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四十岁,贺总开始疯狂养生,一方面太太终于长大,三十岁的姜路野,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到了最好的时候,当初一眼就惊艳了贺铮的野猴子,如今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贺总其实也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的危机意识向来很高,贺总从不让自己陷入被动。
另一方面,贺从兰任满回京,杜宇年也不用两头跑了,可谓是帮了他大忙。
总之,贺总如今是个养生挂。
咖啡泡枸杞就不说了,每日必熬些温补的汤汤水水,夜生活一周绝不超过四次,晚上早睡,早晨早起,还练一会儿八段锦再去公司,活得像个老干部。
今天倒是个例外,姜路野比他先躺下。
贺铮看看日程表,这周额度还有,于是脱衣上床,去掀太太的被子。
“揉胸吗,小野哥。”
“别闹了,明天我得早起。”姜路野拒绝了老公的好意。
“干什么去?”贺总不太开心,把太太搂到怀里,细细地啄吻他的后颈。
“唐岩跟魏以尧结婚,我得帮着他接亲去。”
“他俩结婚凭什么要我做和尚。”贺总有了小情绪,微微使了点手段,贺太太天天睡觉要揉胸的主儿,立场又有多坚定呢?
五分钟之后,换贺太太搂着老公脖子撒娇去了。
“哥哥,快点儿……”
第二天,不出所料,姜路野起晚了。
踹了老公两脚丫子,蹦下床着急忙慌地往身上套衣服。
那边唐岩还打电话催:“阿妈,亲妈,你到哪了啊?”
“马上马上,等我五分钟。”
“哥,亲哥,半小时前你就这么说了。兄弟我这辈子就一次,您能不能稍微给点力,麻利儿从贺总身上下来,这吉时眼瞅着就到了。”
“你废话多是不是。”姜路野推推贺铮,让他动一动,去叫儿子们起床,“你在啰嗦我就去班长那头。”
“别别别,小的错了,你今天不来给我掠阵,兄弟怕是进不了她们家大门。”
姜路野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笑面虎班长魏以尧的爸爸竟是这片出名的大佬。家里的“叔叔”们排起来上百号。魏大姑娘毕业之后做了外科大夫,每日救死扶伤,魔幻极了。
唐岩呢,祖孙三代公安口,他自己毕业之后下基层做了一名光荣的管片民警,给东家找狗,西家办暂住证,偶尔调解个邻里纠纷。
据说唐岩也是在魏以尧去他家里提亲时才知道她家里做什么,大半的人都能在治安档案里对上号。又据说,唐岩住的家属院集体出动,还以为老唐家曾经“办”过的犯罪分子打击报复 ……
姜路野听了笑的肚子疼。
“把心放肚子里,瞧你那狗样,你一警犬别混得跟哈士奇一样行不行。”
要说魏以尧也逗,她一个alpha,非得要唐岩这个beta迎亲,自己坐家里等。
刘苗苗捋捋额前的刘海儿:“阿妈,你想多了,班长工作忙,有迎亲这会儿功夫能看好几个病例呢。”
姜路野:“……你说,唐岩那个狗东西知道吗?”
刘苗苗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他觉得特有面儿,感动得稀了哗啦的,我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姜路野:“这个笨蛋beta,班长不会欺负他吧?”
刘苗苗:“拉倒吧,你是没看见,唐岩到了班长面那个小作劲儿啊,唐狗是真的狗。”
贺家不是请不起保姆,但在两个孩子的问题上,两口子尽量亲力亲为,还要照顾店里的生意,姜路野有日子没参加班级活动了,外面的世界已然魔幻至此了么?
唐家的车队刚拐进路口就停了。
姜路野下了车去问情况。
“里面路窄,要走着进去。”
行吧。
迎亲队伍往里走,姜路野和刘苗苗一左一右夹着唐岩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唐岩的长辈和跟拍。
一行人没走出多远,就被一排彪形大汉拦住,他们或坐或站,面露凶光,手里端着酒杯夹着烟,总之不像好人。
刘苗苗隔着唐岩喊姜路野,示意他朝两边看。
路两旁的店铺影绰绰的挤满了人。
“像不像九龙城寨?”
唐岩朝两边挥挥手,小声逼逼:“我也觉得像,每次来都仿佛是来卧底的。”
姜路野:“……祝你幸福。”
唐岩:“别废话了,两位大侠,现在要做什么啊?”
刘苗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宝贝崽崽,去叫人啊,傻愣着干嘛。”
唐岩:“叔叔,我来接以尧,嘿嘿嘿。”
姜路野和刘苗苗捂脸——好傻!
当中的一位大佬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弹了弹烟灰。
“做吧。”
唐岩:?
大佬:“俯卧撑,一百个。”
唐岩:“我……我我我吗?”夭寿喽,他的礼服特别紧。
大佬抬头望天,想了想:“谁做都行吧……”
唐岩看看刘苗苗,又看向姜路野。
“阿妈……”
姜路野气笑了,点了点他的鼻子:“好样的,阿妈疼你啊……”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带着浓浓的怨与恨。
姜路野松了两个扣子,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也就分分钟的事儿,很快就做完了,他站起来甩甩头发:“能过了吧?”
大佬让开路,他们来到魏以尧家门口又停住了。
院门紧闭,外面两排大汉,拎啤酒瓶、举哑铃、还有揉铁球的,目测一个铁球就得好几斤。
唐岩回头看姜路野和刘苗苗。
“去叫门啊!”
