,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

  ……

  阮知慕更怒了。

  他以为严越只是脾气差一点,本心不算坏,没想到也是和展子航一样满嘴甜言蜜语的狗男人。

  说过的话,连放的屁都不如,起码放个屁还能听见响呢。

  现在又开始大言不惭说要给另一个女孩承诺。

  等玩腻了就又拍拍屁股走人是吧。

  严越看着他紧皱眉头的样子,话里有话道:

  “你和她并不熟,我对她负不负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今天找她,是为了阻止我们继续交往吧。”

  “那你既然觉得我是随便玩玩,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气的到底是我早恋,还是……别的什么?”

  阮知慕:“什么别的什么。”

  严越神情微妙:“——比如,你吃醋了。”

  ……

  严越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阮知慕觉得匪夷所思。

  他想用“普信男”来骂他,但是想了想,严越的容貌和家世实在称不上“普通”,骂也骂不出口。

  憋了半天,道:“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下颌到侧颈的皮肤却莫名其妙涨红了。

  “我觉得我这样猜测还挺有道理的,”严越道,“你不让我喜欢你,我照做了。可是我和别人交往,你又不高兴,没有你这么霸道的吧?”

  “你可以和前男友复合,我不可以找女友,凭什么?”

  阮知慕:“……”

  阮知慕:“如果你谈恋爱,同时能保持成绩进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你做不到,就不要怪我多管闲事了,”他强硬道,“反正你们不准继续交往了,暑假剩下的时间,我会看着你补课和写作业。我和白川也已经联系好了,他一周后从斐济回来,我按照市场价给他时薪,他每天来给你补课。”

  他现在也算想明白了,跟严越就不能来软的。

  你跟他交朋友,他就立刻爬你头上去了,根本不会有半点感恩之心。

  他生气……当然只是因为严越做得太过分了。

  绝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嗯,没有别的原因。

  ——

  一周之后,白川从斐济回来了。

  白川每天上下午各给严越补两个小时的课,讲完就走,其余时间严越自己做作业。

  阮知慕担心压不住他,特地去健身房锻炼了几天。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己觉得肌肉好像真的结实了一点,摸上去好像没那么软绵绵的了。

  严越学习的时候,他就抱着胳膊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他。

  不知是不是锻炼有了效果,严越居然还挺老实的。

  只是偶尔凉飕飕地嘲讽他:

  “前男友没约你吃饭?”

  “天气这么热,你们不一起去体育馆游泳?”

  “人家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最近钱够不够用啊,又要忙着帮男友还贷款了,日子过得挺辛苦的吧。”

  阮知慕:“……”

  阮知慕:“那当然是不如严大少爷生活悠闲,成绩稀巴烂也有家里兜底,反正不缺钱,还能忙中偷闲谈个恋爱。”

  “只可惜现在只能被我这个贫贱的人关在家里,暗无天日地写作业,也挺可怜的。”

  互相伤害是吧,来吧。

  严越被他内涵回来,居然没有继续顶嘴。

  垂着头写计算题,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阮知慕没听清,好像是“……白痴”。

  阮知慕警惕道:“你是不又骂我了?”

  “我骂我自己,”严越一脸冷漠,“闭上你的嘴,我要没办法专心写题了。”

  ——

  为了在家看着严越,阮知慕忍痛推掉了一部分活儿。

  一些价钱给得很大方、时间不长的活动,他狠不下心推掉,但是即便身在外面,也会隔半个小时和严越通一次视频,确保他乖乖在家待着,没有跑出去和女友幽会。

  阮知慕知道自己这样有点自欺欺人,严越如果有心想搞对象,微信QQ一样能搞,哪里是被他锁在家里就能看得住的。

  几天后,展子航约阮知慕去吃饭。

  阮知慕在严越面前表现得和展子航如胶似漆,但其实接触甚少。展子航每次约他去吃饭或者看电影,他都会找借口推掉。

  原本展子航也只是被他用来拒绝严越的,现在利用价值都没了,自然只剩下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

  展子航明显也感觉到了他的忽冷忽热,有一次在微信上,他很伤心地问他:【上次我送你项链,你很愉快地接受了,说已经原谅我了,可是我感觉不到。我越来越觉得,你在敷衍我。】

