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周围环境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
南于夏紧紧搂着钢管,尹迟抠都抠不下来他,而南于夏被他拽了一把,回头委屈又着急地说:“我的尹迟哥。”
尹迟最后没了法子,往上贴了一点,胸膛抵着南于夏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你真的尹迟哥,要不要抱我?”
“你才不是。”南于夏搂着钢管,又贴得近了一点,痴笑着说,“这位才是。”
“……”是你妈。
尹迟其实很想直接上手托着人的膝弯和肩膀把他横抱起来,可是周围都是人,还有几个老色鬼等着看热闹。
最后尹迟连哄带骗把南于夏从杆子上扒拉下来,让他抱住自己,往门口走去。
杨萧在俱乐部的另一头,反应迟钝地发现这边的动静,从人群里挤过来,一眼就看见靠在尹迟怀里的南于夏,嘴角翘到天上,一脸不正经。
“哎呦,咋了这是,怎么直接赖上了?”
尹迟懒得解释,带着南于夏向门口走去,经过杨萧时拍拍他的肩膀,“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俱乐部里开了空调,一推开门就是一股热浪,两个人贴在一起难免更热,可尹迟没松手,反而把南于夏搂得更近了些,防止他摔倒。
“走,上车,送你回家。”
南于夏本来乖乖挂在尹迟身上,一听见上车,忽然不干了,歪着步伐往马路牙子走,尹迟没防备,被他带着走了两步。
路边停了一辆荧光绿画着粉红撞色爱心的小电瓶车,南于夏伸手去够扶手,尹迟眼疾手快把他拉回来,“……不是这辆。”
他看南于夏有向另一辆贴着小贴纸的自行车走去的趋势,赶紧把人一把抱住,“也不是这辆。”
南于夏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小提琴,尹迟把他又抱又拽带到自己的车边,好不容易打开车门,试图把人给塞进去。
“诶嘿,你要干啥?”南于夏被他碰到了痒痒肉,浑身像条毛毛虫一样扭了一下,大声喊道:“大坏蛋要欺负人了。”
“大坏蛋送你回家。”尹迟使劲塞都塞不进去他,琴盒卡在了车框上。
他伸手想把南于夏怀里的小提琴拿过来放后备箱,可是还没碰,南于夏立刻把琴搂得更紧了些,一脸不信任。
“别、别摔坏了,好贵的。”他要是有像小狗一样的耳朵,估计都耷拉下来了,委屈巴巴地嘟囔,“……买不起了。”
尹迟愣了一下,最后连哄带骗带安慰,把小提琴拿过来,放进了后备箱,动作不由自主地轻了很多,关上车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琴盒上写着的牌子,在心里记下。
一路上,南于夏吵闹着要给尹迟讲故事,说要哄尹迟睡觉。
“从前、从前……”他从前了几声就没了下文,已经忘了自己要讲什么。
尹迟不仅仅得开车,还得应付着旁边一个胡言乱语的小祖宗,哄着他说故事真好听。
终于到了南于夏家的楼下,尹迟把他扶上楼,掏出他的钥匙开了门。
奶黄包听见门响,先是踏着小碎步过来迎接,等门开了后看到尹迟,又犹豫了,压低身子一溜烟钻回了沙发下面。
南于夏浑身都软绵绵的,跟只瘫在地上睡觉的猫饼没啥两样。
直到周围安静了下来,尹迟才慢慢注意到自己还拉着南于夏的手,一直没松开。他的手有点软,也暖和和的,左手的指腹有浅浅的茧子,应该是长期拉琴留下来的。
到了他家里,尹迟也不管了,弯腰托起他的膝弯,直接把人给捞进了怀里,抱着进了卧室。
南于夏的床头有盏贝壳形状的小灯,尹迟抱着他过去把灯打开,房间里顿时被暖暖的浅黄色灯光填满。
“给他洗个澡”这个念头从尹迟脑海中一闪而过,没等画面出现尹迟就使劲将它压了下去,甩甩脑袋把它彻底驱逐。
要命啊,要了老命。
尹迟往后拢了一把头发,把南于夏放在床上,抬手想给他盖好被子,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尹迟哥。”南于夏忽然出声,他的声音被酒精熏染得糯糯的,捎带着一点沙哑。
“嗯?”尹迟下意识应声。
南于夏小声嘟囔着什么,尹迟听不太清,就把耳朵凑上去,可他忽然又不说话了。尹迟转头和他脸对脸,正要问怎么了,南于夏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吻上了他的嘴唇。
尹迟脑海猛地炸开,眼前是南于夏紧闭着的眼睛和微颤的睫毛,唇上落下他温软呼吸。男孩的嘴唇有点湿,仔细品尝,还带着一点微辣的朗姆酒味儿,掺杂着一丝甜香。
南于夏闷哼了一声,声音糯糯的,让尹迟想起了夏天集市上买的甜糕。
也不知道为什么,尹迟没有后退躲开,等着南于夏在他唇角留下第二个吻之后才慢慢直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男孩。
南于夏亲完就笑开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翻下床往门外跑:“嘿嘿,我洗干净等你。”
他站都站不稳,步伐摇晃着拼命往厨房的方向挣扎,尹迟赶紧伸手把他拉住。
他当自己是要去洗菜么?
