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天选倒霉蛋>第82章 不可替代

  送走了几个依依不舍的小粉丝,大明星就又变回臭屁小少爷,他和虞叶好闹哄哄地抢一听可乐,在暗下来的天色里和余康哲猜拳斗嘴;分明滴酒未沾,但等一场饭局结束,连走起路来都歪七扭八;

  其他人早早散了场,他还要拉着辛随去白天的电玩城,两人站在钓娃娃机前,炫彩的灯光映得周遭一切像不真实的幻梦,小何少爷又对着头顶长条的蓝光灯发宏愿,举起三根手指,表情庄严而虔诚:“辛随,我现在要许一个愿望。”

  辛学长好像真把他当醉鬼看了,所以什么都依着他讲:“噢,许什么?”

  “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我真的求你少看点甄嬛传。”

  “哈哈,逗你的啦!”小何少爷又笑嘻嘻,很不好意思似的,眼波如水一般荡漾,怀春风情与莽撞热烈一并展现,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我是说,辛随,我希望能够再钓很多很多娃娃送给你!”

  随即,又很轻声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灯影变换交叠,辛随离他那么近,可是一时又让他觉得好远,他怔怔地伸出手,想确定这一刻不是幻觉,突然又听见一直没说话的人回答他:“我知道。”

  辛随摸摸他有点扎手的脑袋:“我也爱你。”

  “……我可没有这么说欸,这次是你先说的!”

  两人玩疯了,各种各样的游戏设备摸过一轮,又去前台兑许多的游戏币,牟足了劲要满载而归;只不过许下宏图壮志的何同学显然敌不过他自带幸运buff的男朋友,没过多久,就沦落成小跟班,夜晚热闹的电玩城里,他看着辛随钓上来一个又一个千奇百怪的玩偶,像小孩子一样欢呼,紧接着又撒酒疯似的蛮不讲理:

  “辛随,你怎么运气这么好啊?”

  小何少爷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他和辛随的缘分本身就起源于对方逆天的好运气了,他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对哦,你总是很幸运。”

  辛随被他这副可怜得不行的委屈样逗笑了,说:“这样不好吗?”

  他就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两人抱着一大堆布娃娃走出商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继续小声地讲:“那你像今天这样不开心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一些什么呢?”

  辛随脚步一顿,转头看去,何景乐目光清明无比,只是眼睫却温和地垂落下来,看上去真的在为此而苦恼,他看何景乐,何景乐看地,两人短暂沉默了一下,前者才叹道:“该笨的时候怎么还聪明上了?”

  何景乐误解了他的意思,很快地说:“我没,我就是希望你每天高兴,不要总是为小事儿烦心。辛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理解,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那要是我想告诉你呢?”辛随突然打断他,目光灼灼地反问。

  “不,别勉强,我知道你不想说。”

  “……”一生要强的华国男人来劲了,辛随道,“不,我就是想说。”

  “不,你不想。”

  “我就要说!”

  “啊不听不听不听!”何景乐拿手上俩玩具熊塞耳朵。

  深夜的小路上,他俩跟神经病似的你来我往斗了不下五个回合,把人家一楼后院里睡得正香的狗气得汪汪直叫,场面突然变得一点也不适合谈心了,又过一会儿,辛随转过头,手背抵着唇,无声地笑了。

  何景乐也意识到他们俩的对话好像走上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于是咕哝着把手放下来,自己还挺不乐意:“我这不是充分尊重你的隐私么?”

  “倒也不用这么尊重,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拿我练相声。”

  辛随还在笑,他拉着何景乐继续慢慢往前走,到了十字街口,很突然地说:“今天那女生叫季先。”

  话题变得太过突兀,何景乐愣了一下,才将这个名字和今晚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他不再说话了,只点了个头,表示自己在听;但辛随却很长时间没说下一句,于是他忍不住问:“季先,然后呢?”

  袒露过去并不是辛学长的强项,他斟词酌句,每句话都间隔很久:“……季先和我是很多年的同学,我们高中起关系就一直都不错,后来进了大学,有次参加比赛,她先一步提交我的创意,拿了第一名。”

  前尘往事,恩怨瓜葛,经历时觉得痛苦不堪,真说出来,原来也不过就几句话的功夫。

  辛随没准备讲完全文,只是轻描淡写地三两句话就将事情概括,可是他的小男友好像不这么想,因为何景乐眉心紧皱,感同身受地攥紧了他的手掌心,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是偏开头道:“……怎么这样啊!”

