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坏小孩>第29章 你脚怎么这么冰

  三两句话加几块糖,严越就把阮家的事情挖了个七七八八。

  阮爸阮妈是做装饰工程的,脾气不错,家里并不穷,也并不苛待阮知慕。

  他们每个月都会定时给阮知慕打生活费,少的时候两三千,多的时候也有五六千。

  但是阮知慕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工了,拒绝接受家里的钱,和爸妈弟弟的关系很微妙。

  这些事情阮爸阮妈当然不会告诉阮艾,但是阮艾有些天然早熟的聪明伶俐,从爸妈和哥哥打电话时的只言片语中记住了许多。

  这些事情出乎了严越的意料。

  他看阮知慕那副抠门财迷的样子,一直以为他家在贫困线上挣扎。

  看阮知慕对待阮艾的态度,也以为他和家人关系不好。

  这么一看,却像是过去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导致阮知慕单方面冷淡,家人都上赶着讨好他。

  具体原因是什么,严越没能问出来。

  阮艾毕竟比阮知慕小了十来岁,不太清楚过去发生过什么。

  阮艾小声问严越:“你是不是也觉得,哥哥讨厌我。”

  严越:“你哥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除非别人惹了他,不然他不会主动讨厌别人的。”

  阮艾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惹过哥哥不高兴。

  严越:“我觉得,你哥哥挺喜欢你的。他只是一个人待太久了,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需要别人帮他一把。”

  “你是不是很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

  阮艾用力点头。

  严越想了想:“那就听我的,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先别告诉你哥。”

  ——

  晚上分房间成了个难题。

  家里一共两个房间,两张床都不算很大。

  阮知慕让阮艾睡自己那屋,自己睡沙发上,但是阮艾缠着他想跟他睡。

  阮知慕熟练地用“我打呼噜”的借口拒绝了。

  该说不说,家里这沙发确实有点小。

  客厅本身就小,沙发也不是绵软有弹性的乳胶沙发,而是实木的,阮知慕在上面扑了厚厚一层绒毯,还是硌得慌。

  阮知慕躺了一会儿,翻了好几个身。

  严越刚洗完澡,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不舒服?”

  阮知慕郁闷:“太硬了,骨头疼。”

  严越清清爽爽地站在卧室门口:“那不如,来我房间睡,我可以勉强分半边给你。”

  阮知慕果断拒绝:“不要,你肯定明天早上又要嘲笑我流口水打呼噜磨牙放屁。”

  严越:“我有那么刻薄?那我保证,明早一句话不说。”

  阮知慕还是拒绝了。

  两个gay睡一张床上,严越还是个未成年,即便他没什么别的想法,还是感觉怪怪的。

  严越也不勉强他,自己回房间睡了。

  结果阮知慕的眼皮一直支棱到了半夜。

  ……

  这沙发,实在是,太他妈的硬了啊!

  比国产钢化玻璃还硬。

  比严越发脾气时的那张嘴还硬。

  四月初,虽然已经进入春天,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起来。

  家里的被子有限,厚的都给了严越和阮艾,阮知慕盖着一条毛毯,随着夜色渐深,寒气入被,逐渐瑟瑟发抖。

  丢脸事小,冻死事大。

  阮知慕开始认真思考去蹭被子的可能性。

  阮艾那里肯定是不能去,这小子睡眠浅,他一开门肯定就醒了,这个年纪的小孩都不缺觉,一旦醒了要再入睡就难了,起码得折腾到凌晨。

  至于严越那里……

  严越个高体壮,占被子肯定占得更大,能不能蹭到还不好说。

  万一被发现,严越那个小兔崽子肯定要嘲笑他自打脸。

  在莫名的自尊心中,阮知慕辗转反侧,做不了决定。

  迷迷糊糊的,渐渐有些困意。

  虽然他不清楚这困意是因为困了,还是被寒气冻得麻木了。

  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脚底有些暖意,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韧韧的,好像还有点弹性。

  原本僵直麻木的脚底板活络起来,下意识又向暖源探过去。

  这一回可能是寻求暖源的欲望过于急切,一下子用力用猛了。

  黑夜里一声闷哼。

  阮知慕惊醒了:“……谁?!”