“哦。”
唐岩战战兢兢走到门口,轻轻拍了拍。
“使点劲儿行不行,闹猫呢?”两排大汉哄堂大笑。
唐岩满脸通红,又拍了两下。
就听里面问:“谁啊?”
“叔叔是我。”
刘苗苗恨铁不成钢,姜路野忍不住踢他屁股:“祖宗,喊爸爸!”
唐岩:“喊爸爸!”
刘苗苗:……
刘苗苗:“班长,不行你换个人吧,带不动啊这!”
唐岩胀胀红了脸,疯狂擦汗:“爸爸,我来接以尧。”
魏爸爸:“可我不认识你啊。”
唐岩回头:“……这怎么接?”
姜路野:“叔叔您开门,认识认识不就行了吗?”
刘苗苗给小野哥点了个赞。
魏爸爸:“那不行,我们守法公民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不过听说以尧的对象是警察,那你背个刑法听听,能背下来就代表你是真的。”
姜路野:“阿崽,上吧,学渣救不了你。”
刘苗苗不知打哪要来个马扎,招呼姜路野过去坐:“加油啊,学渣与你精神同在。”
唐岩急得抓耳挠腮。
眼瞅着过了十几分钟,他憋的屁都快出来了,魏家人已经开始给迎亲队伍张罗茶水瓜子,就听院门吱呀呀开了……
里面贺从嘉领着弟弟正朝他们招小手。
“嘉嘉,你俩什么时候进去的?”
贺从嘉傻笑着一指魏家隔壁的小卖部:“佑佑渴了,我带他喝水去,顺便问那里的爷爷有没有后门,他说他们两家院子是通的。”
贺从嘉小跑着扑向姜路野:“爸爸,爷爷家的葡萄架子好大好大哦,他还请我吃西瓜,可甜惹!”
贺从嘉朝人群中一个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老头挥挥手,老头还疑似害羞地回应了一下。
刘苗苗感慨:“瞧咱儿子这交际能力,你愣着干嘛,还不进去!”
唐岩屁滚尿流。
婚礼的场面也很搞笑,一半儿穿着警服,是唐岩的同事和家属,另一半左青龙右白虎,中间还有一小撮儿不当班的大夫。
“想想也挺方便,待会儿若是打起来,都不用叫120。”刘苗苗感慨道。
姜路野:“大喜日子,聊点开心的。”
刘苗苗叹口气:“哎,一想到咱家崽崽都要嫁人了,我这心里啊,就难受……”刘苗苗装作要哭的样子还用纸巾沾了沾眼角。
姜路野托腮嘲讽:“我劝你省点纸,给咱家狗子留着,他看上去真的要哭了。”
话音刚落,做花童的佑佑就跑过来,扒姜路野的膝盖:“爸爸,给我纸。”
姜路野揉揉儿子的软毛:“哭了?”
佑佑心累叹气:“哭了。”
婚礼上的背景音乐是现场演奏的,水平极高。一曲终了,弹琴的人起身致意。
“张浩?”姜路野下意识去看身旁的贝贝,“你俩……”
米贝小脸一红:“说来话长……”
当初高考结束后,米贝去了意大利,人生地不熟,干什么都难,哪怕有俞岳的人情在,但许多事情是要自己动手的。
贝贝还是头一次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
认识新的朋友……在画展上崭露头角……办了首个人展……
也要学着和房东讨价还价,要和种族歧视的同学据理力争,面对意图不轨的咸猪手勇敢的把书包砸出去……
世界是那样的绚烂夺目,可夜深人静的夜晚,心里总是有个地方空荡荡的。
考试当天下了大雨,贝贝淋了个落汤鸡,加上前一周熬夜赶设计,当晚发起高烧。
他的室友不知去哪个酒吧鬼混不见人影,朋友们也都在熟睡,烧迷糊的贝贝下意识摁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贝贝?是你吗贝贝?”
“张浩……我好难受……”
半个小时后张浩赶到了米贝的住处,把已经昏迷的贝贝送进了医院。
第二天贝贝醒来,看着床边的人很尴尬。
“你怎么,怎么来了……”
远在国内的张浩为什么会出现在意大利。
“我没去报到,复读了一年,还是放心不下你……你要是讨厌的话,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放弃大好前途,哪怕被当作变态,只是远远的看着,看他高兴,看他难过,看他认识新的alpha,走向没有他的未来……
“值得吗?”贝贝红了眼眶。
“为了喜欢的人,值。”
张浩轻轻拭去贝贝脸上的泪光:“能再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么,我会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行吗?”
张浩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贝贝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米贝。”
姜路野:“哇~所以你们俩现在又好上了?”
米贝低下头,有些羞赧。
刘苗苗:“也不错啊,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彼此都熟悉。”
婚礼结束后时间还早,七班的同学有日子没见,准备转场续摊儿。
姜路野挑衅地问张浩:“你还要跟着一起吗?”
张浩温和地笑笑:“不去了,我公司还有事。”他帮米贝整理了一下领口:“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自己开车回去吧。”
“也好,路上小心。”张浩吻了米贝的额头,先行离开。
姜路野搂着米贝的脖子:“行啊,有长进。”
贝贝笑而不语,时间让他们学会成熟两个字,虽然辛苦,万幸的是,茫茫人海,他们没有丢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