  他便又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推沙丘似的将对方眉头推平了,才继续说:“没关系,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何景乐又不吭声了,憋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靠”。

  其实他有许多想说想问的,例如抄袭是可耻的,又例如当时知道这件事的辛随为什么没选择揭发,可是这些话在他嘴巴里交替着过了一圈,他又觉得不值当说。

  小何少爷某些时候还是很有些眼力见的,他想,既然辛随都已经说是过去了,那么,不管过不过去,就都不应该再提了。

  可是他的偏袒情绪已经在此刻达到顶峰,连带着对那位压根记不起脸的季先女士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两人沿着街边慢慢地走,他无数次偷瞄辛随,觉得自己不应该对此保持沉默,又经过一个街口,他停在原地不动,最终也没忍住,没头没尾地说:“有关系。”

  辛随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诧异地回头,何景乐还在说:“……辛随,我觉得有关系。”

  “可能过去很久的事情,你觉得没什么了,但是我才第一天知道啊,所以我还能替你记很久很久;辛随,我发誓,就算我八十岁,老掉牙了,忘记今天吃过什么饭,也会记得谁对你不好,然后加倍地补偿给你。”

  他继续讲:“不要放心上,不要有烦恼,永远喝露水嚼花瓣儿的神仙,我替你‘有关系’,我可以做你的缺点。”

  他还想再说,也还想听辛随会怎样回答,可是却突然来不及;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震,许久没出现在通话列表的人名让他感到些许的恍惚,人在灾祸来临时好像真的能有所预感;他接通了电话,听见赵元君隐忍的哭声,这句承诺似的剖白便再也没能说下去。

  赵元君在电话里说:“小乐,妈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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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何景乐再想到此刻时,才发现,任何事情都是早有预警,就好像鞠听萍近些日子以来总精力不济,就算他在,也常常说不了几句话就嚷着困;可是那时他明明听见对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响动,苍老沉重的叹息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他只是从没往那里想。

  事情发生在晚饭后,鞠听萍和往常一样,吃过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赵元君切了苹果叫她起来吃,可是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她察觉出不对劲,立刻拨了120,诊断结果一出:板上钉钉,是脑瘤。

  所幸发现得还算及时,平时鞠听萍也有定期的身体检查,可是这么下来一遭,难免叫草木皆兵的赵元君慌了神,这才给何景乐拨了那个电话。

  医院病房里,挺久没见的鞠听萍脸庞瘦削,像深秋里焦黄枯萎的落叶,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近些日子以来最好的一觉,何景乐附身帮她掖了掖被子,转身时看见赵元君的脸,两人对视,他眼圈一下就红了,快走了几步,一下揽住对方的肩膀,有许多话想说,最后也只叫了声:“姐姐。”

  赵元君伏在他肩膀低声地啜泣,反反复复地说:“小乐,我害怕。”

  叫她怎么面对,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血缘至亲,她没办法再忍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元思?”病床上的人却突然醒了,生病之后的神色看着倒还比之前清明,虚弱的鞠听萍看着何景乐笑,“你姐姐怎么还把你也给叫来了?……工作忙不忙?我看你瘦了好些,等回家了,妈妈给你炖猪蹄吃。”

  何景乐一怔,含着泪朝她点头:“好。”

  他不知道赵元君在自己没来的那段时间里为他编了个什么样的谎,可是眼下这些东西都不再重要,他坐在床沿边,一只手牢牢牵着鞠听萍露在外面的那只手;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响,他抬头看去,却只看到紧闭的门缝。

  他心里忽然酸涩一片,知道那是辛随在等他。

  鞠听萍体力不支,只是醒来说了会儿话,就又沉沉地陷入了睡梦里;赵元君去找医生问情况,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偏头,果然看到辛随安静地坐在那儿,盯着地面,手边放了一份皮蛋瘦肉粥,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买的。

  对方很快就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了一下,他听到辛随道:“买了点病人能吃的…鞠阿姨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何景乐卸了力,坐在他旁边,感受着辛随像摸动物似的一下一下捏他的后颈,两人很久都没聊天,最后,还是辛随说,“我查了一下,这个病其实也没那么吓人,情况乐观,活几十年的大有人在,景乐,你——”

  “随哥,”何景乐突然叫他,眼神茫然,一行眼泪紧跟着掉下来,“要怎么样……”

  “才可以成为赵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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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随六十五岁和楼下老头下棋,因为走错一步被围着骂臭棋篓子,他自己没放心上,但何景乐当晚就杵着拐杖叫上虞叶好余康哲他们在人家门口塞纸条,上书:[你才臭棋篓子,你全家都臭棋篓子!我呸!]

  向空山和辛随钓鱼时候听说这件事,辣评:他骗你的,什么有关系没关系,我看他就是小心眼子。

  辛随:ovo

  【真的抱歉!!!给大家磕三个旋风无敌噼里啪啦响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