  “笨蛋,”严越的声音幽幽传来,“是我。”

  阮知慕一骨碌坐起来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眼前事物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严越坐在沙发边缘,正低头看着他。

  阮知慕朝自己的脚看去——

  由于被子遮掩着,他看得不十分清楚,但是从双腿的走向和严越坐的位置来看……

  他的双脚,正窝在严越的怀里。

  隔着睡衣,踩在他的小腹上。

  难怪踩上去的时候感觉软软韧韧的,还带点弹性。

  阮知慕:“……”

  慌忙把脚缩回来了。

  严越揉了下小腹:“我出来上厕所,看见枕头掉下来了,就想给你放上去。结果我刚一靠近,你就把脚伸过来了。”

  补充:“差点没一脚把我踹出内伤。”

  阮知慕脸上火烧火燎的:“……抱歉,我睡着了,没注意。”

  “脚这么冰还能睡着,不愧是你,”严越道,“真的不去我房里睡?你应该不想这会儿把你弟吵醒吧。”

  阮知慕:“……”

  三秒钟后,他认命地抱起枕头,跟着严越回卧室。

  ……明明这里是他家,为什么搞得他好像是个客人一样。

  严越先进了被子,睡在左边。

  他把床头的小台灯开了,昏黄色灯光柔和地洒在被子上,显出一种静谧的温馨。

  阮知慕心里微微一动。

  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很小的时候和爷爷奶奶住,爷爷奶奶偶尔会点起床头的油灯,后来离开老家去上学,但是爸妈不在身边,他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读书。

  满心疲累地回到家的时候,没有人会为他提前做好饭。

  入夜寂寥,回到房间的时候,也没有人会为他留一盏灯。

  严越:“傻站在那里干嘛。”

  阮知慕回过神,挠了挠鼻子,钻进被子里。

  ……好暖和。

  被子被严越捂了几个小时,暖烘烘的,冰凉麻木的双腿好像一下子软和下来了。

  “我熄灯了。”

  阮知慕意识到严越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嗯。”

  阮知慕仰躺着,身体有些僵硬,不敢大幅度地转身体或者伸懒腰,因为怕碰到严越。

  严越:“我睡姿不太老实,可能会翻身,要是不小心踢到你打到你,抢了被子,你把我喊醒就行。”

  阮知慕:“嗯。”

  两人都规规矩矩地睡在自己的那一边,中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阮知慕原本在沙发上还昏昏欲睡,如今醒了一次,却有点难入睡了。

  大概也因为,严越睡在他旁边。

  半年多来,两人虽然越来越熟,但还是第一次这样不设防地并排躺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阮知慕稍微翻了个身,自觉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基本听不到摩擦声。

  严越却立刻开口道:“睡不着?”

  好像也一直没睡着。

  阮知慕:“嗯。”

  既然都没睡着,就索性聊聊天吧。

  阮知慕和他闲扯了一会儿,忍不住就要把话题引到严越喜欢的那个成年男人身上。

  上次严越说男人离婚之后,阮知慕一直记在心里,他实在是有点发愁,觉得严越胆子太大,离经叛道的,不是没有和离婚男人搞在一起的可能。

  他倒不是对离婚男人有什么偏见,主要是怕严明华和严尊诚接受不了这个刺激。

  不过,就算只是身为旁观者,他也不希望严越真的和对方发生什么实际性的关系。

  十七岁的少年,还太年轻了,容易动心也容易受伤。

  严越被他试探着问了几句,直接反问:“你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阮知慕:“喜不喜欢,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太小了,很多事情思虑不全,万一没考虑清楚就做了,将来可能会后悔。”

  严越:“可我觉得,他值得我信任。”

  阮知慕叹了口气,略有些心惊。

  严越这架势,怎么真有股子为爱痴狂的感觉。

  ……明明之前还是那么冷静淡漠的一个人。

  恋爱脑害死人啊!