  阮知慕:【。】

  展子航:【我猜,你当时是同情我的伤势,觉得不忍心,才假装原谅我的。】

  阮知慕:【。】

  展子航:【又或者,是因为我们分开的那段日子,时间还是对我们的感情造成了冲击,现在想要修复,会有一点点困难。】

  他下定决心似地道:【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决心的——今年之内,我一定会还清欠你的钱。】

  这倒是个稀罕事。

  展子航要真能在年底前还清欠款,阮知慕不介意多给他一点好脸色。

  因此当展子航约他吃饭时,阮知慕想了想,同意了。

  他在玄关穿鞋,严越正好从房里走出来倒水。

  严越停住脚步:“要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阮知慕过于疑神疑鬼,他觉得严越这话问得别有用意,语气里也有藏不住的喜悦。

  很像是,打算等他一走就跑出去找女友。

  阮知慕木着脸:“你这么关心我出不出门干什么,打算等我一走就跑出去?”

  严越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算了,”阮知慕思考片刻,咬牙道,“穿鞋,跟我出门。”

  严越一脸的不情愿:“谁要跟你出门,热死了。”

  阮知慕更加笃定了,严越绝对是打定主意想要去找女友。

  “展子航请我吃饭,”他简单地道,“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吃你的就是了,不准乱说话,不准偷跑,吃完就回来。”

  严越听到展子航,立刻拧起了眉头。

  然而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其他的居然没说什么。

  阮知慕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拧巴。

  果然,人就是贱的。

  严越天天吃飞醋的时候,他嫌他烦。

  现在严越没反应了,他又不适应,老觉得是不是世界线哪里出了错。

  真是……

  ——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了淮扬菜馆。

  由于还在康复期,戒重油重盐重辣,展子航没有选择以往最爱的川湘菜,而选择了较为清淡的淮扬菜。

  展子航见阮知慕带了严越来,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喊服务员多加了一副碗筷。

  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

  展子航绅士地请阮知慕先点,阮知慕推脱了一下,点了清蒸狮子头、煮干丝、扬州炒饭,展子航把菜单接过去,又加了几道清蒸鱼、平桥豆腐、白灼大虾。

  严越表现得乖巧沉默,一直在低头玩手机,不声不响的。

  平桥豆腐上来之后,一切变得不对劲起来。

  平桥豆腐属于汤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内酯豆腐,搭配细碎的香菇丁、鸡肉丁,汤汁滚烫鲜美。

  展子航大概是急于向他示好,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直接站起身,喂到他嘴边:“你尝尝。”

  阮知慕:“……”

  他看着眼前的勺子,陷入沉思。

  他在想这一勺汤里有多少展子航刚才吹出来的口水。

  严越抬起头,盯着勺子看了两秒,忽然有了动作。

  他拿起阮知慕的碗,用公勺舀了一碗豆腐汤,放到他面前。

  阮知慕借坡下驴,不露痕迹地躲开展子航的勺子,笑道:“我有一碗了,够了。”

  展子航讪讪地把勺子收回去了。

  看向严越的眼神,愈发不高兴。

  随后,桌上的情势就变得愈发奇怪。

  展子航要给阮知慕盛饭,严越抢先把饭勺抢过去了,三两下帮他盛好。

  展子航问阮知慕口渴不渴,要不要喝奶茶,严越立刻开怼:“这么多碗汤下肚了,能渴吗。”

  展子航约阮知慕下周去看画展,阮知慕还没回答,严越凉凉道:“他下周也要在家看着我写作业。”

  阮知慕:“……”

  要说一开始,严越确实是在帮他解围,阮知慕还挺感激的。

  但是到了后来,严越也开始莫名其妙发疯。

  两个人争抢着要给他夹菜,筷子打架如同刀光剑影,一来一回间,都是满满的火药味。

  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展子航夹了一只虾给他:“慕慕,吃这个,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虾了。”

  严越嘲讽:“他爱吃虾是不假,可他喜欢的是香辣椒盐大虾,而不是寡淡无味的白灼虾。”

  展子航:“你还能比我了解?……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他!”

  严越:“了解的深入不在时间,而在厚度。”

  展子航:“哦?你的意思是,我身为他的男友,还不如你了解得深入?”