男孩的劲儿比尹迟想象的要大,想要去洗干净的念头也比尹迟想象的要固执,他差点没能抓住他。
南于夏没走几步就被扥了回来,回头委屈巴巴地望着尹迟,问他:“不洗么?”
“第一,厨房不能洗澡。第二……”尹迟一顿,“……你不用洗干净,已经很香了。”
“听话,现在睡觉。”他尽量不乱想,把南于夏塞进被子里,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他记得在哪儿读过要是这样捂着小宝宝的眼睛,能帮助他们快点睡着。
可是手刚一拿开,南于夏的眼皮又弹开了,嘴角耷拉下来,拉着尹迟的手含糊道:“你别走啊,你可不能再走了。”
“我的爸爸妈妈都不想要我了。”不知南于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染上了哭腔,“我喜欢男的怎么了,不就是同一个性别吗,为什么同一个性别的人就不能有爱情。”
他又说:“我有爱情的,我很快就有了。”
尹迟坐在南于夏的床边静静听着,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南于夏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睡着了。
尹迟又坐了一会,确定南于夏不会有事,这才起身想离开,可却听见他说了一句什么。南于夏迷迷糊糊嘟囔的那一句声音很小,藏在呼吸下面几乎听不见,可是房间里很安静,尹迟还是听到了。
听得清清楚楚。
“尹迟哥,我觉得你特别好,我好喜欢你。”
可能是南于夏那声软绵绵的“尹迟哥”,或者有可能是那句天真而又真诚的“我好喜欢你”,尹迟忽然就定住了,思绪清晰了很多。
想要搭上南于夏脑袋的手掌最终又落下,轻叹了一声,他张开嘴又合上,突然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对待男孩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
刚才……那应该是他的初吻吧。
这可是他的真心啊。
尹迟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又走回来在床边坐下,慢慢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小时候很喜欢打架,没人来找我打架我都想找个架打,就是喜欢挑事儿的感觉。
“我从很早就开始抽烟,有一段时间还喜欢喝酒。”
“我大学也没有上完,所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学生。”
尹迟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一下南于夏的嘴唇,软软的,有点温热,比自己指尖的温度要高几个心跳。
他只敢在南于夏睡着的时候和他坦白这些事,现在说出来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我想等你清醒的时候和你接吻,可是……”他扒拉了一下南于夏的睫毛,“醒了还是忘了吧,我想你可能不会喜欢真实的我。”
“或者说……”真实的我不适合你。
尹迟缓缓起身,把南于夏床头的那盏贝壳小灯关上,打算出门。刚走了两步,却被地上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南于夏的书包。
拉链没拉好,里面掉出来一个笔记本,尹迟没想看,可是摊开的那一页正好画着两幅涂鸦,一页是一个红酒杯,另一页是一个黑桃七扑克牌。
红酒杯憨憨的,比起酒杯更像脸盆,而旁边一页的扑克牌比起长方形更像是正方形,上面的黑桃七也画得圆咕隆冬的。
他捡起来端详了一会,轻笑了一声,出去的时候轻声关上了房间门。
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等南于夏毕业之后,他大概也不会一直在酒吧打工下去,他适合更大的舞台,演奏的曲子也值得被更多人听到。
他们不适合对方,或者说南于夏总有一天能遇见比尹迟更好的人。
毕竟摇酒器终究还是盛不下苏打水。
作者有话说:
是谁说过小甜饼全程甜的?
反正不是我这颗桃,是一只梨~