  阮知慕:“那你说说,他有哪些优点,让你这么喜欢?”

  他决定循循善诱,抽丝剥茧,看能不能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这个男人的信息。

  窗外有风吹过,一股风从窗户缝隙里溜进来,发出一道刺耳的鸣声。

  严越去把窗户关紧了,然后重新回到被子里。

  他想了想,道:“他是个……让我看不透的人。”

  阮知慕:“怎么说?”

  “外表开朗热情,左右逢源,不管到了什么场合都能如鱼得水,但他其实是个挺内向的人,有清晰的人际交往界限。同时也有丰富的自我内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永远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一把年纪了泡十七岁小男生,那确实是很有元气。

  不,这应该叫老当益壮。

  “虽然不缺钱,但是他对生活有详细周密的计划,从来不会放纵自己。”

  计划什么,计划着怎么骗婚,怎么和小男生在深夜私会吗。

  “就是这些奇怪又统一的矛盾点,让我时常觉得看不透……我就愈发想剥掉他的外壳,看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剥啥外壳,那男的是个开心果么。

  “还有就是身材吧,”严越轻声道,“他有些瘦,但是屁股很翘,腰很细,胳膊上的肉摸起来软软的,很可爱。”

  你这口味也是够重的。

  老男人的翘屁股,这他妈能看吗,怕不是个老妖精吧。

  阮知慕在心里狠狠吐槽完了,违心道:“确实,听起来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严越:“所以,你也支持我向他告白吧?”

  阮知慕紧急制止:“不,正因为他是个优秀的人,我建议你成年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严越:“?”

  “你想啊,他这么优秀,生活里肯定也有很多人追求他,这时候你冒冒失失去告白,他一看你是个未成年,肯定不会同意。往后你再想跟他作为朋友相处也难了,他可能会有顾虑,关系反而尴尬了。”

  “你将来考个好大学,能挣大钱了,到时候以一个优秀青年的身份向他告白,那成功的几率不是更大?”

  阮知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竭力把严越从邪路上往回拉。

  严越未置可否。

  阮知慕也没指望一两句话就能劝住他,严越本来就不是爱听人说教的性子。

  现在能听进去一句是一句,任重道远,慢慢来吧。

  他挺想追问那男人的具体信息,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住哪儿,怎么和严越认识的。

  但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严越不会告诉他。

  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严越以后不愿意和他聊天了。

  阮知慕和他聊了一会儿,慢慢困了。

  身上热乎乎的,但是脚背还有点凉,大概刚才在外面冻得太狠了。

  阮知慕伸了下脚,没留神劲儿卸得太大,脚趾一下子触及到一个温暖光滑的东西。

  ……

  那好像是……严越的脚。

  严越:“你脚怎么还这么冰。”

  阮知慕迷迷糊糊的,咕哝:“还没缓过来呢……”

  严越很轻地叹了口气,转了个身,向他凑近过来。

  下一秒,阮知慕的双脚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

  严越双手抓住他的脚腕,向上一捞,揣在自己怀里。厚实宽大的手掌热烘烘的,严丝合缝,捂住了每一个冰凉的缝隙。

  阮知慕一惊,醒了过来:“不用……”

  由于严越的动作,他们此刻是面对面的,距离也很近。

  阮知慕蜷曲着膝盖,整个人靠在严越怀里。

  头顶传来严越的声音。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睡觉。”

  声音隆隆的,一下一下震在阮知慕的太阳穴上。

  阮知慕心头跳了一下。

  严越不是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贴心的一面,但是这个举动……未免有些超过了。

  脚这个器官,在人的身体里太特殊了。

  脚底心是很敏感的,他的私密程度仅限于人体的性征器官,很多古代小说里会用摸脚来暗示私情。

  但是严越的表现又很正直,把他的脚抱在怀里,规规矩矩的,没有乱碰乱摸什么地方。

  看起来,的确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随手帮他的忙。

  阮知慕挣扎了几下,未果。

  脚被人热热地抱着,也确实很舒服……

  阮知慕在纠结和尴尬中,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软软:我骂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