  严越:“我们朝夕相处。”

  展子航吵不过他,故作宽宏,对阮知慕道:“你真是辛苦了,每天在家要带这么难搞的一个高中生。”

  严越:“我再难搞,也不会欠人一大笔钱还装阔请吃饭。”

  真是,句句都往人心窝里扎。

  展子航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把揪住了严越的衣领。

  严越面不改色,轻轻松松抓住他的手腕。

  稍一用力,展子航脸色就变了。

  旁边有食客和服务员在朝这边看了。

  阮知慕头皮都麻了。

  “你们俩在干嘛……都给我住手!”

  他瞪了严越一眼。

  严越居然还回瞪他,一脸的不服气。

  阮知慕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他以为严越这些天在家表现得挺乖巧的,所以放心带他出来吃饭,万万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

  饭是吃不下去了。

  阮知慕打发严越先回家,自己留下来安抚了一下展子航。

  毕竟他还有一大笔欠款在展子航那儿,凡事不能做绝,要是真把人惹急了,展子航直接赖账不还,他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看在他的面子上,展子航勉强消了气。

  展子航结了账,和他往门外走,低声道:“慕慕,你今天就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赶他走?”

  “我受够了,从以往后,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从我生病住院开始就是,每次你来看我,都会中途被他叫走;

  我请你吃饭,他也要杵在中间搅黄约会;

  去年有一段时间,我晚上给你发视频通话,但是总是会被莫名其妙挂断,你第二天却毫无印象,还记得吗?

  我现在怀疑,我们之前的误会,是不是也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阮知慕敷衍道:“我回去问问他。”

  两人转过拐角,突然看见,严越站在拐角后面。

  阮知慕顿住了:“怎么站在这儿,不是让你先回家?”

  严越的脸隐藏在墙角的阴影下面:“……在等车。”

  阮知慕有些不安。

  刚才为了安抚展子航,他是顺着他的话敷衍的。

  其中有几句涉及了严越,不知道严越听到了多少。

  阮知慕走近了几步,才发现严越的脸色很难看。

  脸色铁青,眼神灰败,死死地盯着他和展子航。

  完犊子了,阮知慕心想,看来严越是听见了。

  “……赶我走?”严越道,“阮知慕,这他妈就是你的心里话?”

  展子航见势不妙,躲到了阮知慕的身后。

  他在他身后叫嚣:“慕慕,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寄宿在别人家里,还出言不逊,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阮知慕:“……你他妈闭嘴吧。”

  严越阴沉地盯着他:“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是吧。阮知慕,你现在倒是选选看,选他还是选我?”

  阮知慕:“……”

  他想选择自杀。

  这两个人,一个钱还没还清,一个掌握着他将来的奖金生杀大权,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阮知慕:“我……”

  阮知慕犹豫了有一分多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上他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诡异。

  最无辜的明明是他好吧,被欠了钱,又不得不牺牲赚钱的时间来监督高中生学习,现在一个两个的却都来怪他。

  这他妈都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罗场。

  抬起头,他看到了严越的眼睛,仿佛被墨浸染,晦暗不清的目光。

  “阮知慕,”严越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是不要后悔。”

  ——

  阮知慕下午有个社工活动要主持,活动时间不长,两个小时就结束了,但回家的时候也已经晚上六点了。

  他回去的路上看到打折的面包干,顺手买了两袋,正好明后天当早饭。

  回家的路上想到严越,烦得想撞墙。

  下午严越骂完他就走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现在大概是在家里生闷气。

  回去解释一下好了,阮知慕心想,解释一下当时是为了哄展子航还钱的话,严越应该能理解吧。

  到了家里,一片漆黑。

  阮知慕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以为严越在卧室里怄气,门关上了,自然看不到光。

  他打开客厅的灯,去敲了敲门,里面鸦雀无声。

  用力扭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严越的行李箱也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一堆夏天换洗衣物、相机、笔记本电脑。

  房间里干净整洁得过分,东西寥寥,明显被收拾过。

  干净得像严越来时的那天一样。

  严越居然,离家出走了。



  一声不吭的,他把那些来时带的东西又都带走了。

  如同一阵盛夏的风,来时气势汹汹,走时悄无声息,有意要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看到有人问,说一下哈,文案是有改过,但是文章内容没有变动,只是想尽量让文案更精简一些,所以做了修改

  下一章的剧情就是原版文案里提到过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